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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改变之后,创建已经不能算地球人,而我是地球人,立场不同自然对所有事物观点也不同了——世上事,本无对或错,有的,只是立场不同,观点也不同而已,你认为对的。他认为错,都是由此而来,并没有一个标准可供衡量的。
  我定了定神,不再去想那些,追问了一句:“那个神秘高人被称为‘卫’?”
  齐白点点头,白素道:“可有录音?”
  齐白却摇头:“等我们接收到的时候,已不是音波,而只是一种频率,虽然有记录,但和地球上的录音技术,并不相同。”
  我竖起了手指:“第一,天下姓‘卫’的人多的是。第二,可能是‘喂’,听错了就是‘卫’。”
  齐白摇头:“整个考古队,甚至蒙古的国家领导人。都对这位神必高人,敬一有加,不可能用‘喂’这种称呼对待他。”
  白素向我望了一眼,我明白她是在问我,在蒙古语中,和‘卫’相近的发音,是否另有用意。我摇头:“用在称呼上,没有意义。”
  白素蹙眉:“这神秘高人的身份很耐人寻味。
  齐白道:“只要不是卫斯理就好,若是卫斯理,我输面就大。”
  他忽然对我说了一句这亲的捧场话,我耸了耸肩:“你虽然有蒙古老鬼提供的直接讯息,但他们有国家的协助,而且,我相信神秘高人的真正后台是四号!”
  齐白神色阴沉,我把我们和四号之间的沟通过程,约略告诉了齐白。
  齐白的神情更是凝重:“那肯定是四号了,求你不成,就找到那神秘高人。那‘一O九A’,对他们来说,一定重要之至——。”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又道:“上次我突然离去,就是因为我们的谈话,你提到了‘丛林之神’一二三号立刻知道那是‘一0九B’那也落入了四号之后,一0九A就绝不能再给四号拿去,所以才紧急召我回去的。”
  我问:“你们有何对策?”
  齐白道:“非但不能让他得到,而且我们必须先手!”
  他口中的“我们”,自然是他和一二三号了。
  我默然,思潮翻涌。我想到的是,原来生命形态,进展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对地球人来说,已是高不可攀的了,但是生命的原则,却仍然不变——争夺,仍然是生命活动的重要部分。
  我对着白素,把我所想到的,说了出来——我这样做,多少有点奚落齐白的意思,因为齐白在经过了生命形态的改变之后,言行之间,颇流露出一点“高人一等”的心态,很是惹人反感。
  白素听了并不作声,齐白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他沉声道:“卫斯理,你这种说法,不能说是公平。不管是什么形态的生命形式,有一个总原则是不变的,那就是一定要生存。为了争取生存,不致灭亡,所进行的行为,即使是争夺,也属必须。”
  我听了之后,叹了一声。齐白追问道:“你可同意我的说法?”。
  我只好点头:“同意之至。”
  接下来,我们二人都有一段短暂的沉默——我们各自想到的,不必宣诸语言了。
  生命为了要生存而争夺,当然是必须的行为,不然,也就不叫生命了。
  可是“争夺”这种行为,却可心无限度扩张,在地球人的领域中,“争夺”行为是为了基本生存的作多少比例?比起为了贪欲之念而产生的争夺行为,只怕是少之又少。多少勾心斗角,用尽了一切卑鄙手段的争夺行为,绝不是为了争夺就活不下去,而只是为了满足欲念。
  相形之下,为了生存而发生的争夺行为,自然不应放在同一水准上谴责。
  我首先打破沉默:“一二三号若是得不到一〇九A,他们的生存会有危险?”
  齐白道:“三种情形。其一,他们若得到一〇九A,可以令四号归队,二十九组又成为一个整体——”
  我一挥手:“那对他们四个都没有好处!整个组,又要再归入大整体,就会受到大整体的惩罚!”
  齐白避开了我的目光——人在心虚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身体语言,看来齐白“积习难改”,我心中陡地一凛,也已经想到他为什么会这样了,但是我却要经由齐白口说出来。
  齐白的声音,听来很干涩,他先支或了一阵:“是这样的,嗯,情形是……一二三号之所以不归大整体,是由于四号不归队。”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齐白却不再言语。
  我道:“说啊,再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
  齐白十分懊丧:“你都知道了,何以非我说不可?”
  我不放过他:“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虽然猜到了,但是不敢相信一二三号会有这样的行为!”
  齐白一抬头:他们确然有这样的行为,整体事件中,四号是反叛者,一二三号不是,没有理由接受和四号同样的惩罚!”
  一听得齐白这样说,我不由得自顶至锺,感到了一股凉意。
  四号来向我求助的时候,曾向我说那是他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一直不是很相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那一O九A如果落人一二三号之手,四号就无法保持目前的状况,会被一二三号押回去。作为牺牲,而一二三号有可能逃脱惩处。
  四号和一二三号各有立场,谁对谁错,难以下定论。但是四号坚持的是自由的选择意志,个人的行动自由,这一切,都是我和白素,也是地球上一切崇尚自由的人所追求的目标。
  四号要妹的是个人意志不受干扰。他不想归队。就应该有不归队的自由,大队若是强逼他归队,并且在他归队之后,加以惩处,那就量对个人意志自由的践踏!
  我应该赞成何方,反对何方,不是再明白不过了吗?
  可是我却拒绝他四号!
  我握着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却听得白素问:“第二,第二个情形怎样?”
  齐白望了我好一会才回答。
《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