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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殊布兜套在身上
  金维走向前去,在每一头巨鹰的翎毛上抚摸着,拍打着,巨鹰也用翼尖来表示它们对金维的问候,看来人鹰之间,亲密之至。
  我也跟了过去,又是诧异,又是骇然:“我们要骑鹰进入深山?”
  金维笑了起来,指着鹰背:“你看看它们的羽毛,多么光滑,怎么能骑得上去?”
  我道:“那么,我们……”
  金维道:“让它们抓住我们飞行,我有一种特殊的布兜,可以把身子兜起来,它们抓住布兜,就可以带我们在空中飞行。”
  金维一面说,一面已解开了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一只袋子,取出了两个帆布布兜来。
  这时,我不禁有点踌躇起来。帆布兜,毫无疑问可以承受人的体重,可是问题是,布兜是要巨鹰的爪来抓的,那几头鹰,和金维的交情再好,毕竟只是禽鸟,如果飞到一半,它们的爪儿松上一松,飞行的高度如此之高,摔将下来,那可不是玩的。
  我口中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种踌躇的神情,自然难以瞒人,金维对我笑了笑:“若是对它们不够信任,也可以用布条缠住它们的腿,你再抓住布条。不过这样会很辛苦,而且也使它们的飞行速度减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必了,乍一听到,有点怪异,但想来那一定十分有趣,我相信你的这几位朋友就是。”
  当时,金维向我望了一眼,我觉察到他的神情,像是有些话想说而没有说,不过也不能肯定,所以也没有再问下去。
  他抛了一个布兜给我,我照他的方法,套在身上,金维呼喝着,作了一个手势,四头大鹰一起腾空而起,在飞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就在空中盘旋。
  金维道:“这种巨鹰,叫羊鹰,一百多斤重的黄羊,在原野飞奔,它们一冲下来,一边一苹,一下子可以抓住两苹。它们只会俯冲下来,抓住了目的物再飞上去,所以一开始之际,情形会有点突兀。”
  我反正已经豁了出去,点头道:“请它们开始吧。”
  金维又取出哨子来,轻轻吹了一下,哨音未灭,两头巨鹰,已疾冲下来,一下子,一股劲风扑面,眼前一黑,只觉得肩上紧了一紧,再看清物事时,人离地至少已经有好几十公尺了。金维的布兜,制造得十分巧妙。巨鹰的爪,抓在布兜的双肩部份,布兜承受着整个人的体重,使人像是坐在一张帆布椅上一样,相当舒服。
  巨鹰盘旋升空,劲风扑面,看它们的爪子,像是粗大的铁钩一样,看起来倒也有一定程度的安全感。
  这是我从未有过的经历,所以在一开始之际,只觉得又刺激又有趣,甚至想到,如果让温宝裕这个小捣蛋,也有一会这样经历的话,那他一定会毕生难忘。
  调匀气息逐渐困难
  可是,渐渐地,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巨鹰越升越高,飞行速度也越来越快,劲风自四面八方袭来,吹在身上,已如同千百支利针在刺戳一样,袭向脸上的,早已令得脸部肌肉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而且,呼吸也逐渐困难,不消多久,我深知若不是我深谙中国武术之中,内息调运之法的话,只怕早已窒息至死了。
  金维竟未曾在事先向我提及这一点,是不是他知道我一定可以应付?
  我开始艰难地调匀气息,令得自己的呼吸速度到达一种十分缓慢的境地,同时,内息不断运转,使得体内产生一股热力,和严寒对抗。
  当我在这样做的时候,我是全神贯注的,并没有留意周围的情形,好在巨鹰飞得虽快,但是却十分稳定,我可以感觉得到巨鹰的双翼,在有规律地扑动着。
  我定过神来之后,才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下面连绵不绝的、积雪的山岭。
  巨鹰竟然飞得如此之高,这真是不身历其境,绝不能想像的事。我也看到有一股蜿蜒于山岭之间的河流,那自然是雅鲁藏布江了。
  由此可知,巨鹰不但飞得高,而且速度快绝,我估计我们起飞,至多三小时,可是飞行的距离,竟然已有三百多公里了。
  飞行的方向是向东北,估计是向腾格里湖飞去。腾格里湖,就是天池。老人自号天池老人,自然和腾格里湖有一定的渊源。
  在高空之中,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俯瞰西藏高原的景色,真是雄伟壮观之极,也益发觉得人的渺小,人不但不能和山岭河川相比,甚至也绝比不上带着我飞行的那头巨鹰。
  自然,人类可以夸说,凭着人的智慧,制造出各种飞行工具来,甚至已经可以到达月球,但是比较起来,同样是飞行,哪里及得上巨鹰的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翱翔于天地之间,由心所欲。
  机械文明在一定程度上,把人的生命和人自己制造出来的种种机械连结在一起,甚至于作茧自缚,受制于自己制造出来的机械。
  想到了这一点,我更觉得天池老人在研究的课题,甚至是要人的灵魂和肉体的关系,也趋向自然,那真是玄妙伟大之极了。
  我的思绪随着起伏的山岭而扩展,随着奔泻的河川而延长,那真是心旷神怡之极。
  这时,我看到和我同样处境的金维,就在我身边不远处,向我望来,一脸钦佩的神色。
  我知道,那自然是他看到我在这样的环境中,可以应付自如之故。我向他略扬了扬手,在劲风呼号之中,要交谈自然绝无可能。
《生死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