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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祖天开根本无法好好地想,眼前的情景太惊人了!谤据他的知识程度,他就自然而然,想到了类似“拘魂使者”这样的情形。
当他向卫斯理和白素两人叙述往事时,讲到这里,他停了一会,喝了很多酒;身子一直在发抖,好一会,他才道:“那阴差……他真是阴间来的……拘魂使者,拘人魂魄,带到阴间去。”
卫斯理和白素等他作进一步的解释。祖天开道:“我接下来看到的情形……这一辈子也不会忘……也和他商量过,他也同意……阴差真有拘人魂魄之能!”
卫斯理叹了一声:“你别先说结论了,把接下来发生的事,告诉我们就行!”
祖天开倒也坦白:“我不是故意不说,而是即使事隔多年,回想起来,仍令人心悸,所以要缓一口气。”
白素很体谅他:“只管慢慢来!”
有了白素的话,卫斯理也就不好太催他,所以又过了好一会,祖天开才再开始叙述。
当时,他想抚下曹普照的眼皮不果,又意识到这么多人,是一下子死了的,心中发怵,全身冰冷,不知如何才好。就在那时,又有嘈杂的人声传来,似乎是从好几方面,传向内室。
祖天开知道,曹普照的内室,是这幢巨宅的中心,子女所居,围看这个中心,那是建造时故意如此的,以便老爷一声号令,各子孙可以一下子就从四面八方赶到。
罢才祖天开在院子中看到的那么多死人,就是其中一个或两个子女的全家和仆人。
现在又有人声传来,当然是其他各子女率领家人,到内室去了。
祖天开看着眼前那么多死人,心想现在在呼叫的人,也可能在刹那间丧生,真是不寒而栗。
他想到这一切祸事,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当时已经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和王朝会合之后,自此远走高飞。但在其时,又有女子的尖叫声传来,听来彷佛是曹夫人的叫声。
祖天开对于自己重重打了义兄一拳,很是内疚,而且他不是心地太坏的坏人,一灵未泯,心想曹夫人有难,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这一段心理变化的历程,是祖天开自己说的——人在这样的情形下,总不免会自己涂脂抹粉,说些好话。不过卫斯理和白素,倒很相信即使有夸大,成份也不多。)
祖天开决定了到内室去救援,为了壮胆,他一声大喝,虽然那是夜行人吹口哨,但是气势也极壮。接着,他一侧身,负起了曹普照的确体,大踏步向前走去。
他才离开那个院子,和内室还有一段距离,就和一群约五六十人,从不同的方向,进入了另一个院子。那五六十人,已经个个举着刀枪,看到了祖天开,陡然呆了一呆。
接着,看到了祖天开负着的曹普照的确体,当场就有二男一女,嗷嗷叫看,扑了上来。祖天开倒认出他们是曹普照的子女,心想对方一定认为自己是杀死曹普照的凶手了,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想要解释,却是困难之极。
眼看刀光霍霍,三柄利刃,已向他攻到.陡然之间,天色忽然暗了一暗,一团阴风,疾卷了过来,来势快速无比。而且,真的是阴风惨惨,所带来的那股寒意,令祖天开这样的壮汉,也感到奇寒彻骨,机伶伶地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真的只是眨一眨眼的功夫,那团阴风,先是卷向扑向他的三人,那三人立时没有了声息,身子慢慢软倒。
那三人还没有倒地,阴风又倒卷了回去,只一个盘旋,五六十人,个个声息全无,一色地身子软倒——想像之中,若是他们身边有木桩的话,会在最后的一刻,抱住了木桩,或倚向木桩。
那个院子中的几十个人,包括曹普照在内,就是这样死的!
阴风惨惨,追魂索命!
祖天开被这种景象震撼得全身僵硬,连眨眼都不能。
那团阴风,在盘旋了一大圈之后,又转了一个小圈,这才向内室的方向卷去。
当祖天开叙述到这一段时,卫斯理和白素,同时“叫停”:“等一等,请停一停再说。”
祖天开停了下来.不住地喘着气,那情形就叫着“犹有馀悸”,不过这一“馀”,竟然有六十年之久,也是罕见之至了。
白素提出要求:“请你再说一遍!”
卫斯理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祖子开刚才所说的情形,完全不可思议,而且也下合情理,说他是胡说八道,一点也不冤枉他——他也确然有胡说八道的可能。因为当日,若是他曾下手杀人,这番胡言乱语,就可以为他的罪行开脱。
而如果是在说谎,再说一遍,就会有前言不对后语之处,必有破绽。
祖天开却很是顺从,把他进入了另一个院子之后发生的事,又飞快地说了一遍。
这一遍,和刚才所说的,虽然未必个个字都相同,但是所描述的情形,却是一样的。
卫斯理先问:“一团阴风?何以你用‘一团’,而不是‘一股’阴风?”
祖天开道:“那确是一团!”
卫斯理摇头:“风怎么是一团一团的?”
祖天开像是在此之前,并未曾想过这个问题,所以这时,认真想了一会,才道:“确是一团,你可曾见过成团的蚊子群?天将黑时,成群的蚊子飞起来,就是一大团忽东忽西的!”
白素道:“你的意思是,那阴风,不但有形状,且是有颜色的?”
祖天开点头:“是,灰蒙蒙的一大团——”
他用手比了比,约有一公尺直径:“一卷过来,天愁地惨,连天色都暗了,不过没有声音,反倒是所到之处,原来的人声,立时断绝。”
卫斯理和白素都不出声,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