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粘糊糊的血还站在指头上,我唯恐是自己弄错了,把什么涂料之类的东西误当成血迹,鼻子凑在指尖上闻了闻,一股血液独有的淡淡腥味传入鼻腔,我在马桶上坐不稳,激灵灵的站起身。
啪嗒......
第二滴血液又从原来的地方滴了下来,我避之不及,一边摸着脖子,一边后退到卫生间的窗户边。呆在卫生间里,隐约还能听见周同在外面炒菜的声音,可这两滴冰冷的血让我的神经高度紧张,差一点就大喊起来。
血,是从哪儿来的血?
我慢慢的抬起头,被水渍浸的发黄的天花板上,凝集着一滩血迹,就像岩层里的地下水一样,聚成一滴以后滴落下来。这滩血迹并不那么清晰,可是我紧盯着看了看,就觉得血迹应该是从天花板的另一边渗透过来的。我来周同家无数次,不过很少会注意房间的材质构造,尤其卫生间这样的地方,这时候盯着天花板,我猛然意识到,卫生间的天花板上,是空的。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天花板上面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滩的血迹渗透下来?我很想喊周同来看看,可我估计,周同也不知道卫生间天花板在渗血,否则他自己早就处理了。
我忍住不出声,慢慢踩到抽水马桶上面,地下室的构造本来就不高,站在马桶上,双手已经能够触碰到天花板。那滩血迹近在眼前,新鲜的血迹,时间肯定不长,要不然已经凝固成血浆样的粘稠液体了。
离的这么近,我看见一块天花板被取下又安上的痕迹,安的不怎么整齐,两边微微翘角,露出一道很窄很窄的缝隙。缝隙太狭窄了,站在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我试着抠了抠,这块天花板不结实,把缝隙撬到手指能伸进去的时候,一用力,半块天花板就被取掉。
一股很浓的血腥味随之而来,在撬开天花板之前,我就预感到里面不会是什么美妙的东西,有了心理准备,鼻子刚刚嗅到这股浓重的血腥味,天花板上的隔层猛然垂下来一张沾满了血的脸。
一瞬间,我的大脑像是突然停止了思考,神经一根一根的崩断了,一种说都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让我的身子在轻轻发抖,那种感觉无法控制,手脚不断的打晃,眼睛盯着那张脸,目光仿佛也凝固了。这张脸的主人显然已经死了,尸体被硬塞在天花板上的夹层里面,死因应该是脖子上的动脉血管被割断,血流的到处都是。我不怕尸体,可是这张沾血的脸却让我难以自持,呆呆的看了一分钟,浑身上下突然没有力气了。
这张脸沾满了鲜血,可我还是能看出,是周同!这是我初到阳城就认识的朋友,前后七八年时间,时常联系见面,熟的不能再熟,连他脸上的雀斑我都记不错。我不相信这是周同,但那张脸就在眼前,我连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没有。
当我确认这是周同的脸的时候,心里那种强烈的诡异感顿时像是要爆炸了,如果卫生间的尸体是周同,那么在外面厨房炒菜烫酒的人,又是谁!?
我的脑子彻底乱了,却又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周同的脸倒垂在面前,那双眼睛至死都没有闭上。
不知道听谁说过,一个人的心理素质超强的人,能把自己的呼吸心跳控制的分毫不乱,继而把表情伪装的让人无法分辨真假,但惟独掩饰不了的,就是目光,因为那是从最深处的潜意识里散发出的原始情绪。
我看着周同那双至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骤然间看出了一种仿佛留存在眼神间的信息。他的眼睛保持着临死前的目光,那是一种深邃的不见底的恐惧和疑惑,好像在临死前突然看见了什么自己无法相信的事情。
我读懂了周同的眼神,他是被外面那个炒菜的人杀掉的,我能体会到周同当时的心理:突然出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相似程度连自己本人都忍不住疑惑,可能就在周同疑惑的时候,炒菜的人骤下杀手。
望着周同软塌塌垂下的头,还有被塞在隔层里的身体,我的情绪难以平静,这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交心的朋友惨死,更重要的是,他的死亡,带着一层浓浓的疑云。混乱的神智影响了视觉了听觉,我愈发恍惚,总觉得这不是真的,可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周同那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的眼睛。
外面那个炒菜的“周同”肯定不正常了,我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方式能把两个人的相貌改变的一模一样,我晃了晃头,强行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是该悄悄的溜走?还是找机会把炒菜的“周同”制服,逼问详情?可是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安然离开,更没有把握能制服对方。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审时度势,不动声色的等待最佳时机。
“镇定,镇定......”我轻轻把周同垂下来的脑袋塞回天花板隔层里,又把取下的那块天花板安上,小心的跳下来,用力搓了搓脸,平缓住急促的呼吸。一直到这时候,大脑才算是真正复苏,我尽力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门打开的一刻,我骤然看见炒菜的“周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块石头似的,默默望着我。
“菜弄好了?开喝开喝。”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周同”应该是察觉出什么,可他不开口,我也不能直说。
“周同”默然无语,仍然用那种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神看我,那层纸估计已经被捅破了,我也收敛起强挤的笑容,悄悄的后退了一步。两个人无声的对望,不知道过了两分钟还是三分钟,我突然察觉出,这个周同和死去的周同之间的细微差别。
那种差别并不是外表的差别,我所察觉的差别,只是一种感应,这个“周同”,让我觉得非常陌生。我和死去的周同很熟,有时候不用说话,只要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下一句要说什么,可这个“周同”的所有思维都隐藏的滴水不漏,面对着他,好像面对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陈凡,你知道吗?如果一条路在你面前铺开了,那你想躲都躲不开。”
“谈谈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周同”好像没有动手的意思,心里就放宽了些,想趁机跟他套问点内情。
“看着他,你有什么感觉?”‘周同’指了指抽水马桶上方的天花板,这么一指,明显是说已经死掉的周同。
我有些愤怒,周同毕竟是我最熟悉和亲密的朋友,对方这么说,让我感觉带着某种挑衅的意思。
“你不要急,我没有别的意思,他死了,我活着,陈凡,我只想告诉你。”‘周同’的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一下子感觉他要说到重点了,急促的追问。
“很可能,未知的将来,你也会遇见这件事,我预感,他会来的,肯定会。事情太复杂,别人跟你说,你理解不了,只有自己去经历,你才会懂。”
这话让我觉得“周同”肯定知道一些内情,但他说的含含糊糊,我的确听不懂,我想问的更仔细一点。
“陈凡,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周同’木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是苦涩的苦笑:“你的命运,或许自己还有希望去掌控,可我,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心里真的七上八下,事情变成这样,好像已经无法收场了。天花板隔层里死去的周同该怎么办?报警肯定不可能,我没法跟警方解释,私自处理,房间里到处都是我的指纹,一旦事情泄露,就更说不清了。悲痛中又有很重的思想压力,让我越来越不安,也开始焦躁。
“你到底想搞什么?你好像是故意给我找麻烦的。”
“这儿的一切,你都不用管,不用理会......事情结束,你可以抽身离开。”
“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周同。”‘周同’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我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他突然就紧咬牙关,额头上唰唰的冒出一片很夸张的汗水:“我没时间了......”
他身上汗如雨下,简直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水一样。
嘭......
一声仿佛一颗西瓜被砸裂的声音响起,‘周同’的整颗头颅轰然爆开了,我的视线充斥着一片血红,点点滴滴的血迹还有脑浆喷溅在身上脸上,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我来不及抹掉身上的血污,头颅炸裂的‘周同’已经颓然瘫倒在地上。
第二十六章诡异画面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没想到‘周同’就在我面前死掉。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大脑反应迟钝,站在原地足足看了一两分钟时间,我的手才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心情复杂的要命,望着脑袋烂的和冬瓜一样的‘周同’,还有自己身上点点血污脑浆,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挤到一块儿,彻底无法收场。
一地鲜血,慢慢的流淌凝固,卫生间里的尸体还没有处理,客厅里又多了一具,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的天气还热,放着不管的话,不出三天,尸体腐败的气味就会飘散出去。我拿着毛巾把身上的血污擦掉,可真的拿不准主意该怎么处理这两具尸体,慌乱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周同’临死的时候说过,我可以不管这些,直接抽身离开。
我不怀疑他的话,这个周同出现和死亡的都很诡异,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没有欺骗我的必要,稍稍迟疑了一下,把‘周同’的尸体拖进卫生间,又草草冲洗掉地上的血渍。在做这些的时候,我的心一直很虚,不是因为害怕无法脱身,而是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周同’既然让我抽身离开,就说明肯定有人会过来善后,这至少表明,‘周同’的背后还有一帮人。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牵扯进来了,而且,‘周同’临死前的一句话让我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麻,回想起来就感觉脖子上好像架了一把锋利的刀。
“我预感,他会来的,肯定会......”
‘周同’说的“他”是谁?我感觉,那肯定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否则‘周同’不会用那种语气来说明。可现在,我一无所知,‘周同’一死,这条线就完全断绝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房门离开这儿。出门之后我多了个心眼,在附近找了个小楼,爬到楼顶,这个位置居高临下,可以把进出周同家那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看的很清楚。
这一趴就是两三个小时,晚饭前,小路上开过来一辆面包车,车子一停,两个人就麻利的下车,然后走向周同家所在的方向。我全神贯注的看,不过对方完全是陌生的面孔,我不认识,也从来没有见过。跟我预想的一样,果然有人过来善后。
我无法观察到地下室内部的情况,就悄悄挪动一下位置,想把这辆车子的车牌还有其它细节再观摩观摩,但身子刚刚一动,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那个人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般的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他戴着墨镜,可我感觉,镜片后的目光如同一把刀。我的心慌了,慢慢的缩着身子后退,一口气从楼上爬下来,绕着小路匆匆忙忙的走远。
一路上再也没有做别的事,直接回到自己家。把头埋在哗哗的水龙头下,用凉水冲了几分钟,乱跳的心才渐渐恢复平静。颓然坐在沙发上,心里又苦又涩,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丁小宁一出事,我找萧瑟和周同帮忙,结果两个人先后发生意外,这让我觉得,我不能再拖人下水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圈子,谁跳进来,后果都不堪设想。
周同的事情让我如同惊弓之鸟,只要一出门就觉得很不安全,情绪始终起伏不定,脑子里乱糟糟的,在家里没日没夜的闷头睡了两三天,身上那股沉沉的疲惫才算一扫而空。精神恢复过来,我就想要再去追索。我不愿把某个人想的太复杂,可很多细节都在提示我,丁小宁的死,只是一个楔子,好像就是她把我硬拉到这个圈子里来的。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过事情开始了,我不会放弃,我想知道真相。
我在考虑一个新的切入点,考虑到底从什么方向入手才能得到更有用的线索。就在我琢磨的时候,消失了几天的雷真君跑回来了,老家伙神采奕奕,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又紧张。
“马五魁的那个贼窝,不简单。”雷真君神秘兮兮的说道:“很有点说头。”
“你打听到什么了?”我感觉吃惊,阳城地下圈子几个比较大的团伙一直都外松内紧,做他们那行,行事不谨慎的话就会吃挂落,所以外人说马五魁他们怎么样怎么样,都是些空穴来风,团伙内部的事情不可能让外人知道,雷真君在阳城这边应该地头不熟,也不知道是怎么搞来的消息。
“我本来是去打听那块玉的事,顺便又搞到点东西,你看一看。”雷真君递过来一个小纸包,打开之后,我发现那是一个U盘。
U盘连接电脑,我看了看,这是一段用类似针孔摄像机之类的偷拍工具拍下的画面。这些画面是一小段一小段的,后期经过了剪接处理,变成一个完整的视频片段。从拍摄角度来看,拍摄者绝对是瞒着别人私自摄制的。
看着屏幕上第一个镜头,我就觉得眼熟,细细的一分辨,发现那是阳城的五仙观。五仙观只是个旧称,真正的道观早就没了,旧址是阳城的古玩市场。这个地方鱼龙混杂,阳城地下圈子倒卖文物,做的都是黑活,但明面上还得有个铺面,阳城大大小小的文物团伙在五仙观都有自己的铺子,所以水很深。
屏幕中的天色是黄昏,五仙观的生意冷清了,很多铺面已经打烊,拍摄者在市场内步行,拐了几个弯,停到一家门脸很大的店面门外,拍摄角度一晃,店面的门匾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古香斋三个大字。
“这就是马五魁在五仙观的盘口。”雷真君估计已经把这东西看过了,在旁边解说。
紧跟着,从马五魁的盘口里走出两个人,身后跟着七八个二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雷真君赶紧就指着这七八个二十岁左右的人,跟我说道:“你注意,这几个不是马五魁的人,是花钱雇来的。”
“雇这些人干什么?”我看着有点奇怪,马五魁他们做的黑活风险很大,身手经验都很丰富的老手也难免不会出现意外,我估计这些毛头小子什么都做不了。
“往后看你就知道了。”
这七八个半大孩子被人带着,坐两辆车离开了五仙观,拍摄者坐的是后面一辆。七八个孩子可能也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事,神色茫然,但那种茫然里又有说不出的兴奋,显然,马五魁给的价钱不低。
车子一路行驶,离开了五仙观,这附近的地形我熟,看样子,他们是朝东新区去的。东新区是老城之外的新开发区,车子东拐西拐,最后停在东新区边缘一个很偏的地方,这儿的地皮没有完全开发,零星坐落着几个未建成的楼盘,车子停到一座独楼前面。
“这是马五魁的一个窝,最大的窝。”
人都下车了,前后进了独楼,拍摄者一直跟着那七八个被雇来的孩子后面,他们没有上楼,进去之后直接下到负一层。负一层的房间不是太多,七八个孩子被分开,一人一个房间。画面在这儿跳了一下,明显是经过剪接的地方。
画面跳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雷真君在旁边说,偷拍的人不能一直跟着,后面的画面是第二天的情况。
一个房间厚厚的防盗门被打开了,我看见头一天被带进来的孩子全神贯注坐在一台电脑面前。房间很小,只有一个小小的排气窗,有床铺桌子,但那孩子明显玩电脑玩出神了,一夜没合眼,桌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
偷拍者走近了两步,电脑的屏幕更清晰了一些,我的眼睛骤然一顿,随手把视频定格。因为我看到,那台电脑正在运行的,好像是圣域游戏。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马五魁不仅给了这帮孩子一笔钱,而且圣域游戏本身就是一个能以游戏币兑换人民币的游戏,没有什么比钱的诱惑更大,这孩子不吃不睡的玩了整整一夜,依然没有丝毫倦意。
马五魁雇这帮孩子来玩游戏,是为了什么?圣域游戏是能赚钱,可对马五魁来说,那都是小钱,他看不上。事情反常,而且牵扯到了圣域游戏,那条已经断掉的线,好像又隐约露头了,我不敢半点松懈,看的非常认真。
偷拍者在每个房间巡视了一圈就离开了,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久留。我注意到,每个房间都有厚厚的防盗门,人进去就和被关在监狱里一样,没有外头的人开门,他们就出不来。可几个孩子全都被游戏以及金钱吸引了,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打算。
画面在这儿又跳了一下,雷真君凑到我跟前,道:“你注意看,下面的情况,是五天以后发生的。”
偷拍者又一次来到了负一层,打开一间房间的防盗门,前后五天时间,被雇来的孩子就在小屋子里闷了五天,房间一片凌乱,电脑里的游戏还在运行,偷拍者开门进去的时候,电脑前的孩子听到声响,慢慢的转头看了偷拍者一眼。
我完全沉浸在画面里,好像自己正眼睁睁目睹着这一幕,那绝对是很诡异,也很让人惊悚的画面。
第二十七章失手
屏幕中的一幕带给我的不仅仅是震撼,还有强烈的惊悚,雷真君说的很清楚,U盘里经过剪接的偷拍镜头前后最多五六天时间,偷拍者可能就是为了突出问题的关键,刻意对一个房间还有房间里玩游戏的孩子进行了较长时间的拍摄。
正在玩游戏的孩子随着偷拍者的进入而回过头,动作呆滞迟缓,当他回过头的一刻,我看到的是一张苍老又布满了皱纹的脸。被马五魁雇来的都是十八九的年轻人,两者之间巨大的反差让我刹那间感觉是不是换了人?
可是只是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我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尽管画面中的脸皱纹密布,连头上的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但脸型五官轮廓仍然没有改变,这就好像是玩游戏的年轻人在短短五天时间里一下子老了五十岁一样。
“吃惊吧,镇定镇定......”雷真君怕我接受不了画面中的变化,在旁边说道:“你也别怀疑,这东西的来历很可靠,不是伪造的......”
我看看雷真君,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怀疑,因为我一下子想起了孟南雄。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过一次,我的思维就已经免疫。
马五魁?这个人顿时成为了很可疑的疑点,万鬼眼说,马五魁手里有阴楼玉,圣域游戏登陆界面上的图案是阴楼玉,马五魁又雇人专门进行圣域游戏......这其中不会没有特殊的关联。我兴奋又沮丧,兴奋的是突然出现了一个突破口,沮丧的是马五魁的势力太大,不是我能够应付的。
“别想那么多,这东西就是顺路弄来的情况,看看算了,要紧的是阴楼玉。”雷真君拍拍我,摸着下巴颏上几根稀稀拉拉的白胡子,说道:“阴楼玉的情况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你说的没错,马五魁手里有一块阴楼玉,那是很扎手的硬货,他估计不会脱手。”
“你有打算?”我看着雷真君好像信心满满的样子,他说马五魁的阴楼玉不会脱手,就说明从正常渠道是无法跟马五魁进行交易的。
“抢。”雷真君想了想,吐出一个字,神情很认真。
“赶紧拉倒吧。”我听了就觉得他在说胡话,想黑吃黑不是没可能,但那得有足够的实力。
“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中。”雷真君背着手在面前走来走去,嘴里唾沫星子乱喷:“马五魁老窝的虚实,我清楚,你放心,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小心行事,绝对不会出错,现在就看你有胆子干没有。”
没有人比我更想知道这一系列事件背后隐藏的真相,雷真君说的那么肯定,我的心开始动摇。
我们进行了很周密的谋划,我估摸着,雷真君在阳城这边肯定是有眼线的,掌握了一些内情,大部分计划由他来安排。我们商量了两天,又搞了点东西,在家里养精蓄锐,到了第三天晚饭后,雷真君说可以动手了。
我们悄悄的溜到了东新区,马五魁的老窝其实不难找,那幢独楼在附近连片还没有拆掉的老房之间显得比较扎眼。赶到东新区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透,俩人磨磨蹭蹭,又等了两个小时时间,然后潜伏到独楼的后面。
我真感觉雷真君过去经常偷东西,门道很熟练,趴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朝前挪动了几步,双手轻轻的扒拉着,抹掉一片浮土,顿时,一个下水道的井盖出现在浮土下。东新区这边刚刚开发,过去是一片荒地还有村子,不可能具备完善的地下排水系统,这个井盖明显是幌子。
“下头是暗道,顺着暗道可以一直通到负一层,紧东头儿一间大铁门,那是马五魁暂时囤货的地方,负一层有人巡逻,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会交接班,中间有十分钟时间,咱爷俩要趁这宝贵的十分钟时间,打开大铁门,进入仓库,拿到阴楼玉以后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硬冲出来。”
听着雷真君的讲述,我的脑海里就闪现出了那道用来囤货的仓库大门。接触过古玩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硬货,那是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跑人家仓库里头。
“你确定你能打开那道铁门?仓库的门不可能不上锁,十分钟时间,你有钥匙?”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雷真君趴着不动,注视着独楼里的动静,头也不回的小声说道:“道爷当年精研道门开锁秘技,给根芹菜就能捅开一个小区的防盗门,对我有点信心好么?”
两个人尸体一样的趴着,从九点多钟一直等到接近凌晨,离十二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雷真君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下水道井盖,下面是一条漆黑又狭窄的通道,曲曲折折的延伸向不远处的独楼。这条通道本身是没问题的,雷真君率先钻了进去,我们一前一后的顺着通道朝前爬,时间掌握的非常精准,爬到通道尽头时,恰恰是十二点钟。
雷真君轻轻拍拍我,示意我要小心,通道的出口在负一层厕所旁边的杂物间里,露头之后,周围一片漆黑,雷真君摸索着,推开杂物间的门,我在后面跟着,透过推开的门,看不见一丝光线,负一层所有的灯好像都熄灭了,伸手不见五指。雷真君迟疑了一下,他比我更熟悉独楼里的情况,双膝双手着地,在地上轻轻的爬,摸黑朝相隔不远的库房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