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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不能分神去应付温宝裕,我必须集中精神,面对这十二个人,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站了起来之后,下一步会有甚么行动!
白素显然明白这种严峻的形势,所以她沉声道:“小宝,你最好别再出声,这里的事,你完全不懂!”
一向温柔的白素,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已经说明事态的严重性。如果是我用同样的话去警告,温宝裕一定不服。可是这样的话,出自白素之口,我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不久,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
而那十二个人,站起了之后,身子像是突然僵化了一样,一动也不动,十二个人站立的姿势,各有不同,有的挺立,有的佝偻,有的倾向前,有的斜向后,人人一动不动,真是怪异之极。
而他们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之极。本来他们的肤色十分黑,可是这时,却在黑中透出一重死灰色来,难看得无法形容。
最妖异的,还是他们的眼光。毫无疑问,他们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有著浓厚的、毫不犹豫的杀意,单是和这种目光接触,就可以感到死亡的威胁。
我很希望温宝裕也能看到这十二个人这样的眼光,那么他至少可以知道这批人是甚么样的人。
温宝裕是看到了的,虽然那十二个人的充满了杀机的眼光盯著我,他也发觉到了。
事后,他对良辰美景胡说等人,说起当时的经过,他道:“这十二个人一站了起来人人的目光射向卫斯理,天!刹那之间,我只感到完了。那不是十二股眼光,而是十二种武器,刀枪斧钺,甚么都有,射向卫斯理,他已经被杀死了!”
我当时,虽然没有实际上真的被杀死,但是要抵御这十二个人这样的目光,也不是容易的事,我勉力挺直身子,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情来,可是实际上,身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像绷紧了的弓弦。
我不记得我们双方僵持了多久——白素后来说,大约是两分钟左右,她真怕我无法支持下去。而这两分钟的僵持,我所感到的凶险,比一场激战更甚。
而接下来的变化,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从那小老头开始,他们十二个人眼中的杀机,在渐渐消退,很快我就不再感到任何威胁,而我也在这时,暗暗吁了一口气。
接下来,那小老头说的一番话,更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小老头先是吁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他的声音有点沙,有点发颤,可见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心情相当激动。他说的是,“卫先生真了不起,竟连我们这种一向是在苗区活动的小人物,都一看就知道了来历!”
我没有反应,只是牵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像是发出了一个冷笑,可是并没有笑声。
小老头续道:“的确,天官门以前的声名……以及行为,实在不堪一提。可是自从四十年之前,天官门上一代的十二天官,被整个营的军队追捕,过半受了重伤,躲进了蓝家峒之后,情形就不同了……”
他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四十年前发生的事,只怕非但是我,整个江湖上,也一无所知,只当他们忽然不活动了。
整营有现代化武器的士兵,追杀神秘莫测、杀人手段高强的十二天官,这其中不知有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只怕军队已不能占了太大的便宜,一定有不少军人,死在他们的手下。
小老头说到这里,气氛已缓和了许多,白素自然把话传给了温宝裕,我直到这时,才能回头著了他一下,只见他张大了口,像个呆瓜一样。
小老头叹了一声,继续道:“十二天官躲进了蓝家峒,自然安全了——蓝家峒的形势十分险峻,而且所在之处,正处于国界,究竟属于哪一国,也说不出来。蓝家峒本来就精于蛊术——”
他说到这里,作了一个手势,不忘补充一句:“自然及不上猛哥酋长的那一族。”
我也作了一个手势,请他继续说下去。
小老头吸了一口气:“十二天官的蛊术,比我们精进得多,而且为了感谢蓝家峒收留之恩,所以在峒中挑选了十二个长幼不一的少年子弟,开始传授。这十二个,就是我们现在这十二个人了。他们不但传授蛊术,而且还传授我们十分精湛的武术,自此之后,我们十二个人,就形影不离,一如十二天官。”
我应了一句:“你们就是十二天官,上一代把一切都传给了你们?”
小老头道:“可以这样说,但多少有点不同。”
长脸妇在这时,插了一句:“峒里收留这十二个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是甚么人,直到他们临死之前,他们才把来历说了出来!”
我骇然问:“十二天官……连死也是一起死的么?”
小老头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说的是十分普通、理所当然的事一样。他道:“在结为十二天官之时,都曾发过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既然发了誓,自然得遵守!”
他说到这里,目光射向温宝裕,我也忙向温宝裕看去,只是他仍然张大了口,看起来像是呆瓜——他自以为见多识广,已经有过不少非凡的经历,看来这时,他才知道世上匪夷所思的事多得很。
白素在这时,忽然冷冷地道:“不是只有誓言那么简单吧,另外还有约束力量的。”
我不以为白素知道苗峒的事和天官门的事比我多,可是她的心思比我缜密,所以容易作出正确的推测。这时,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出了她的推测,就一言中的。小老头在怔了一怔之后,才道:“对,十二人结盟之时,就落了‘齐心蛊’自此十二人一条心,生死与共,谁也不能单一活著。”
虽然我对蛊术也有一定的认识,可是只是皮毛,不知内容。这小老头这样说了,自然是十二个人中,如果有人不想死的话,死亡也必然会来临,不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