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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心中确然大有难题,所以他重重地顿了一下脚,才转身离去。
这是原振侠和陈克生的第一次见面。在陈克生而言,很有点不欢而散的味道,可是对原振侠来说,由于他精神十分恍惚,所以他根本没有甚么记忆。
当时,仲大雅又重提旧议:“我们一起监工,怎么样?其实,也也是象徵式的,不致于会真的要在烈日下工作,我们可以谈天说地,我还可以介绍我最近的女伴给你认识,嘿,不是吓你,是一个真正的大美人!”
原振侠又叹了一声,他连再争的兴趣也没有,只是点了点头。回到了医院,院长对于原振侠取得的成绩,表示十分满意。当然,安排工程进行的事,就不必原振侠来操劳了。
到了正式拆卸的这一天,仲大雅一早就到,原振侠早就忘了,仲大雅到了之后,未见原振侠,向医院大提抗议,院长这才亲自出马,把原振侠带到了仲大雅的面前。原振侠仍是一贯的无精打采,仲大雅和他握着手:“呵呵”地笑着:“小老弟,你怎么能爽约?还记得吗?我答应过要介绍我的大美人给你认识的?”
他说着,就把一个女郎推到了原振侠的面前。原振侠并没有注意到有甚么“大美人”在,那是他精神不集中的缘故,直到这时,他也是先听到了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声和啧啧声之后,才感到一定有甚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这才集中精神——或者说,是令得散乱的目光集中起来,这才看清楚了被仲大雅带到他面前的那个女郎,他也为之一呆。
那是一个健硕无比的女郎——绝不是肥胖,只是健硕,身子极高,至少有一公尺八,肤色黑里透红,约莫三十上下年纪,浓眉大眼,神情有点腼腆,看起来相当妩媚。她和仲大雅的年龄可能相去极多,可是当他和仲大雅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无人可以否认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原振侠的口中虽然没有说甚么,可是他的神情,已把他心中所想的表达了出来。仲大雅显然十分满意原振侠的这种表示。他竟然当着众人,在那女郎的丰臀之上,重重拍了一下:“不错吧!”原振侠留意到仲大雅在一拍之下,手弹开,可知是如何富有弹性!
原振侠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仲大雅又道:“想想看,我们两人的孩子,会多么强壮,多么出色!”
原振侠由衷地道:“是的,在优生学来说,无可比拟,这位小姐——”仲大雅纠正:“不是小姐,是仲大雅夫人,她是河北人,燕赵不但男儿出色,女人也与众不同!”
仲夫人羞态更浓:“你别老夸自己的老婆了!”
仲大雅笑:“是好,怕甚么夸?等拆了旧屋,你得好好地替我生一大群胖小子!”
仲夫人的脸红了起来,原振侠见过的各种各样的男女也够多了,可是像这样的一对,却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倒也很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当时,他只当仲大雅的大美人是河北乡下才出来的女孩子。不几天之后,他知道仲夫人闺名曹银雪,十二岁就到维也纳留学,学的是声乐,是在国际上相当有名气的歌唱家,精通四国语言!他和仲大雅的组合,奇特之极,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她性格爽朗之极,这样评论她自己,“没有道理可讲,他七十岁,我二十八岁,在见到他之前,我从来不把自己当女人,见了他之后,才知道人有男女之别,阴阳之分!”
拆那旧房子,由于仲大雅的坚持,一直进行了一个月左右,仲大雅夫妇和原振侠,有长久相处的机会,这一双夫妇都是性格开朗的人,仲夫人更是大有女中豪杰的味道,原振侠受了感染,也开朗了不少,而且在一个下午,主动地向仲大雅夫妇讲了他自己的遭遇。
原振侠和女巫之王玛仙之间的事,不必全部讲述,只要随便提出其中一点来说说,就可以听得人目瞪口味,仲大雅夫妇,自然也不例外。
原振侠的结论是:“只要玛仙回复正常,以她在巫术上的能力之深,不论你家当年曾受过甚么恶毒的磨法作祟,都可以破去!”
仲大雅双手握住了原振侠的手,用力摇着:“小兄弟,看来我们两人的命运一致。医院方面甚么人都不派,单单派了你来,可知是天意!天意!”
一个月之后,旧屋拆卸完,所有拆下来的东西都粉碎,仲大雅有点依依不舍,硬要原振侠答应和他保持联络,又要把他的“第一个孩子”,过继给原振侠。
老一代人物的古老作风,一律齐全。
原振侠自然只好答应,这一个月来,他心情好了不少,所以当天晚上,他听到铃声去开门的时候,看到在门外的人是陈克生时,他先是迟疑了一下,但立刻打开了门,并且说了一句:“我们见过面!”
陈克生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第一次和原振侠见面时,原振侠的精神不是很集中,可是也未料到竟差到这种严重的程度!
陈克生连连点头:“见过的,还说了不少话,不过当日你的精状况很差!”
原振侠觉得不好意思:“真差之极矣,只怕世上没有甚么人会比我更差的了!”
他这句话才出口,就看到陈克生侧了侧身子,在陈克生身后,像是幽灵一样,闪出了一个人来。原振侠才向那人望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有收回的必要了!因为那个人的精神状况,看起来才是全世界最差的!他脸色惨白,鼻尖渗着汗(天气并不热),身子微微发着抖,眼神散乱,口唇哆嗦,站在那里,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一副彷徨无依,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看了令人生出一股寒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