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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超级的怪异
  芳子的人,像是充满了巨大的吸力,宋自然跟著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他等到了答案:“因为企图通过你,请动一个人,来和我们会面。”
  宋自然并不笨,他和黄老太的交谈,使他已有了一些设想,所以他这时冲口而出:“卫斯理。”
  芳子吸了一口气:“是。”
  宋自然的心情,复杂之至,他被利用了,这当然有伤他的自尊,可是,若不是有人利用他,他又没有机缘认识黄芳子,而认识了黄芳子,又是他认为一生之中最大的幸事,所以心情矛盾之极。
  他呆了一会:“为什么你不直接去找他?”
  芳子的回答再简单也没有:“我们请不动他,他不会来。”
  宋自然用力摇了一下头:“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若是你请不动他,我也一样请不动。”
  芳子道:“你可以向他动之以情,一定要请他来一次,他或许肯来。”
  宋自然道:“请给我一个理由。”
  芳子道:“在这屋子中,有一些神秘莫测的事,相信他能研究出一个结果来。”
  宋自然道:“他见过、经历过的神秘事太多了——在这屋子中有什么神秘?”。
  芳子道:“那只能等卫斯理来了再说。”
  宋自然双手一摊:“他不会来,我甚至不会去对他说。”
  芳子缓缓站了起来,也双手一摊,神情很是哀怨:“那么,也没有办法,宋先生,从现在起,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宋自然像是被戳了一刀,尖叫起来:“什么?”
  芳子把话重复了一遍,补充:“如果你去看看卫斯理,把一切告诉他,或许他能把我们永远不能再相见的原因告诉你——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样神通广大的话。”
  宋自然覆述了芳子的话之后,定定地向我望来——芳子说我可能知道宋自然再不能和她见面的原因。他显然想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胡说八道之至,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见面的原因。“
  可是,转念之间,我陡然脑际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些事来,我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整个人弹了起来。
  我先向白素看去,看到白素皱著眉,也回望我,我知道她已想到了。
  宋自然焦切之至,连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不能见她?”
  我长长吸了一口气:“这┅┅等一等再说,你先说下去,后来情形怎么样?”
  宋自然沮丧之极:“还有什么‘后来情形怎么样’,她说完了这句话,转身就走,神情哀怨之至,我追到她房门口,她已关上了门,随便我怎么拍门,她都没有开门,也不出声,我┅┅我在门口站了很久,彷佛听到她的啜泣声,那真叫人心碎┅┅”
  那确然令宋自然心碎,宋自然在门口站了很久:心想,除了硬著头皮去找卫斯理之外,只怕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隔著门高叫:“芳子,我这就去找卫斯理,死活也要把他请来,我不能永远不见你。”
  听宋自然一面喘著气,一面说到这里,我和白素,不由自主,都叹了一口气:“黄芳子的手段太高强了。”
  虽然事业知识丰富,但是在人情世故上并不善于应变的宋自然,一上来就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她要操纵宋自然,其轻易的程度,恰如上海所说的“三苹指头控田螺,十拿十稳”。
  宋自然果然认为事情和他的“终身幸福”有关了。
  这个本名黄蝉,又名芳子的绝色俏佳人,堪称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而宋自然只不过是一个三岁娃娃。
  只不过,芳子弄错了一点,宋自然虽然已完全成了他的俘虏,来向我“动之以情”,我却由于已猜到了他的来历,而有了主意。
  宋自然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望定了我。他那用意可以通过他的眼神表达出来,他在求我去见一见黄芳子,要不然,他就再也见不到黄芳子了。
  我先向白素望去,征询她的意见,而从她的神情上,我可以知道,白素和我心意一致。
  所以,我先吸了一口气,伸手按在宋自然的肩头上,用很诚恳的声音道:“我只说一遍,而且希望你完全照我的话去做,那才和你终生幸福有关。”
  白素立时应声:“我也是这个意思。”
  宋自然口唇掀动,欲语又止,我也明知,我说的话,他决不会听,但还是非说不可。而且,我估计黄芳子所说的“宋自然再也见不著她”,并不是空言恫吓,而是真的。那么,宋自然会有一个时期伤心欲绝,慢慢地,时间就能治愈心灵上的创伤。
  我一字一顿地,用少有的严肃态度,说出了以下的一番话:“自然,不需再回那城市去,把一切经过,都当作是一场梦,梦醒了,最好是把梦中发生的一切,全都忘记。真是忘不了,也不可企图把梦境化为现实,别让一个虚幻的梦境毁坏了自己。”
  我的话一开始,宋自然就大为震动,但他总算强忍著,等我把话说完。
  他双眼睁得极大,面色铁青,额上的血管,可怕的凸起来。
  他没有说“不”,只是声如闷雷地问:“为什么?”
  我也闷哼了一声:“那个俏佳人,她在向你说及她本名时,其实已经表明了她的身分,这是她艺高人胆大,在一个圈套之中,还要表示自己的高手风范。”
《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