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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陈景德刚来找过我,我或许会为之动容。可是现在我自己有王牌在手,当然可以冷静地思考。
  首先我想到的是,事情如果像朱槿所说的那样,他们绝对不会来和我合作,如今朱槿一再前来,表示合作的愿望,那只说明他们根本一筹莫展,所以才求助于我。
  可恶的是,他们明明求助于我,却还要摆出一副对我大有好处,给我利益的姿态,真是混蛋透顶!
  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行为,本来就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如今想在我面前来耍这种把戏,真是连门儿都没有!
  我先不回答朱槿的问题,却完全离开了话题,转向白素问道:“你可知道甚么叫做‘对倒’?”
  白素呆了一呆,显然以她的机灵,也不能立刻明白我的用意何在。不过白素毕竟是白素,她略想了一想,向我投以会意的眼色,道:“好像是在集邮行为上使用的专门名词。”
  我非常留意朱槿的反应,看她的神情,她显然还不知道我接下去想说甚么。
  我转而问她:“据说你们文武双全,各方面知识都丰富无比,请问甚么叫做‘对倒’?”
  朱槿对答如流:“刚才白姐已经说了,邮票在印刷的时候,由于版面设计的关系,会出现两枚连在一起的邮票,图案恰好完全上下颠倒的情形,就被称作‘对倒’。”
  我鼓掌:“真是名不虚传!”
  我这一句赞美,倒是发自由衷。
  朱槿微笑,继续发挥:“在中国邮票之中,最著名的‘对倒’票,是邮史上第一套纪念邮票中,票面九分银的那一对──出现在全版的最后两张。”
  这次,连白素也为之鼓掌。我看到朱槿想发问──她当然是想问何以我忽然讨论集邮问题。
  我徐徐地道:“这种不分是非的情形,其实也在很多行为中出现。”
  朱槿一扬眉:“这话未免引申太广,而且有点不伦不类──只不过是倒转,并不涉及是非。”
  她这样说,当然是已经略微猜到了我的用意,所谓“唇枪舌剑”,她竟然抢先向我出招!
  我冷笑:“虽然‘是非’是根据立场而定,甲之是,可以是乙之非。不过人类对一些事,早已建立了共同的认识。例如把几百万人的选择权利剥夺之后,却宣称从此有真正的民主,这种行为,就是颠倒是非。”
  朱槿微笑:“离题太远了──我们还是讨论主题吧!”
  我道:“很好,主题是:你们根本不能提供任何合作的条件,却在那里虚张声势,好像会有很多好处可以给我,这岂不是典型的颠倒?”
  朱槿道:“我们掌握了六十个应征者的资料──“
  我不等她说完,就大喝一声:“这六十个应征者,对你们来说,是一场恶梦!你们不但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失踪的,而且也永远找不到他们了!”
  朱槿听了我的话,刹那之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勉强现出一点笑容:“就算他们不出现,我们也可以在全世界的范围内,把他们找出来。”
  我嗤之以鼻:“别自欺欺人了!在那样严密地监视之下,人都会不见,再要找,怎么可能!”
  朱槿低下头去,无话可说。
  我又道:“而且如果那些人出让生命配额成功,他们必然获得大笔金钱。再从征求者的神通来看,要替他们弄一个新的身分,甚至于给他们一副新的面貌,也不是困难之事,我可以断定,你们找到他们的机会等于零!”
  朱槿仍然不出声,我再进一步道:“老实说,就算没有这些分析,你们一而再地来找我,就已经说明了你们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朱槿这才长叹数声:“你说得是──我们确然无法可施了,不过我这次来,却是想把一个情况告诉你,你一定会继续追查这件事,说不定这个情况对你有些用处。”
  我本来想挥手叫她不必浪费时间了,可是白素在这时候却给我强烈的暗示,示意我应该听一听朱槿的话。
  所以我没有做出拒绝的表示。
  朱槿想了一想:“负责监视那六十人的工作人员,总共是二百七十人……”
  我闷哼了一声:“平均六个人以上,看管一个人,也会全不见了目标,这的确令在上面的人心惊肉跳之至。”
  朱槿不理会我的讽刺,继续道:“事情发生之后,对那二百七十人,进行了审查。“
  我明知白素要我听朱槿的话,其中必有原因,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那是当然,而且也必然免不了严刑逼供。”
  朱槿只当我没有说过,自顾自说:“审查的结果,不可思议至于极点。”
  这“不可思议至于极点”八个字,是我的常用语,朱槿这时学着我的口气来说,倒也像模像样。
  我没有催她,也没有自己设想一下,究竟不可思议到了甚么程度。
  朱槿停了一会,才继续道:“不可思议之一,是这二百多人所说的情形,竟然完全一样。之二,是他们所说的情形,听来荒谬绝伦。可是如果说他们在说谎,一来不可能所有人众口一词,二来也不可能如此低能,编出如此令人难以相信的谎言来。”
  我闷哼了一声:“先别分析,且说内容。”
  朱槿点了点头:“他们的用词或有不同,可是所说的内容却完全一样,我这里有对他们进行审查时的全部纪录,你是不是要过目一下?”
  我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她所谓“全部纪录”是怎么一回事,但也可想而知一定要花费很多时间,所以我道:“选最能说明问题的一部分即可。”
《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