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和白素这才如梦乍醒,连声道:“没有事,没有事,嗯……不关你们事,只是有些事,太巧了。”
  我只能对他们说事情太巧了,无法作进一步的解释,因为要作进一步的解释,实在太复杂了。
  杜令所说出来的那个经纬度,两个数字的交叉点,在地球上的位置,正好是在中、泰、缅三国交界处的苗疆,也就是蓝家峒的所在地,温宝格正在生死未卜、吉凶难料盘天梯的地方。
  这不是太巧了吗?当然也无法三言两语就向杜令解释得清楚,我和白素心头的骇异,也不是没有来由的!
  我闷哼了一声:“你们的基地在这个地方?为甚么要设立在那个地方?”
  杜令耸了耸肩:“没有特别的意思,在地球上任何一处,都是一样的——怎么,那地方……有不妥?”
  我吸了一口气:“是很特别,那地方崇山峻岭,穷山恶水,和现代文明,几乎完全隔绝,是蛮荒之地,又称为苗疆。”
  杜令对于苗疆是一个甚么样的所在,一点概念也没有,他道:“那只是地球上的一个所在。”
  白素觉得十分奇怪:“说起来很不通,那些白衣女人的记忆组,全在沙漠,那一批早已离开的,你的同类,应该也是在沙漠离开的。所有的设置,应该在沙漠,不应该在苗疆——两个地方相去太远了”
  杜令无可奈何她笑了一下:“两位真会寻根究底,不过你们不问,我也会说,设置一直在……苗疆,那批人回去的时候,需要白衣女人作最后的操作,把她们带到苗疆去进行。”
  我不禁骇然:“从苗疆到沙漠,万里迢迢,她们如何能回到沙漠去?”
  我自觉这个疑问,问得十分有理,可是杜令却以十分古怪的眼光望著我:“那很容易,在她们的记忆之中,输入她们对归途的记忆就行了——别说她们是人,有高度的智慧,许多鱼和鸟,甚至昆虫,也可以凭遗传生命密码所给的记忆,飞翔迁徙万里,绝不会迷途。”
  杜令的这一番话,自然令我再也无话可说,白素知道我的心意,伸手过来,和我握了一握,我们两人的手部有点凉:输入记忆,通过这种方法,杜令和他的同类,等于有了指挥任何人做任何事的本领。
  事实上,有杜令这个人在地球上活动,就是靠这个本领——他不断向勒曼医院的一个医生输入记忆,用生命密码,用一组数字,拼出了他这个生命来!
  杜令相当关切地问:“有问题?”
  我想了一想:“没有问题,在旅途中,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故事,和如今正在抢天呼地嚎叫的胖女人有关。”
  杜令又伸手搔搔头,因为地球上的事,实在太头痛了,令得他越深入研究,越是弄不清楚。
  我试探著问:“你可有特别的交通工具?”
  杜令迟疑了一下 才道:“我改装了一架直升机,性能自然十分好,虽然很小,但是也可以坐得下我们四个人,直升机在格陵兰!”
  我想了一想:“用最快的方法,把直升机运到距目的地最近的机场去,我们这就出发!”
  杜令道:“可以,这可以交给我们的同事办。”
  我知道他指的是勒曼医院的同事,我趁机提出了疑问:“你为甚么宁愿找我们,而不去找同事?”
  杜令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我的真正身分,我又不想太多人知道。”
  理由就是那么简单——在很多情形之下,越是简单的理由,越是叫人想不透。
  我们找来了详细的地图,找出了距离目的地最近的一个机场,虽然说最近,也还有两百多公里,而且全是穷山恶水,蛮荒之地,如果杜令改装过的直升机性能够好的话,那自然不成问题。
  我们决定一起前去,我和白素到了客厅,对温太太道:“你别哭了,我们尽快出发,到小宝去的地方去。”
  胡说立时欢呼起来:“那太好了。”
  温太太这一次,站了起来,抹著眼泪鼻涕:“我也去,我去找小宝。”
  我早料到她有此要求,所以也早就想好了对付的方法,我说的是:“对不起,你不能去,我们要使用一种特殊的交通工具,这种交通工具舱内的压力很高,你会受不住,体内的脂肪层会迸裂。”
  我一口气说下来,说得温太太不住眨眼,也无法分辨我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我已经向在厨房门口,呆立了好一会的老蔡大声道:“我们有急事出远门,这两位客人,如果喜欢这里,不肯走的话——”
  老蔡不等我讲完,就大声回答:“我知道,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逃难。”
  我“哈哈”一笑,连收拾行李都不用,好在我和白素,都是说走就走的人,能不面对温太太十分之一秒,都是好的,谁还想久留?
  在我们夺门而出之际,温太太多半是从我唬弄她的那番话中,醒了过来,她又高叫了几句,可是我们已经转过街角,听不清楚了。
  当时,在我一知道了杜令要我们去的地方,竟然是苗疆之际,我想的是:自然那地点不会正是蓝家峒,但是正在蓝家峒所在的三国边界。到了那里之后,顺便打探一下,应该可以知道蓝家峒的所在。
  那么,顺便可以到蓝家峒去一次,温宝裕要是已经离开了,自然没事。若是他在那边有甚么困难,可以帮他,若是他在苗峒不思文明,那么,也至少可以向他的父母,报一个平安。
  只要杜令的直升机性能够好,我这样的想法,应该可以实现。
  当我们一起前往离目的地最近的机场途中,我把为甚么一听到那个经纬度,就十分惊异的原因,告诉了杜令和金月亮。
  金月亮这个沙漠美女,虽然有了不少现代知识,可是苗疆、降头、蛊术、十二天官、盘天梯,等等全是在她知识范围之外的事,听得她目定口呆,有不明白处,想问都不知如何问起才好,因为一切对她,都太生疏了。
  别说金月亮,连自以为对地球已有相当研究的社令,也啧啧称奇,一开始,几乎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等他多少弄清楚一些来龙去脉之后,也不禁称奇:“真是太巧了!你的小朋友如果就在那一带,应该不会难找,在我们回去之后,你可以使用那直升机。”
  杜令的提议相当好,事情到这时为止,都相当顺利。那机场的所在地,是一个中等的城市,想不到的是,运直升机来,竟耽了三天。
  这三天,金月亮和杜令,只怕觉得和三分钟差不多,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我和白素,由于每次和胡说通电话,都说温宝裕还没有消息,和陈耳联络,也没有蓝丝的消息。
  陈耳在第二天傍晚,带著猜王,一起赶来了。
  猜王一到我们下榻的酒店,杜令和金月亮正好在我们的房间内闲谈。
  一般来说,见到了他们两人,谁都会为金月亮的美丽发一阵呆,可是矮胖的猜王降头师,只是随便向金月亮看了一眼,就目不转睛地打量著杜令,杜令也以十分讶异的神情,望著猜王。
  两人互望了足有两分钟之久,这是十分尴尬的一种场面,我真怕他们会起冲突!
  然后,他们两人,同时伸手一指对方,不约而同说了同一句话:“你真古怪。”
  我在第一次见杜令的时候,就觉得他古怪!
《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