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不就是一块老玉吗,你吓唬谁呢?”马如龙不屑地说道。
“说得好,你们仨谁有种敢带在身上一晚上,我就把它送给你们,另外再加一个鼻烟壶。”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珐琅彩的鼻烟壶放在桌面上。
“你不是开玩笑?”看到鼻烟壶,马长珏的眼睛都在发光。
“二爷我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道理。但咱们得定个地方,K市宾馆随便找一家开个房间只要能一夜不出来,鼻烟壶就是你们的。”
“我和你赌了,地方随你挑,但是鼻烟壶得搁在司马爷手上,明天早上我一出房间就交货。”
“好,我就和你们赌了。”二宝大大咧咧地说道。
看样子,司马南对这场赌局也很感兴趣,当仁不让地做了见证人。不过出了酒店,被风一吹,二宝酒醒了不少,似乎对刚才的赌约有些后悔,虽然不好意思明着把说出的话咽回去,但又提高了赌赛的难度。他指着我道:“带着东西进酒店的人必须是他,别人我不认。”
他不提这个要求,我们三人心里还真打鼓,一听这话我们反而有底了。如果这块老玉真的特别邪门,他何必挑人?不就是看我年纪轻胆子小吗?我怕你吗!
既然你瞧不起我,我就非得和你玩儿到底。想到这儿我毫不犹豫地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早上出来,这鼻烟壶就归我们。”
“把‘们’字去掉,那东西就是你的,兄弟,我们支持你!”马如龙大声对我道。
所有人都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原则,陪着我们哥仨在K市一家三星级酒店开了套房,他们则在我房间周围包了房,就等着明天早上看二宝出洋相。
这些人认定了二宝要输,虽然他们都相信世上必有诡物存在,但他们同样认为诡物只是一种幻觉,并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
进房间之前,马如龙递给我满满一瓶矿泉水,低声在我耳边道:“不要进厕所,用布将镜子盖起来,假如听到怪声音,就去阳台上站着。按照我说的这三点做,耗一晚上不会有问题。”
“放心吧,我开着灯睡,就不信还能出什么怪事。”我信心满满地进了套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一阵发冷,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为是疑心生暗鬼,便将套房里所有灯都打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之后,我用毛巾将卫生间的镜子、入户的整装镜、卧室的大衣镜全部遮挡起来,接着将电视打开,声音开到不影响隔壁的最大声,看起了电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风平浪静,连头顶的灯都没有闪动一下。如果这样子都能闹鬼那真是见鬼了!想到这儿,我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点上一支烟悠闲地抽了起来。
烟这种东西也属于最基本的驱魔物品,它发出辛辣呛鼻的味道和热量,足以使打横的过路鬼敬而远之。连抽了两支“万宝路”,我想闭眼小歇片刻,两眼刚刚合在一起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阵“咯吱吱”的响声惊醒,那声音就像尖利的器物在玻璃上划过发出的响动。我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睡意全无,睁开眼便看到盖在镜子上的毛巾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而屋外一阵阵凉风灌入屋内,估计毛巾是被风吹落的。
房内的灯已经熄灭了,随即我又发现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块寒蝉血玉不知何时被取出放在床头柜上。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鼓足勇气朝房顶望去,却见天花板没有任何异象。这时,又是一阵刺耳的磨玻璃声传入我的耳朵里,难道“那东西”在阳台?然而,刚才朝屋顶看的那一眼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气,再也没有扭头朝阳台望去的胆量。我用颤抖的手点了支烟,希望能用它熏走“那东西”。
然而,磨玻璃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入,声音越来越密集,我吓得几乎尿失禁,然而躲避无法解决问题,我点了六支烟,嘴巴含着两支,每只手攥着两支,猛然转头朝阳台望去,赫然看见玻璃窗户上布满了血液,一只青褐色犹如鸡爪般干枯的手,指尖竖着五根黑色尖利的指甲正在玻璃窗上下摩擦着,每一个来回都会留下清晰的血印。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张惨白的、没有黑色瞳仁的脸顺着阳台的墙根慢慢浮现在玻璃门上。
看到这样一张无限凄惨的脸孔,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鼻烟壶?毫不犹豫地将香烟朝阳台丢去,接着以堪比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门口,打开门刚要冲出去,却见屋外站满了人,除了马家兄弟、司马南,还有和我们打赌的瘦子,他们推着一辆摆放着双层蛋糕的车子全都笑容满面地望着我。
“吓傻了吧兄弟?现在已经是你的生日,我们是来给你庆生的,但愿你没被吓傻。”马长珏一脸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神情。
“我们早就在准备了,想让你过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为这事儿,还特地和这么些好朋友一起演习了好几遍,终于达到这样精彩的效果。你可别怪我们嗨过头了,都是老爷们儿,你要真被吓傻了只能怪自己胆子太小。”说完,马长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这玩笑开得确实有些过分,却让我从内心感到丝丝暖意,我也知道,这是马家兄弟在以这种方式向我卖个人情,弥补之前在我们之间产生的分歧。
能做到这份儿上,他们也算是有心了,我双手合十冲他们道:“谢谢诸位,谢谢大家。”
马长珏道:“兄弟,你这个生日在K市古玩圈里,不说第一也差不多了,汇集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谢谢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意,还抽身给我一个小字辈捧场,真是太感谢了。”
“也别光顾着客气,咱们插蜡烛吃蛋糕吧。”瘦瘦的二宝坏笑着说道。
蛋糕推进了屋子,马长珏道:“老陈,赶紧出来吃蛋糕吧,装神弄鬼的,别太投入了。”
说罢,马长珏开始在蛋糕上插蜡烛,然而等蜡烛全部插好后,躲在阳台上装鬼的人还没出来,马长珏眉头微皱道:“老陈,总在那儿装就没意思了。”
然而,阳台上还是没有声音。
我们都觉得有些不对头,马长珏使了个眼色和马如龙走到阳台门口,忽然马长珏大声道:“老陈,你这是怎么了?”
我们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走到阳台门口,只见老陈四脚朝天不停地痉挛着,整个面部表情都扭曲了,嘴歪眼斜,嘴里不停吐出白沫,喉咙眼就像被什么东西堵起来,无法正常喘气。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寒蝉血玉钻进去了,忙回头,却看见血玉和那枚黑指甲好端端地放在床头柜上。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老陈抬进屋放在床上,再看老陈整张脸已经因为缺氧憋成了青紫色,就像被人暴打一顿。马如龙赶紧死死地掐住他的人中穴,接着用牙刷撬开他紧紧咬住的牙齿,急切地说道:“拿醋来,赶紧拿瓶醋!”
众人中有反应快的,迅速冲进厨房后堂要了一碗醋,马如龙直接将醋全“闷”进了老陈被撬开的嘴巴里。
老陈僵硬的面皮皱了皱,猛然咳嗽了几声,喉咙里的白沫子喷得满床都是,接着他重重吸了口气大声道:“妈呀,我见鬼啦。”
这时,酒店的值班经理已得到消息,带着两名客房部员工着急忙慌走了进来,道:“这是怎么了?”看到阳台玻璃上的“血丝”,这三人顿时慌作一团,问道,“我的天,好端端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如龙摆了摆手道:“你别慌,这事儿和酒店没关系,人也没啥大事儿,你忙自己的事吧,这边我们会处理好的。”
“需不需要找医生呢?我看这位先生……”
“不需要,这种病是医生没法治的。”
“好吧,那我就不打搅了,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经理这才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喷出堵在嗓子眼儿的口水,又喝了几口热水,惊魂未定的老陈才浑身哆嗦着对我们说道:“这里闹鬼了,真的是闹鬼了。”
“老陈,咱们大家都在这儿,你别紧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马如龙坐到他面前问道。
“你们让我躲在阳台上扮鬼,但这间酒店真的有鬼!咱们把那脏东西给勾出来了。”说话间,老陈的情绪又紧张起来。
我们安慰了他很长时间,他的情绪才慢慢变得平静。接着,老陈面带惊恐地说了刚才发生的诡异状况。
当时,他躲在阳台石阶下的位置,扮鬼吓唬我,想象着我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状态,差点就笑出声来。可就在我起身朝门口冲去时,老陈听到了一声猫叫,扭头望去,他看见阳台护栏上趴着四五只黑猫,在夜幕中,猫的瞳仁发出妖冶的暗绿色。
虽然猫的出现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可怕的是阳台护栏底部冒出了半颗人脑袋。
那颗脑袋只露出额头到眼睛的部位,只见凌乱的头发,灰白色的额头,熠熠闪烁着怪异光芒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瞪着躺在地上的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