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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谜团终于解开了!
  在来到门口之前,我们已向红绫介绍了谁是老蔡,而老蔡也早就在录影带中看过,当年他替她洗澡换尿片,就在他在地上爬,让她骑在背上的“小人儿”,现在是甚么样子的,可是两人相见时的情形,仍是令人难忘。
  一按门铃,老蔡开门,红绫本来站在我们的身后,我们两人分了开来,好让老蔡看到红绫。老蔡一见到红绫,整个人像是触了电一样,直上直下,跳了一下,双手张了开来,伸向前,那种姿势,十足像是一个“僵尸”,他双眼发直,口张得老大,发出没有意义的古怪声音,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冲过来,可是双脚却钉在地上,再也难以挪动半分。
  我和白素,不约而同,轻轻推了红绫一下,红绫现出极好奇的神情,打量着老蔡,走到了老蔡的面前。老蔡已然泪流满面,一声“小人儿”在他的喉际打着滚,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声音。
  等到红绫来到了他的身前,老蔡的身子总算回复了活动能力。看来,他像是想把红绫抱起来,可是红绫站在他的面前,比他高了两个头,又粗壮无比,老蔡哪里有做手脚处?
  红绫则全然不知老蔡想做甚么,只是看着觉得有趣。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她一笑,我和白素也觉得滑稽之极,也跟着笑,老蔡一面流泪,一面也忍不住呵呵哈哈笑了起来。
  四个人笑成一团,在笑声中进了屋子。才一进屋子,只听得楼上一声长啸,啸声飞舞直泻而下,却是温宝裕自楼梯的扶手上直滑了下来,一跃而下,落在红绫之前,手舞足蹈,先是几下“啊哈”,接着道:“真好,你终于来了。”说着,还扬手去拍打红绫的肩头。
  红绫看到了温宝裕,也很高兴,先也是手舞足蹈了一阵,但忽然收起了大动作。温宝裕并没有注意到这改变,指着老蔡:“你该去看看他替你收拾的房间,他还把你当成抱在怀里的小孩子,哈哈,那张床,只够放下你的一对脚。哈哈。”
  红绫不但个子粗壮,更是手大脚大(脚更大),温宝裕在取笑她,她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嘻嘻地望着他:“蓝丝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
  一听到“蓝丝”两个字,说也奇怪,温宝裕就像吞下了大量镇静剂一样,陡然静了下来。
  我和白素一听得红绫这样讲。不禁大是意外,因为我们不知蓝丝要红绫带来的一句是甚么话。而我和白素,决定了暂时不把蓝丝的身世告诉温宝裕——也没有甚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蓝丝亲口告诉他。
  所以我忙道:“红绫,是甚么话,先说给我听。”
  我的意思是,如果蓝丝要红绫说的,就是她身世的秘密,那么,就叫她不要说。
  谁知红绫处事的方式,一是一,二是二,不会转弯,我这样一说,她大是奇怪:“蓝丝叫我告诉小宝,没叫我告诉你。”
  我无法可施,摊了摊手:“那你就说吧。”
  小宝为人乖觉,已感到有些事会发生,所以他笑了一下:“怎么,倒像是有甚么大秘密一样。”
  红绫指着小宝:“蓝丝是这样说的——”
  她说着,就学起蓝丝的姿势神情和语气来:“小宝,你是红绫的长辈了,要拿点好样子出来。”
  红绫和蓝丝,是从外形到内在,都截然不同约两个女孩子,但红绫是和猿猴在一起长大的,猿猴有天生的摹仿本领,红绫也学会了。所以这时,一摆出蓝丝的样子来,竟然就维妙维肖,传神之至。
  温宝裕一听,他再聪明,也无法明白那是甚么意思。所以他问:“甚么意思。”
  红绫道:“我不知道,蓝丝要我说的。”她说着,又转过身来问我:“甚么意思。”
  我学着她:“我不知道,蓝丝说的。”
  温宝裕大叫一声,一下子跳到了我的面前,大叫:“你知道的。”
  我承认:“是,我知道,可是不告诉你,却又如何?”
  温宝裕盯着我看了半晌,变换了千百种神情,表示他心中所思——我敢说其中有一个想法,是想把我的头用利斧劈开来,以取我脑中所藏的秘密。
  但是他也知道,不论他想了多少方法,绝无一件是可行的,所以他一顿足:“人与人之间,只能间接沟通,真是落后。”
  这几句话,红绫不懂,就问:“甚么意思?”
  温宝裕满脸堆笑:“你把你的话解释给我听,我也讲给你听。”
  红绫摇头:“我没有说过甚么,那只是蓝丝的话。”
  温宝裕抓着头:“请你再说一遍。”
  红绫就再装成是蓝丝,又说了一遍,看得一旁已擦干眼泪的老蔡大乐:“小人儿在干甚么。练‘三娘教子’啊。小把戏又是甚么长辈了?”
  温宝裕呆了几秒钟,向白素望去。
  白素笑:“自己去想,想到了,会有趣得多——其实不难想,红绫,走,看看你的房间去。”
  白素伸手拉了红绫向上走,我跟在后面,温宝裕抢过来,向我挤眉弄眼,我不加理睬,迳自上了楼。
  上了楼之后,回头一看,看到温宝裕正在团团乱转——这个谜团,给他三天时间,他要能想得出来,算是他聪明过人。
  所以我也不理他,看老蔡上了楼之后,加快几步,推开了房门,让红绫进去。红绫进了房间之后,神情古怪之极,我跟进去一看,也不禁好笑。老蔡布置的房间,竟和红绫当年叫人抱走的时候差不多,他明知红绫早已长大,却还作了这样的布置,自然是往事给他的影响实在太深刻之故。
  我拍着老蔡的肩头,又是一阵感慨,白素也开声对红绫道:“照你自己喜欢的改。”
  这一句话,后来也惹出了一些事来——红绫替她自己选择的床,是一张绳子结成的吊床,她极之喜欢,享受那吊床,不肯更换。
  白素在努力无效之后,自己安慰自己:“算了,就让她睡吊床好了,古墓派的小龙女,还睡在一根绳子上呢。”
  我听得她那样说,不禁笑得前仰后合,把五大三粗的红绫和小龙女相提并论,大抵也只有她做母亲的人,才能如此。
  红绫一到,有许多闲杂的事要处理,有不少相识都来看红绫,我和白素要带她到处去走动。趁机把各种各样的知识,灌输给她,而且,除非是在家中,一离家外出,我和白素都寸步不离她左右,以免出事。每天晚上,不等地睡了。我们也不敢合眼。
  幸好一连几天,红绫都很正常,而且看得出,她对文明生活的适应力,远在我的估计之上,这自然更令得白素得意非凡。
  但是,也不是没有小事故的。红绫很喜欢喝酒,家里的一些酒藏不到十天,就给她喝了个精光,而且公然讨论酒味:“苗人的酒,比这些酒好喝得多了。”
《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