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一时之间,思绪十分乱,竟然不知问甚么才好。倒是猜王在继续道:“她说有要紧的事,必须回去一次。”
我忙问:“她没说是甚么事?还有,你有没有见到那姓温的年轻人?”
猜王的声音很响:“没有见到,也不知道她回家去干甚么。不过好像事情很严重,我从来未曾见到她那样紧张过,是为了甚么?”
我叹了一声:“不是很清楚——请问,蓝家峒的正确地点,你知道吗?”
猜王道:“我不知道,只知道是在中泰缅三国国界的交汇处。”
我苦笑:“这三国的国界,从来也未曾有过确定。”
猜王道:“反正那地方,全是不服归化的苗人,确不确定都一样。”
我没有甚么再好问的了,只好道:“一有蓝丝姑娘的消息,就请她和我联络。”
猜王降头师也十分担心:“她会有意外?”
我苦笑:“不知道。”
在这样说了之后,我心中陡然一动,问:“降头术之中,是不是有甚么奇特的方法,使人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看到……想看到的情景?”
猜王呆了一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解释著:“像中国的异术之中,就有一种叫‘圆光术’,利用一面镜子,或是一盆水,看到远处的情景。”
猜王又呆了一会,才道:“降头术之中,没有这种异术,通常,我们看远处的情景,都利用电视机。”
我叹了一声:“真幽默——有消息请随时和我联络,谢谢你。”
猜王也说了几句客气话,我放下了电话之后,发著怔,只觉得掌心冒著汗——可以肯定的是,温宝裕一定有了非常的意外。
我打开书房门,向在楼下的白素招了招手,白素以极快的速度奔上来,一看到白素离开,温太太的嚎叫声,更是惊天地泣鬼神,胡说在一旁,正尝试用手去掩住她的口,可是却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胡说摔手不迭。
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形,都在白素奔上来的那一刹间发生,等到书房门又关上,我和白素面对面站定,白素用手轻拍心口,表示惊悸——要令白素有这种动作,绝不简单,而温太太的嚎哭,居然可以达到这个目的,可知她嚎哭的声势,实在有过人之处。
后来,温宝裕这小子对良辰美景胡说他们说起来,这样说:“那算甚么,古代孟姜女,曾把长城也哭坍过,我母亲哭坏了卫斯理家中的甚么没有?”
一提起这件事,仍然不免面色大变的胡说道:“这倒没有听说。”
温宝裕一拍大腿:“这就是了,我妈妈的嚎哭,在人类历史上,至多只能排名第二。”
良辰美景不服:“孟姜女哭倒长城,只是传说,怎么可以作准?”
温宝裕一翻眼:“你们懂得甚么,哭声是一种音波,任何物质,都有一个音波上的破碎点,如果哭声的频率,恰好与之相同,别说是长城,就算是一座核电厂,也照样可以哭倒了,这正是音波毁灭性武器的理论根据。”
温宝裕这一轮急攻,替他母亲开脱,说得良辰美景,哑口无言。
这一切,都在我面前发生,当时我的想法是:温宝裕还是很有道理的,他善于把许多没相干的事,运用想像力联系起来。而在联系的过程之中,对本来不明究竟的事,也就产生了新的理解。
当然,这一切全是后话,当时,人人为了温宝裕下落不明,而焦急万分,以后会发生的事,根本没有人可以知道一丝半毫。
我把和陈耳、猜王通话的结果,向白素迅速地说了一遍,白素的眉心打著结,一时之间,也没有甚么妥善的方法,而下面的嚎哭声,又不断传了上来,令人心烦意乱,至于极点。
我忽然之间,起了一个顽皮的念头,伸手向窗口,指了一指,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如跳窗逃走算了。
白素当然会明白我的意思,令我想不到的是,白素竟然立即表示同意,而且,先我一步,来到了窗前,把窗子打开,立即跨出了窗子。
我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出了窗子之后,沿著排水管,一直向下攀去——我和白素竟然落得这样狼狈地落荒而逃,温太太的号叫威力,也可想而知。
更令得我们狼狈的情景,接著又发生了。在我们两人,动作一致,松开了手。一耸身,跃向地上之际,却发现有一男一女两人,正以惊讶莫名的神情,望定了我们。他们显然已看了很久,从我们一爬出窗子时,他们就已经看到了。
而他们的神情如此惊讶,自然是绝对无法明白我们为甚么要从自己的住所的窗子中爬下来。
这一男一女,正是杜令和金月亮。
我们两人落地之后,和他们的距离相当近,互相对望著。尤其是杜令,神情惊疑莫名,显然我们的行为,又令得他迷惑之至,以为那又是地球人不能令他理解的一面。
我先开口,在苦笑了一下之后,我道:“两位不必奇怪,进去看看,就可以明白。”
杜令忙道:“一定要,一定要。”
他说著,伸手搔著头。既然遇上了他们,自然只好再进屋子去,而当我们四人,走进去的时候,正在嚎叫的温太太,也陡地停止了哭声——由于她是真的伤心嚎哭,所以陡然停止之后,还不断的抽掇著。
她盯著金月亮看,神情之中,充满敌意,和温先生一见金月亮之后,竟然有一刹间的不再愁眉苦脸,大不相同,但原因则一,都是由于金月亮出众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