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吸了一口气:“思想仪的一个部件?”
狄可点头:“是,思想仪由许多部件组成。”
我没有再问下去,虽然我的好奇心绝未满足,但是我知道,即使再问下去,狄可也未必肯说什么了。
我站了起来:“明天这时候,请过来听消息。”
狄可望了我一会,又望了白素一会,连说了五六遍“拜托两位了”,这才离去。
他才一出门,我就问:“红绫呢?一早不见人,这事要她一起来研究!”
我和白素,几乎肯定狄可给我的那东西,和“阴间宝物”是同类,那么,引伸开去,得到的结论,直接而简单,只有一个可能:建立“阴间”的外来力量,就是狄可的同类,就是那失去了联络的,第二十九组宇航员!
就是他们,利用了“思想仪”,在集中人类的灵魂!什么“许愿宝镜”、那“盒子”、那“环”,全是思想仪的部件!
狄可要我设法与之联络的,就是阴间主人!
我和白素虽然到过阴间,但所获不多,红绫和曹金褔去了之后,似乎比我们有更多的理解,但我们之间,还未曾详细讨论过,如今,正是讨论的时候了!
同时,我也估计,不会有人和我们主动联络——如果他们肯和我联络,早在上次那些“阴间事故”发生时,他们就向我表示身分了。
他们当然不会忘记曾经因为“鬼竹”(也是思想仪的部件)而和我接触过,可知那时,他们是故意隐瞒身分。
这事不能怪李宣宣,李宣宣也未必知道他们的来历。
他们既然把身分掩饰得如此隐蔽,如何还肯和我联络?我得主动想法子去和他们接触,那就需要红绫的帮助了。
我的意思,白素自然明白,她道:“红绫一早,就有点神神秘秘,刚才还看她在树上弹跳。一下子就不见人了——反正她一定会回来,急什么!”
我兴奋得手心冒汗,所以自然而然搓着手:“真是太意外了,我认为狄可要找的那一组宇航员,就是我们曾到过,红绫也去过的那个阴间的主人!你认为呢?”
白素沉声道:“当然是……这事情很麻烦,弄不好,还很凶险。”
我扬了扬眉:“何以见得?”
白素道:“狄可上天入地,要把他们找出来,他们竭力不让狄可找到,必然其中有十分严重的冲突在,我们知情,夹在中间,他们又是如此熟悉人的思想、灵魂,生死定于顷刻,你说,我们的处境,是不是凶险之至?”
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时白素一说,我不禁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双方,一方要搜寻,一方要躲藏,而我们夹在当中——他们若是普通人,倒也罢了,偏偏都有拘魂捕魄的本领,要把我们全家的灵魂拘了去,变成阴间中的一个“亮点”,再也容易不过。
要是他们不想行藏泄露,用这个方法对付我们,自然妥善!
我望向白素,白素神色凝重——她一向遇事镇定,如今也大有忧色,可知事态确然严重。
她道:“我有一个应付之法,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肯照着去做!”
我摊手:“姑且听之。”
白素一字一顿:“相信狄可的人格保证。”
她只说了一句话,我已经知道她的办法是什么了。
相信狄可的人格保证,就是相信狄可不会利用思想仪来捕捉我们的思想,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骗他,说经过努力,没有结果,使他放弃在我们身上寻找他失踪同伴的念头。
白素也知道我必然不肯——不肯的原因,并不是我不愿骗人,而是她知道我不会放弃追索这件事。虽然明知处境危险,但是那么神秘,那么诡异的事,若是就此放弃,不探索下去,那还叫什么卫斯理!
白素望着我,等着我的反应,我喝了一口酒:“与其相信狄可的人格保证,不如相信他们不会有害人之意。”
白素扬了扬眉,她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他们并没有害地球人之心。要不然,以他们所掌握的能力,令得地球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亡,也不是难事!
(忽然想到的是,一夜之间,凡长子全部死亡,或凡有气息都死亡这样有记载的神迹.是不是在相类似的能力发挥作用下所发生的?)
(很值得认真想一想。)
地球上并没有出现巨大的灾难,狄可还在勒曼医院贡献力量,二十九组组员的行为虽然古怪之至,目的不明,但是他们建立起来的那个空间,似乎比人间更对人有吸引力,至少,曹普照一家百余口,就“乐不思蜀”,放弃还阳的机会。
这都证明“他们”并无害人之心,也就是说,我的“处境危险”,可能只是一种设想。
过了一会,白素才叹了一声:“我不认为他们会和你联络。”
我应声:“所以我要主动去找他们——无论如何,我要先通过那仪器,把我的讯息传出去。”
白素微笑,就知道我决定了要做的事,一定会做,而她不论事先如何不同意,一旦开始,她必然尽全力支持我去做。
我把手放在狄可带来的仪器之上,白素转身待向我走来,就在这时,屋子像是有一下轻微的震动,按着就听得红绫的大叫声:“妈、爸,你们看谁来了?”
本来,单凭这一问,倒也不容易猜得到。但是既有那一下震动在前,又有红绫充满了欢乐的声音在后,来者是谁,也就不用再猜了。
果然,接着便是曹金褔的闷雷也似的声音:“卫叔、卫婶!”
随着叫唤,楼梯咚咚作响,曹金褔也上楼来了。
我这一喜实是非同小可,因为曹金褔也是到过那阴间的人,我正愁不知如何去找他,他却自动出现了,可以说来得再及时也没有了。
而红绫一定早知他会来,故意瞒着我们,好给我们一个惊喜。
脚步声停止,曹金褔老大的身躯,堵在门口,他为人十分老派,一见长辈,就想叩头,尤其我助他解决了他的“血海深仇”,他更视我为“恩人”.虽然我一再阻止,但他总要自然而然,呆上一呆,才想起我不喜欢人家向我叩头。
他咧着嘴笑,红绫在他的身边,挤着探进头来:“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