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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人一副不起劲的样子,一个道:“是,有两个人在机中,可是你知道湖水有多深?先得潜水下去,看看飞机在那里。我们有目击者的描述,可是湖水接近冰点,没有潜水人员肯下去!”
  另一个道:“那两个人的尸体,浸在湖里,反正湖水冷,恐怕明年溶雪,湖水涨了之前,也不去腐烂——”黄绢实在没有法子再听下去,她紧握着双拳,一字一顿道:“只要你们有潜水设备,我下去!”
  那两个人怔住了,望着黄绢,也不知道是由于寒风,还是愤怒!黄绢的脸色呈现着一种异样的红色。
  那两个人的态度变了,声音也和缓了,道:“小姐,请到我们的地方,慢慢商量这件事,好不好?”
  黄绢要竭力忍着,才能不使自己愤怒的眼泪夺眶而出,天色己迅速黑了下来。黄绢完全没有过夜的准备,她来的时候,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到黑部湖去,一定要最快赶到黑部湖去!
  可是等到到达了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这样赶采,一点作用也没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
  那两个人在黄绢是神色上,看出她刚才的提议,并不是说笑,所以心中也不禁肃然起敬,带着她沿湖走着,逗着她说话,黄绢却抿着唇不出声。
  进了一间相当简陋的屋于之后,里画让有几个人在,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在看电视,电视正在播映搜索队到达坠机现场的情形,旁述的声音,急促而焦急:“仍然没有泉吟香小姐的踪迹。最乐观的估计是她完全没有受伤,可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最安全的办法,应该是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泉小姐并没有登山的经验,也没有必要的工具,大家请看她登机前的照片,她穿的衣服,也不足以抵御山中的严寒,天文台方面说,今晚的气温,会下降到摄氏零下二十度,更有暴风雪在酝酿中电视在这时候,映出泉吟香登机前的照片。她身上的衣服,美丽是美丽了,但是要御寒,真是不能。而摄氏零下二十度,是足可以使人冷死的低温,尤其对一个没有充分食物的人来说,更容易在低温下死亡。荧光幕上,一面映出泉吟香的各种照片,一面仍然是报告员焦急的声音:“昨晚的气温也同样低,专家估计,泉小姐即使能在第一晚支持得往,今晚也——”报告员的声音有点梗咽,讲不下去。屋子中有两个年轻人大声咒骂了起来,一个道:“愿害死泉小姐的那两个人的灵魂。永远浸在冰冷的湖水中!”
  黄绢苦笑了一下,道:“那至少也得将他们的身体打捞上来!”
  黄绢进来时,人家的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直到她说了话,屋子里的人才向她望来。带她来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递了一杯热茶给她,另一个向其余人介绍了黄绢的来意,屋中的人立时向黄绢提出了很多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和铁男以及另一个不知名男子,为什么要驾机追踪泉吟香有关。
  黄绢并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她只是用极严肃的眼光,望着各人。
  然后,缓缓地道:“如果这里没有人敢潜水的话,明天,我下水去!”
  黄绢的模样虽然很惹人喜爱,但是她这旬话,实在太具挑战性了。屋子中的几个人,年纪比较大的还沉得任气,两三个年轻人就稳不住,一个刷地站了起来,涨红了脸,大声道:“谁不敢下水?我们是不愿意!这两个人害死了泉小组——”黄绢立时道:“泉小姐不一定已经死了1”那年轻人的神情更激动,道:“你认为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有人可以生存么?”
  黄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曾有人在湿土中埋了三小时而生存,也有人在沙漠的烈日下暴晒了三大而仍然生存!”
  黄绢的反应极快,她几乎连想也没有多想,就立即回答了那年轻人的问题,可是等到话一讲出回,她自己心中也不禁为之一怔:为什么会举出了轻见小剑和卡尔斯的例子来?泉吟香难道也可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难道她也是头部有着秘密的那种特殊的人?
  黄绢的思绪本来已经够乱的了,这时更是紊乱。那年轻的显然没有听懂黄绢的话,怔一怔之后,道,“请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算了,什么也没有说过!”黄绢挥了挥手,无意再说下去。
  她只是盯着那年轻人:“明天一定要有人潜水,我再重复一次,没有人,我一个人下水!”
  那年轻人笑了起来,向黄绢伸出手,道:“小姐,至少是我们两个人,我叫盂雄。”
  接着,屋子里的各人,回复了日本人应有礼貌,每一个人都报了自己的名字,向黄绢作自我介绍。黄绢向各人鞠了一躬,也介绍了自己。
  当天晚上,她分配到了一只睡袋,睡在屋子的一角。整晚上,她根本没有睡好,一来是由于屋子中的电视机没有关上,每半小时,当报告搜索泉吟香的情形时,就有人坐起来听着。二来,黄绢想到,原振侠死了!他的尸体和铁男在一起,如今正浸在冰冷的湖水里。
  原振侠的死,是不是也是“意外”,和羽仁五郎,陈山,黄应驹他们的死亡一样,是由于某种不可测的神秘力量发生作用的结果?黄绢后悔在巴黎和原振侠分了手,本来,至少有两个人了解到地球上有那样一股神秘力量在,如今,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能独力和这种诡异莫测,几乎无所不在的力量对抗下去?
  夜虽然漫长,但终于还是过去了。
  当黄绢看到天色开始蒙亮之际,她就钻出了睡袋,穿上外衣,打开门,出了屋子,俯身捧起…捧雪来,在脸上用力擦着。
  冰冷的雪,刺激着她的皮肤,令她的头脑清醒了些。迎着寒风,她走向湖边。她立即觉察到有人跟在她的后面,但是并没有回头。到了湖边,湖面并没有整个结冰,但是在近岸处,却全结了冰,朝阳的光芒,在冰块上反映着耀目的光彩来。
  在她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经过整晚的搜索,仍然没有结果。”
  那是孟雄的声音,黄绢仍然不转过身来,语调似于比山中清晨的空气还要冷,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是不是等到中午,让阳光把湖水晒得暖和一点?,,话中明显的讽刺,令得孟雄半晌讲不出话未,黄绢正想转过身去看他时,忽然听到后面盂雄提高了声音,在问:“你们是什么人?”
  黄绢转过身来,看到四个装束打扮十分异特的人,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那四个人穿着厚厚的御寒衣服,头上套着将整个脸罩住的头罩,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头罩是鲜红色的,看来异常诡异恐怖。
  黄绢陡然一怔间,那四个人中的两个,已经接近近孟雄,其中一个道:“如果我说,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你是不是相信?”
  当这个人在用毫无诚意的语调讲话之际,另一个人已经陡地挥拳,向盂雄的肚子打去。当他挥拳之际,黄绢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人的拳头上。套着精光闪闪的一个钢环,用来加强他打出去的力量。
  一拳打在孟雄的肚子上,孟雄立时弯下腰来。这时,另外两个人已经来到了黄绢身边,一个冷冷地道:“黄绢小姐,要找你,真不容易,几乎比暗杀以色列总统还要困难,走吧,有一个老朋友要见你!”
  黄绢学过自卫术,可是那两个人来到她的身边之际,立时夹住了她的手臂,拖着她向前走。黄绢一面竭力挣扎,一面尖叫起来。在她的尖叫声中,孟雄也开始反抗,接着,屋中的人也全奔了出来。
《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