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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正有这个意思:要在那么大的一艘船上,寻找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人,实在是十分困难的事。尤其,我留意到了白老大和哈山的打赌,并没有指定哈山一定要躲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如果我是躲的一方,我就绝不会躲在一处固定的所在。白白大在船长室找他的时候,他可以躲在大副那里,而等到白老大认为船长室找过了,没有问题时,他又可以回到船长室去,这样的捉迷藏法,别说八十天,就算八百天,白老大也未必能把人找出来。
我并没有说什么,可是我的神情,显然表示了白老大非失败不可,白老大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不然,以他的脾气,怎会把事情告诉我们,明显地要求助?),他向我望了一眼,又向良辰美景望去,良辰美景也摇了摇头,胡说叹了一声:“从来都是躲容易,找困难。有句古话说:一人藏,十人找!”
白老大吸了一口气,最后向白素望去,自然是想听听白素的意见。
在这之前,由于白素一直没有说过什么,所以我也早在留意她的神情,我看到她像是对于白老大必然失败的结论,表示不很同意。
果然,白老大才向她看了一眼,她就道:“爸,你用的方法不对!”
白老大一听,大是高兴,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足智多谋,非同小可,而且她也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打赢这场赌,所以忙道:“应该怎么样?”
白素一侧头,笑:“兵法之中,有‘用间’一条,你怎么忘了?”
白老大苦笑:“我怎么会忘?没有上船之前,我已经买通了那个二级管事,可是他什么情报也没有提供——我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
白素摇头:“二级管事地位太低,我相信,知道哈山行藏的人极少,但是船长一定是其中之一!”
白老大叫了起来:“船长怎么肯给人收买?哈山是船公司的老板,要什么样的价钱,才能收买得了船长,我想是想过了,可是代价太高,未免不划算!”
白老大叫得十分愤然,白素却十分泰然:“羊毛出在羊身上!”
白老大一怔,我也一怔,几个年轻人显然一时之间,还没有会过意来,可是我和白老大,在一怔之后,立时明白了白素的意思,两人不约而同,一起纵声大笑起来。接着,温宝裕他们也明白了。
白素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白老大要是赢了这场打赌,这条大船就是他的,他可以随意处置,那么,就算送一半给人,也还是十分划算。这条船的船长,虽然薪水高,但怎么样也不容易抵受一亿英镑诱惑!
我一面笑,一面伸手指向白素,一方面是说她的主意高妙,另一方面,也略有指责之意。因为收买一个人,使这个人做出背叛的行为,这种事,无论如何,总不能算是太高尚。白素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若不是为,白老大,她一定不会出此下策。
白素现出了一个顽皮的神情,偷偷向白老大指了一指。那然是在为她自己辩护,说全是为了白老大。
我止住了笑声,叹了一下,因为这时,我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穿着船长制服的中年人,正在另外两个高级船员的陪同之下,向我们走了过来。那自然是船长接到了报告,知道白老大开船来了,所以来欢迎的。
船长看来貌相威武,十分稳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可是我知道,他将会在一亿英镑的引诱之下,作痛苦的抉择,结果几乎可想而知,他原来平静满足的生活,可能就此改观。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打赌。
一想到这里,我几乎想要制止这件事的进行,可是已经迟了,白老大已呵呵笑着,迎了上去,当船长伸手要向他行礼之时、他十分亲热地一下子握住了船长的手,恳切地道:“我们是朋友,别来这一套,来来来,介绍几个人给你!”白老大替我们—一引见,自然免不了客套一番,船长十分有诚意地邀请我们进餐,可是我始终有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也不理别人的反应如何,一口拒绝,说是“还有十分重要的事等着做。”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白素连看也不曾看我一眼,态度自然之至。白老大却瞪了我一眼,他自然知道我是为什么不高兴。
可是温宝裕和良辰美景,在我拒绝的同时,就已经一起叫了起来:“好啊!”
于是,在船上略作逗留之后,我和白素先离去,上了岸之后,白素才打破了沉默:“船长是一个诚实人,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我苦笑了一下:“他可能本来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也可哈山先生对他很有恩惠,当然哈山十分信任他,而他却将会出卖哈山先生!”
白素扬了扬眉道:“如果他本来真是那么正直,他就不会出卖哈山!”
我有点恼怒:“每一个人都有价钱,何必用高价去试验别人,叫这个人出卖自己!”
我和白素,很少有意见上的分歧,白素看来并不像是在和我争论,她只是淡淡地道:“本来完全是游戏,别把事情看得那么重要。船长答应了,他获得了巨额的金钱,他若是不答应,一定在这件事中,可以得到极多的自我满足,又有什么不好?”
我也不想再争下去,所以笑了笑:“别找那么多理由了,反正你只是想令老人家高兴一下!”
白素嘴角向上微翘:“难道不应该吗?”
我摊了摊手,表示无话可说。回到家里之后,也就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当天晚上,温宝裕他们,兴高采烈地来到,显然他们在船上,玩得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