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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夫人的声音,听来凄婉之至,她竟然道:“不必联络了!”
我失声道:“这是什么话?”
游夫人道:“若你成功找回了游侠,我和他有了联系,就不必再和人联络。若你找不到他,我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也不能和你有联络了!”
我呆了片刻,只好道;“很高兴能和你交谈。”
游夫人道:“很感谢告诉了我那么多,我身在其中,反而不知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地好。
而就在这时候,眼前好像有了一点光亮。那一点光亮,在乍一出现之际,如梦如幻,遥远又不真实,但渐渐地凝聚了起来,变得真实了,看清了那是微弱的火把上火头投射在一只空酒瓶中发出的光芒。
酒瓶是空的,我用力定了定神,从看到一股酒箭,射向空瓶想起,把我经过的一切,都想了一遍,一切细节,都想得起来。
但是,我却禁不住自己问自己:“我真的曾有这样的经历吗?”
我还在那间小房间中,酒瓶仍然是空的,甚至我坐的位置,也没有动过。
可是我口中,还有着芳香的酒味,耳际还亲绕着游夫人幽幽的长叹。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如梦如幻”的境界是怎么一回事!
我告诉自己,刚才感觉到的,都是实在的事,并不是虚幻。
虽然把“感觉”和“实在的事”联在一起,并不是地球人的语言习惯,那是由于地球人以前不知道有此可能之故。
随着地球人阅历的增进,知识领域的扩充,有许多本来不是习惯语言会变成习惯。
我根本一动也没有动过,可是我却有了刚才的那一番经历。
这种类似的经历,若是发生在古代人的身上,流传开去,就会以“托梦”“神游”等等的形式来叙述,而事情其实和这是一样的。
我性急,不等天亮,吵醒了房东,他们听说我要赶夜路,现出惊愕的神情,道:“有狼!”
我笑道:“狼有什么可怕的。”
那两人心地不错:“别那么说——多带火把,反正天也快亮了!”
在他们的坚持下,我带了一个火把上道,策马不到里,火把就真的派上了用处。至少有十七八条大灰狼,或前或后,嗥叫着逡巡,若不是挥动火把,只怕很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把他们打发走。
但是世上的事,相互之间都有联系,有一利,也必有一弊,在漆黑的旷野中,火把的挥动,我估计可以传出很远,不一会,就听到了机动车的声音。接着,四道车头的灯光芒和一阵枪声,令得胯下的马,直立起来,惊嘶不已。
枪志赶走了狼群,两辆吉普车疾驰了过来,车上各有四军人。
一名军人停了车下车,另一辆车却转着我打圈。这可不是火把可以驱走的了。
那军人向我走来,隔老远就吐喝:“干什么的?”
我沉声道:“老百姓!”
照说,老百姓是最大的了,但是手中有枪的,自然比老百姓更大,那军人大喝一声:“下马来!”
我不想生事——而且,想生事也不易:对手是全副武装的八个军人。
下了马,又在一连串哈喝声中,交出了各种证件——那是多谢小命不保宣保,这些花样繁多的证件,全是他替我准备的。
在我看来,这些盖上大印的纸张,一文不值,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居然很起作用。
那军人一面查证件,一面不断在问一些无聊问题:“你是三0一勘察队的?”
“你们其他队员呢?”等等,却给我随便应付了过去。
最后,他说了几句话,却令我不知如何才好。他道:“你打回头吧,不能再向前去了,前面正进行特别军事任务,不准通才,若有违犯,不论何人,都当现行反革命分子处理。”
我发急道:“我也有任务在身,一定要前去!”
在车上的一个军官哈哈大笑:“勘察队有什么了不起的紧急任务?矿藏埋在地下几千万年,不会生脚跑掉!”
我听他说话,略有常识,就冲着他叫:“不是换矿藏,是找重要的危险物件!”
那军官扬声:“找什么?”
我“哼”地一声:“你这个少校军衔小官,还不够资格与闻这国家的一切机密!”
那军官“哦”地一声,一跃下车,向我大踏步走了过来,大声道:“那谁才够资格?”
我和军人胡扯,本来并无目的,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找出可以继续前进的方法来。
我已经猜到所谓“特别军事任务”,必然就是要找寻游侠、曹金福和红绫的下落。
在这一个目的上,我和他们的目的一致——在未曾了解事实真相之前,我和他们像是站在对立的位置上,但同在知道事情的主要对手是外星人“四号”,那我就不必再和他们对立了。
所以,在一问一答之间,我已有了主意,我说了一个名字,就是“首长”的名字,然后道:“他就够资格!”
这“首长”的名字,还真够威力,本来,那军官气势汹汹,向我逼来,扬着手,看来不是准备抓我,就是准备打我了。
但这个名字一出口,他竟然倒退了一步,用又是怀疑,又是愤然的目光望定了我,说不出话来。
我也冷冷地望着,其他人都大气不透。过了好一会,军官才道:“好,带你去见他!”
我正想如此,所以欣然答应:“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