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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宝裕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蓝丝的那句话是甚么意思,他好几次涎着脸求告:“说了吧,至少给点提示。”
我给他纠缠不过,就道:“从‘长辈’两字上着手。”
温宝裕和胡说两人,已研究了三天,仍不得要领,那天恰好听到红绫在大发谬论,灵机一动,投其所好,去弄了一坛酒精成分极高的中国白干来,红绫一碗下去,就大呼小叫,觉得这酒,才对了她的胃口。
温宝裕趁机向红绫问长问短,红绫却紧记着蓝丝的吩咐。温宝裕问,她就照做照说一遍,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解释。
温宝裕起了歹念,心想把红绫灌醉了,酒后吐真言,秘密就揭开了。于是,不住地劝红绫喝这烈酒,在劝人喝酒的同时,他自己也难免在红绫干了十杯八杯之后,也干上一杯。
不消两个小时,一坛酒喝得精光,红绫纵声大笑,拍手顿足,温宝裕抱住了酒坛,烂醉如泥,二十四小时犹未醒转,白素大是责怪——当时她不在,她怪我不阻止两个孩子喝酒。
白素召来救护车,把温宝裕送到医院去吊盐水,主治他的医生是铁天音。
温宝裕一直到三十六小时之后,才算是神智清醒,他妈妈心痛不已,弄明白了是和一个女孩子拚酒才落到这步田地的,声势汹汹来到我的住所,和红绫打了一个照面,就呆住了。
红绫一见温妈妈,也呆了一呆,那是由于她从来也没有见过一个那么胖的人之故。两人见面,不到一秒钟,事情就发生,快到了我和白素都来不及阻止的地步。
红绫一见温妈妈,就“咦”地一声,伸手出去,我和白素在旁,根本不知道她想作甚么,红绫竟然已把温妈妈拦腰抱了起来。
温妈妈自从体重超过八十公斤之后,只怕未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以致一时之间,花容失色,双脚乱蹬,竟忘了发出尖叫声。
而红绫抱着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温妈妈,举重若轻,转过身来向我和白素道:“咦,这个人是真的,不是吹气胀大的那种。”
我们这才明白,我们的宝贝女儿,一见温妈妈浑圆的体型,以为她是吹气胀大的橡皮人了,一抱之下,发现很有分量,才知道她是真人。
白素忍住了笑,忙喝:“快放手,这位是小宝的妈妈。快放手,轻一点。”
这“轻一点”三字,非说不可,不然,红绫若是用力一顿,把温妈妈放下来,温妈妈的腿骨非断折不可,那就真的闯大祸了。
总算红绫轻轻把温妈妈放下,温妈妈惊魂甫定,木立当地,仍然说不出话来。
接着,她连打了几个倒退,这才“呼”地吐出了一口气,想要发作。
可是就在这时,白素已指着红绫道:“这是我们的女儿,红绫,叫温太太。”
红绫的神情,仍然把温妈妈当成了是吹气的玩具人,不过她还是叫了一声。想不到她一叫,刹那之间,温妈妈的胖脸上,血色全无,全身肥肉发颤,陡然发出了一下尖叫,红绫巍然不动,一点也不吃惊,再也想不到的是,她也一张口,回以一下尖叫,相形之下,温妈妈的那一下叫声,简直悦耳动听之至。
温妈妈更是大惊失色,再连退三步,突然之间,双手乱摇,急叫道:“不行。不行。原来你们有女儿,不行,万万不行,难怪你们对小宝好,原来早有阴谋,万万不能,你们可别痴心妄想。”
她语无伦次地叫着,声音凄厉无比,我皱着眉:“她在放甚么屁?”
本来,当着红绫和温妈妈,我不应该说这种粗话,可是温妈妈说话,实在太乱七八糟了,令人有忍无可忍之感,这才脱口而出。
果然,大人不做好榜样,孩子学得最快,红绫立时拍手大乐,指着温妈妈叫:放屁。放甚么屁。”
温妈妈又惊又怒,声嘶力竭地叫:“我们家小宝——”她叫得半句,一口气呛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白素低声回答我:“她误会了,以为我们要招小宝做女婿。”
我一听之下,不禁哈哈大笑,温妈妈若有此想,也难免她吃惊,我一面笑,一面望向白素,用眼色询问就的意见:是不是要和她开个玩笑?
白素忙摇头不迭,我向温妈妈看去,见她全身发颤,面如土色,出气多,入气少,心想这玩笑真的不能再开下去。
红绫看到我纵笑,她也笑,我止住了笑声,她来到我的身边,指着温妈妈:“这圆球一样的人真有趣。”
白素这时,也来到温妈妈的身边,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下几下,趁机伸指在她的“合谷穴”上,轻弹了两下,使她镇定。
最主要的,还是白素的话,令得温妈妈的情绪,迅速平静了下来。
白素柔声道:“温太太,你误会了,小宝已有心上人,是大富豪陶启泉的干女儿。南洋大富豪的独生女,现在在外国留学,很快会学成归来,就会请你准他们订婚了。”
这番话之中,最动听的自然是两次提及了“富豪”,而且陶启泉的名字,何等响亮,温妈妈如梦初醒。还不是十分相信。白素再次强调:“那女孩子我见过,又温柔,又大方,学识又好,上代做过大官,是极有教养的好女孩,足配得起小宝。”
温妈妈这一喜,非同小可,连声道:“这孩子,怎么把这样的好事瞒着我?”
白素戏做到足:“这是小宝的一片孝心,想给你一个惊喜,却不料叫我们先给泄漏了消息。”
温妈妈忙道:“不要紧。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