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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摇头;“不是我想你去,而是我有强烈的感觉,你欲罢不能”我哈哈一笑:“天下没有‘欲罢不能’这回事,若是‘不能’,一定是自己不肯罢休。”
  白素竟然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跳起来:“你是说,我会不肯罢休?”
  我知道我确实有意继续探索,但是却有一种提不起这股劲来的感觉——这就变得十分矛盾,究竟我该怎么做,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白素精慵慵伸了一个懒腰,正在这时,只听得开门声,和老蔡大呼小叫的声音:“齐先生,你不舒服?脸色好难看!”
  我跳了起来之后,还没有坐下,闻声一下子就到了门口,向下看去。
  只见门开处,齐白和老蔡一起进来,看来是老蔡刚好回来,在门口遇上齐白。
  齐白的脸色,确然难看之极——照说,他在经过了改变之后生命进入了另一境界,绝不应该有那么难看的神情。
  可是这时他的样子,确然又是晦气,又是恼怒,像是一个面临家破人亡的地球人!
  对于老蔡的问候,齐白的反应是,一伸手,粗鲁地推开了他,同时,他抬头向我望来,也就和我打了一个照面,他一看到了我,就发出了一下如同狼嗥也似的叫声:“卫斯理,你好!”
  他一面叫,一面向上冲来,我本来想迎下去,可是一看到他这样子,我知道还是以逸代劳的好,所以就站定了没有动。
  好家伙,齐白一面吼叫着,一面直冲到了我的面前,伸手向我胸口便抓。
  不过他这个动作,却并未如顾,我一翻手,已把他的手腕刁住。齐白一面挣扎,一面还在吼叫:“卫斯理,你干的好事!”
  看他的情形,我知道其间有误会,我放开了手,他还想来抓我,但扬了扬手,知道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又垂下手来。
  我道:“我干了什么——以为你经过改变,已是神仙境界,怎么行为还发同白痴一般?”
  齐白哑着声:“你出卖了我!”
  我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可以值得出卖的地方?”
  齐白又急又怒:“我把那山谷的资料告诉了你,你却告诉了蒙古人,还装神弄鬼,充什么神秘高人,想先我一步,找到陵墓!”
  一听得他这样指责我,我气得说不话来,白素淡然遭:“笑话,一上来我问还以为那是你在装神弄鬼!”
  齐白一怔,一时之间像是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他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但却不会在白素面前放肆。
  他大口喘着气,打开手中的一只纸袋,取出一叠相法大的照片来,用力放在桌上,哑声道:“你们看看,那会是我吗?我哪有那么高大?”
  我和白素的视线,立时投向照片,将近三十公分见方大小的照片上,人物清楚无比,一看就知道正是在那个山谷之中拍的,和报上所刊登的差不多,是考古队和那个蒙面高人在工作的情形。
  一连七八张,皆是如此,其中且有两张,是那个神秘人的正面和侧面的特写。
  一时之间,心中疑问之多,都涌了上来,齐白指着那人:“看,那会是吗?”
  我沉声道:“我们只是一开始认为是你,后来早已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蒙面神秘人当然不是齐白,因为他身形很是魁梧,是一条大汉。
  由于他戴着面具,所以无法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所戴的面具;有点像蒙古人的宗教仪式跳神中的恶魔,但是狰狞大有过之,而且,还透着一股诡异之感。
  在照片中还可以看出,在他周围的人,都对他的面具,相当抗拒——离他近的人,虽然有的像是在和他说话,但目光仍然避开正面接触,而离他远的人,望着他时,神情却很怪异。
  白素和我,都是改装易容的大行家,齐白也是,在看到了那两张大特写之后,我吸了一口气:“这面具……这面具……”
  齐白接口道:“制作精美之至,简直就如同他的皮肤一样!”
  齐白如此形容,不算夸张。
  白素的话可以证明这一点,白素道:“我看他不是戴着面具,那恶魔的脸谱,是他直接画在脸上的!”
  我和齐白盯着照片,我道:“只有面对面,才能确定这一点。”
  这时候,齐白居然还问:“卫斯理,真的不是你?”
  我咕哝着骂了他一句,他急速地来回走了几步:“这个资料,我除了告诉之外,没对别人说过。”
  我的回答很快:“在你告诉我的过程中,给四号侦知了,他找我帮忙,我没有答应。”
  我回答,令齐白用力一拍大腿,狠狠地道:“唉,没想到这一点!”
  他皱着眉:“可是,我们侦知的是,蒙古考古团的团长和工作人中,称呼那个神秘高人为‘卫’,所以我才以为是你。”
  我又是惊骇,又是气恼道:“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万里之外的对话,你们都可以侦知?还有个人隐私没有?”
  齐白却翻了我一眼:“思想尚且可以搜集。何况通过思想,发而为声,实实在在有声波在的,当然可以收得到,说得出口的,再也不为隐私,真正的隐私,可以不说。”
  对着他的这番话,我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所为“立场”了。
《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