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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等他把“报仇”两字说出口,就大喝一声:“住口。”又转对温太太:“小宝说得对,她能应付任何巨变,有事,可以去找她。”
温太太伸出胖手来,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外面,现出骇然的神情,我叹了一声:“她应变能力极强,以前,有一次我被送到别的星球去,她等了我六年。”
温太太十分了解地眨着眼,这时,陈耳已通过电话,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而外面,隐隐有枪声传来,而且愈来愈是密集,几个警官匆匆忙忙奔进来,叫道:“乃璞少将下令向天开枪,说是再不把凶手交出来,他只怕也不能控制军人的情绪。”
陈耳又惊又怒:“去对他说,根本没有凶手。”他转过身来:“我们的行动要快,保安主任在军方手里,如果乃璞少将手中有了同样的供词,一口咬定温先生是凶手时,就走不脱了。”
他一面说,一面把他吩咐送来的一柄M十五,交给了我,另一柄,他想交给温宝裕,可是临时又改变了主意,摇着头:“不好,你是焦点人物,要是手上有武器,会刺激军人采取行动。”
温宝裕老大不愿,陈耳已把一件避弹背心递向他:“你穿上这个。”
温宝裕拒绝:“心口背后避了弹,脑袋开花,还不是一样死。”
温太太—把搂住了他的身子,泪如泉涌,大哭起来,温宝裕拼命挣扎,总算挣了开来,喘着气:“妈,你放心,我从小没有给你烦死管死抱死,像刚才,我居然还能透气,也就不至于死在这里。”
温太太连连顿足:“不准你讲那个‘死’字。”
陈耳又劝猜王穿了避弹衣,猜王伸手接了过来。我刚在想,难道神通广大的降头师,也要借助避弹衣,反倒不如温宝裕吗?就在这样想的时候,看到猜王的神情,十分严肃,接过了避弹衣之后,用力一抛,抛到了地上,重重踏了一脚。
接着,他的脸上,更有一种十分庄严的神情,双手向上略举了一举,就去拉上身的衣服,一阵“劈劈啪啪”的响音过去,他上身的衣服,皆皆撕裂,随撕随抛,转眼之间,他上身已然赤裸。
这时,外面仍然有密集的枪声和呼喝声传来,可是在这间房间中,却静到了极点,人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猜王降头师的身上,几个送东西来的警官和报讯的,都自然而然,跪了下来,双手合十。
猜王降头师在撕脱了上衣之后,形象怪异神秘之极。
猜王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一张圆圆胖胖的脸,只不过眉宇之间,已绝不是笑意,而多了一股十分阴森,令人一望就不寒而栗的阴森之气。
但是他并不足以令人吃惊,叫人一看就心头狂跳,禁不住要冒冷汗的,首先是他腰际围着的一条七色斑澜的“腰带”。
那“腰带”,本来被他的上衣遮着,看不见,上衣一扯脱,就显露了出来,乍一看,确然会以为那是一条腰带,只是惊诧于它颜色之鲜艳。可是定睛一看,却可以看到那条“腰带”正在动,蠕蛹地动,再仔细一看,围在他腰际的,根本不是什么“腰带”,而是一条身子扁平如带的蛇。
那蛇身上的鳞,颜色鲜艳之极,而且闪闪生光,妙在扁平的,看来近乎四方的蛇头,竞咬住了蛇尾,一匝,刚好是胖胖的猜王的腰围,那蛇的双眼,闪耀着一种诡秘绝伦的绿黝黝的光芒,仿佛在告诉人家:猜猜叫我咬上一下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腰际围着这样的一条怪蛇,那还只不过叫人感到惊愕,猜王降头师身上的情形,才是叫人惊骇之至。他身形很胖,皮肤白皙,脱了衣服,露出了上身,却有许多古怪之极的东西附着。
在他的心口,是十来只小得只有手指甲大小,看来身体扁平如蟾蜍一样的小动物,巧妙地列成了一个人形。在右边是一只毛长有十公分的,全身发黑光的蜘蛛。胶上的那一块皮肤上,是灰色的一个骷髅形,由许多不知名的小甲虫排列而成的——那些小甲虫在作有限度的移动,看来就像骷髅是活的一样。
另外,在他的肩头上,手臂上,都有许多颜色形状古怪之极,见所未见,闻所末闻的生物,爬在他胖白的肌肤之上。
然而,这一切加起来,也不如他背后那一团血红色的斑块可怕,那一块鲜红色,就像是把他的肉拖走了,剩下了一个洞,留着一汪永不凝结的血一样,而且还在扩大和缩小——大、小的程度,看来和人体的心脏收缩扩大的程度相若,速率也如心跳,所以,那情形,看来又像是他的心被挖了出来,悬到了背后,简直可怖之极。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知道猜王降头师身上的一切,都和神秘莫测,几乎可以控制操纵人类一切行为的降头术有关连。
降头术是盅术的衍化,我曾对盅术有过十分深刻的接触,知道这种神秘莫测的异能的一些来龙去脉。所以眼前的情景,虽然怪异,还可以接受。
温宝裕乍一见猜王降头师身上的这种情形,自然吃惊,但是他立时想到,自己因祸得福,可以接触到神秘的降头术,他又是刺激,又是兴奋。
温太太一想到儿子竞要和这样一个满身蛇虫鼠蚁的怪人在一起,简直什么可怕的事都会发生,不禁又悲从中来,饮泣不已(幸而她不是号哭)。
我知道,猜王现出了这“满副披挂”来,是想藉此大摇大摆走出去。在这里,人人都知道降头术的诡异和可怕,人人都知道降头术是一种招惹不得的力量。有了这种先入之见,再一见到并不是随便可以看到的一个十分有地位的降头师的法体,自然会心头感到别震慑(那几个警官就立时跪了下来)。
在那种情形下,如能争取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安然离开警局,到达安全地带了。
我很佩服猜王在那一刹那间有这样的决定,看来要成为一个出色的降头师,需要有多方面的才能才行。像地位最高的史奈大降头师,就有两家著名大学的博士头衔,降头术的内容非常丰富复杂,决不如普通人所想象的念念咒画画符而已。
我也知道,要是猜王的降头师身分不能起作用,凭我手上的一柄M十五,也决冲不出重重包围,所以我掀起上衣,把那柄自动步枪,藏在上衣之下,猜王向我会意地点点头,向温宝裕作了一个手势:“紧跟在我的身后。”
温宝裕显然为他正在经历生命中的一次大冒险而兴奋之极,哑着声音,答应了一声,站到了猜王的背后,我则跟在温宝裕的后面。
猜王在开始起步之前,口中发出了一下怪异的叫声,一个警官忙跳起来,把门打开,我们一行三人,向外稳步地走出去。第五部 降头师大展神威
在推开猜王曾下令不准人擅到的那道门之前,当然没有什么事发生,只是一阵阵的枪声,听来十分刺耳。一推开了那度门,本来门外,至少有十几个人在争吵和七嘴八舌呼喊的,猜王在门一推开时,就发出了一下尖啸声,随着那一下尖啸声,门推开,盘在猜王腰际的那条怪蛇,突然落地,而且竖直了身子,只以尾尖的一小截贴着地,向前移动,替我们开路,它竖直之后,比人稍矮一些,蛇信极长,作绿色,至少有五十公分长,吞吐之间,刷刷有声,快疾无伦,怪异莫名。,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全都静了下来,也就只有蛇信吞吐的刷刷声。在外面的将军、军官,还有不少穿着便衣,但几乎没有在额上写上“我有特权”的人,全都神色大变,一起静了下来,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个神情彪悍的将军,一伸手,按到了佩枪上。
看他的样子,便是受不了这种场面,想到他所佩的连发手枪,来找回他应有的尊严。
可是他的手一按到了枪上,猜王就发出了一下闷哼声——那是十分轻的一下声响,绝对不是呼喝。
猜王在发出这下声响的时候,视线直投向那个想拔枪的将军而已。
说也奇怪,随着猜王的一哼,那条怪蛇的蛇头,向着那个将军,倏地伸了一伸,那将军按在枪上的手,便不由自主,发起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