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秋娥哀吊
再看肖师父,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先是目瞪口呆,再是饶有兴致,最后见场面过于精彩,干脆掏出手机摄像功能拍摄起来。
我也觉得这么精彩的戏不能错过,马上也掏出手机记录,打算以后回公司给同事们看看。
哭丧婆还在抑扬顿挫地哭着,我听说按规矩今天灵前要哭整整一个小时,明天出殡时要从这里哭到坟地为止,看来赚钱都不容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村民特意从家里赶来听哭丧婆哭丧,有几个小孩点点戳戳地说:“哭得真好听,再哭下去,郑爷爷听了也会笑出声来呢!”
旁边的大人见自己的孩子说得有些出格,就打了他一下头,小孩觉得委屈了,咧着嘴哭了。哭丧婆的声音混着小孩的哭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我端着手机记录着这一切,突然,我发觉屏幕上有些异样,有个影子飘到郑大爷的头部,正在摸着郑大爷的头。我移开手机向郑大爷躺着的方向看去,又没发现异常,我回头看看肖师父,肖师父已经放下手机,站了起来,看样子也已经发觉不对劲了。
我紧紧盯着郑大爷看,只见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在微微波动着,然后,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郑大爷的尸体居然慢慢地坐了起来。
哭丧婆离郑大爷最近,她哇地一声就昏了过去。
“诈尸啦!”,其他围观的人都边叫边死命往外跑,有人慌乱中跌倒了,还有被踩踏的。
屋里只剩下村长,桂花奶奶,肖师父和我。村长和桂花奶奶毕竟是郑大爷的亲人,血浓于水,他们顾不得害怕,走到郑大爷跟前去看个究竟,桂花奶奶还用手去探了探郑大爷的鼻息,想知道她表哥是否没死,但她随即就摇了摇头。
所以人中,只有我和肖师父知道是郑秋娥来作的怪,我们和她几次交手,也基本了解她的习性。
村长把郑大爷扶到门板上再躺好,盖好被子,点香祷告说:“表舅舅,村里人好心来送你,你不要再吓他们。你好好走,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你烧纸,你放心。”
桂花奶奶去扶昏倒在地的哭丧婆,掐了掐她的人中,再含一口水在嘴里对着哭丧婆喷了一脸。
哭丧婆“咿呀”一声醒了过来,两眼发直对着郑大爷的尸体看。
刚才在手机视频上看到郑秋娥的影子,我倒没多大害怕,但现在看到哭丧婆两眼发直的样子,我反而是寒毛直竖。
逃到屋外的人都挤在门口张望,有几个胆大的男人又回到屋里了。
大家没想到的是,这时哭丧婆又开始哭唱了,但她发出的声音跟之前的又大不一样,这回是真的很凄厉:“奎宝宝啊你也死了哇!你终于也来陪大姑了哇!……”
我和肖师父自然知道是郑秋娥附身了,可围观的人又是一阵惊呼,还以为哭丧婆吓疯了。
桂花奶奶和村长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是说:“哭丧婆怎么知道我表哥的名字?”
我悄声提醒他们俩:“是郑秋娥来了!”
他们俩恍然大悟,就要去烧纸送她走,肖师父制止他们说:“不要急,等一会。”
哭丧婆继续哭道:“郑家以后就真没人了哇,断了根绝了后从此就干净了哇!奎宝宝你莫怪大姑我太狠心哇,是郑家害死我们母子太绝情哇!秋娥死了不足惜哇,只恳求留下夫君血脉哇,郑家阿弟有多狠哇,不曾想老母亲也做帮凶哇,一碗朱砂灌进我肚里哇,秋娥母子双双赴黄泉哇,……”
围观的人都悄声屏气地听哭丧婆哭唱,没有人能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桂花奶奶已经泪眼汪汪,她哭着点燃三支香,跪倒在屋内,向哭丧婆拜拜说:“大姨,郑家已经没后人了,你也该解气了,你就走吧,别打扰我表哥了,表哥他苦啊,苦了一辈子了,他一直念着你对他的好,你就放过他吧,让他安息吧!”
桂花奶奶边哭边祷告,想起郑大爷一生凄苦,围观的人无不动容。
桂花奶奶话音刚落,哭丧婆就恢复正常了,两眼也不发直了。她挠挠头说:“咦?我怎么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好像还梦到郑家爷爷坐起来了!”
村长说:“没事没事,已经哭够数了,你去一旁歇歇吧,等天亮就要出殡了,到时候够你累的。”
哭丧婆一听,扭着屁股就到一旁打瞌睡去了。
我看了看肖师父,肖师父说:“郑秋娥已经走了,还好没有太闹,看来她对这个郑大爷还是有感情的。”
我说:“是的,郑大爷是郑秋娥侄儿,以前听郑大爷说过,大姑郑秋娥死的时候,郑大爷还小,但记得大姑很疼他。我猜害死郑秋娥的是郑大爷的二位伯伯和奶奶,郑大爷的父亲并没有参与,所以郑秋娥虽然恨郑家,要让郑家绝后,但她并没有直接去害郑大爷一家,只是不让他再有后代。”
肖师父说:“这就够狠的了。不过她两个兄弟喂朱砂杀人,也太狠了,这得让郑秋娥死得多痛苦啊!”
我说:“难怪她几次显形,我看到她的脸都是通红的,原来是服了朱砂的缘故。郑秋娥对郑家的仇恨,到今天为止了,现在她还念念不忘的,是她的夫君为啥不守约,为啥灵魂已经不在阴间。”
肖大师点头:“是的,现在这才是郑秋娥最大的心结,而我们却无能为力,没法弄清楚她夫君的死后之谜。”
我说:“这也急不得,一步一步来吧!我预感不久我们就会豁然开朗。”
肖大师说:“但愿如此。”
屋外的人看看没什么异常了,此刻都已经进屋,都在议论着刚才哭丧婆唱的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附身了?但因为郑秋娥的事情年代已久,这些帮忙的人年纪都不大,所以都不知道个中缘由。
这时大家都很累了,村长吩咐大伙先闭眼休息一会,留下两个人看着就行了。
我靠墙一闭眼就睡着了,不一会儿就听村长叫醒大伙。我睁眼一看,东方已经发白。
于是准备起灵了,哭丧婆一声哭就象是起灵的信号,村长捧着遗像走在棺材前面,棺材后面是更的是桂花奶奶和本村送葬的人。郑大爷虽然无子孙,但为人和善,在本村人缘很好,很多年长的人此时也来送葬了。
棺材出门后,村里的长者让后面送葬的人跟棺材保持十米的距离,并把一些比较老道的村民安插在送葬队伍里,前后照应着。
我和肖师父也走在队伍里,我对这样的安排感到好奇。肖师父用手机偷偷地记录着。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向郑家祖坟走去,一路上都保持着这个奇怪的队形。走在前面的年长者刻意地保持着和棺材的距离,似乎前面就是雷池,不敢逾越一步。
走着走着,我突然看到年长者前面,多了一些送葬的人,填满了棺材和送葬队伍之间的空隙,看他们走路的样子都很奇怪,再看原本走在队伍前面的年长者门,都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