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众人此刻都站到了“铁人渡”的钢丝线上,老王道了一声开始行动,大伙便都开始顺着枝干慢慢往前爬,虽说阿银没有提示空气中有毒,可大伙依然不敢大口呼吸,枝干算是粗壮,我们爬在上边只感觉到有些轻微晃动,倒是不必担心会掉下去。
只不过此处太高,下面又尽是毒蛇毒雾,给我们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我爬在张继后边,只见他身子都有些颤抖,一点也不敢放大自己的动作,爬得是战战兢兢。我见状,虽心知自己恐怕也好不了多少,但还是连忙出言鼓励:“继子,你就当做是小时候咱们爬树偷隔壁阿婆家的蜜枣,一会功夫就过去了。”
张继嘴上却是不甘示弱:“你怎么知道我把这当成小时候爬树?只不过当时偷那阿婆的枣子,现在想想总是觉得对不起她老人家,你看我手都愧疚到发抖了,也不知道那阿婆还在不在世,你说哪天咱们要不要买一筐的枣去看看她?”
正听他胡说八道,前边的阿银突然就停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八回 灏灵龙角阵
阿银突然停下,我们担心有不好的情况发生,心中当下就有些忐忑,只见他趴在前边一动不动,右手悄悄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上,似乎在与什么东西对持着,后方的老王通过无线电向阿银询问,阿银此时正凝神戒备,并没有做出回答。我伸出一只手示意身后的人别说话,注意戒备,同时拍拍张继的屁股告诉他当心点。
我估摸着阿银估计是遇着毒蛇了,而且这蛇似乎要攻击他,我好几次想要试图绕过他的身子看他前边究竟有什么东西,可我前边还有一个张继,视线完全被遮挡,看不到阿银的前面。我问张继,张继也说看不到阿银前边有什么。
没有办法,我只好一动不动地盯着阿银的动作,他的死活我倒是不想管,可万一他有什么意外,打头阵的可就是我们了。此刻还不知道他前方的危险东西是什么,如果是非常厉害的主,只要阿银出事,接下来首当其冲的人便是张继。
阿银一只脚跪地,一只脚屈立着,胸口往下压,头却是抬着注视前方。他上胸的耸动逐渐放缓,似乎已经到了关键时机,不得不屏息应对。就在这时,只见阿银前方一个黑影飞冲起来,我还没看清楚那是何物,说时迟,那时快,阿银闪电般地抽出匕首顺势一劈,那个黑影顿时断作两截,往下飞落。
我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东西是一条“过山风”。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毒蛇,无论是体型、攻击性还是毒性,都在蛇类中排行前列。“过山风”的样子类似于蝰蛇,但却是浑身漆黑,平时喜欢潜伏在繁茂的灌木里,以灰鼠土鸡等小型动物为食。一旦有人踏入它的领地,它便会以极快的速度飞射出去咬住敌人,通过毒囊里释放出的毒液,迅速置人于死地。这种蛇最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它们无论在怎样的状态下,无论是屈着或者是盘着,都能似离弦的箭一般迅速出击,让人无从防备,因此才得了“过山风”这个名字。
好在阿银及时发现了这条蛇,停下来与之对持,否则以这种蛇的速度,恐怕“天罚”就得在这里折一个人了。
阿银将蛇斩落树下之后,才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他想用袖子擦脸上的汗,忽然想起自己正带着防毒面具,便作了罢,从无线电里对众人说:“刚才有一条‘过山风’挡路,不过已经被我……”
说到这他突然又停下来,我以为还有蛇,却见他高举起右手,比了一个“有毒”的动作,我一看见这个动作,心中一凉,登时就屏住了呼吸,我担心张继忘了之前说好的手势,连忙伸手拍他,他不说话,只是对我比了一个“OK”,示意他知道了。
我们这些人全都是倒斗老手,对付几条毒蛇倒是没有问题,可要是遇上毒气,就全无办法了,只有屏住呼吸这一条路可选。行到此处,距离山岩顶还有一段距离,这条树干越往前就越小,想要在上边爬都困难,更别说奔走了。只要不能在肺中一口气用完之前到达山岩顶上,处境便会危险无比。
大家都知道时间不多,均是全然不顾地往前爬,阿银速度最快,不一会就与我们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而张继则是不擅长爬树,我的脸老顶在他屁股上,他知道这样会拖累我们,顿时就豁开了胆子快速前进,好几次差点摔下树去,让我在他身后看得是提心吊胆。
所见脚下的枝干越来越细,前边的阿银已经无法在枝干上行走了,而是换了双手挂住树枝,身子悬空,利用双手往前攀援。我见张继也要依葫芦画瓢,忙拉住他。他回过头来,我赶忙跟他打手势比划,告诉他得先等阿银抵达他才能开始前进,前方枝干已经很细了,倘若两个人挂在上边,便会有折断的危险。
张继会意,转过头去不停地甩手,示意阿银快点,阿银顾不得看张继的手势,但他也知道情况,三下五除二地爬完最后的距离,身子一弹,已然落到地上。他看了看手表,旋即转过身来喊众人快些,山岩顶上没有毒气。
这一下大伙都看到了希望,没等我催促,张继已经放下身子,两手迅速交替往前攀爬,他还没爬完我就憋不住气了,仗着自己戴有防毒面具,轻轻地呼吸了一口,这才好了些。我们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实在撑不住就换上一口气,最终全都有惊无险地爬到了山岩顶上。队伍中没有人中毒,只是最后边的阿铜由于换气太多,头有些晕,但还是没有大碍。
我们没敢立时解下防毒面具,见此处没有毒蛇,才都转身往下俯瞰。山岩下方的盆子地中依然是蛇群涌动,毒雾弥漫,透过那黑中泛青的空气,只见一条条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怪蛇已经不似原来那般一动不动,而是开始翻滚扭动。
张继看得奇怪,疑惑道:“你们说这些长虫为什么都聚集到这里,刚才没有什么动静,怎么现在又闹腾得这么欢?”
我正要说话,忽见蛇海中央慢慢鼓起,不一会儿,竟有一口棺材被拱了出来。这口棺材黑不溜秋,只有半米长短,宽不盈尺,像是殓收婴儿的“稚棺”。我见此中有秘,不由得想起了在《玄机册》中见过的一种阵法,心中顿时惊悟,搞了半天,原来这蛇阵并非是自然造成,而是一种高手布下的大阵——灏灵龙角阵。
那口棺材不是殓收婴童的稚棺,而是封印“半龙龙角”的镇灵棺。传说蛇虫修炼万年便可成龙,而蛇族中自古就有一类异脉,名叫“灏灵白蛇”,“灏灵白蛇”天生神质,只需百年道行,头上便可长出一对龙角,待到千年一竟,就可腹生四足,化龙飞天。
修炼百年、头生双角的“灏灵白蛇”,虽然还没真正成龙,但已经练就了一腔龙血、一颗龙胆、一对龙角与三根龙筋,被称作“半龙”。“半龙”一千年才出一只,只要哪座山上有“半龙”出世,那么方圆千里之内的蛇都会受之号令,拥之成为蛇中之王。
“半龙”在修炼成真龙之前,附近所有的蛇都会伴随在它的身边,吸收它放出的灵气,同时又兼当它的护法,群蛇相互拥挤释放毒雾,不让“半龙”受到丝毫威胁,直到它修炼竟时,成为真龙。
古时候的阵法师会通过秘法打开天眼,观察世上的灵山奇脉,只要有哪座山的山顶上会生出金烟不散,那么这座山必会有即将修炼成“半龙”的“灏灵白蛇”。阵法师们在山上寻到“灏灵白蛇”修炼的洞府,便潜伏在洞外守候,通过天眼观察洞口。一旦洞口有紫气冲出,便是“半龙”出世之时,“半龙”自出世开始的三个时辰之内,是一生中最为虚弱的时刻,阵法师们趁此机会,一举冲入洞内,利用天下至坚至利的刀刃斩杀白蛇,锯下它的龙角,并且剥其皮披在身上,以此避过聚集而来的群蛇。
“半龙”的周身灵气全都聚在这对龙角中,阵法师们将此“龙角”殓在千年木棺之内,使之灵气每月释放三天。而后,将棺材置于山中,待到灵气释放之时,群蛇便会被龙角的灵气所吸引,聚集而来,形成蛇阵。
此阵若是布置在狭隘山口,任凭千军万马都无法通过,据说蛮荒时期的部落战争,就多用这种蛇阵来抵御敌军,我起先以为这是传说,却不想会在凶婴护尸墓前遇到,而且今日恰巧是灵气释放之时。如若不是这蛇阵旁有一棵巨木,我们此行怕是无法通过了。
现在想来,这棵巨木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也许当初阵法布成之时,巨木还是一颗小树,阵法师料不到有一天此树会成为通过蛇阵的道路,教我们在今日捡了一个大便宜。
我看着山岩底下正看得出神,余光忽然瞥见一边的老年,老年亦是同我一样放眼下眺,只是他的目光中隐约有一种东西流露出来,竟让我感到一丝沧桑,良久,忽听他低声呢喃:“灏灵龙角阵……”
见这老头也知道此阵法,我正要出言同他讨论一番,谁知他已经兀自转身,让大伙继续前进。
一行人利用绳索从山岩后方攀下,依照凶婴护尸墓的路线继续前进,一路上又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直行到繁星满天,才抵达了古墓的入口。凶婴护尸墓的入口是一个山洞,最先由郭明笑等人发现,当年郭明笑带着队伍来此倒斗,入内的队伍中,无一人从中出来,守在外边接应的人马苦等不见,返回之后,凶婴护尸墓的位置和路线便都在倒斗界公开了,只是四大禁地凶名在外,从没人再来过此地。事隔许多年,这座古墓才再一次暴露在盗墓者的眼前。
第一百九十九回 异变忽起
凶婴护尸墓的主墓室处在母子山的母峰,传言其依山而建,入口是一条天然洞窟,据说此墓最先由郭明笑手下的一位风水师所发现。当年郭明笑等人南下寻找鬼宫,途径十万大山山脉之时,风水师对郭明笑说,十万大山形势巍峨,幽壑纵横,气吞万象。从其在风水中的脉象上看,群山内部必有一处山脉面北偏阴,得众山之环佑,山前有山脊交错,聚风养尸,乃凶中之凶的大穴。且此处自古无人问津,只有些许蛮族部落隐居其中,要寻南蛮鬼宫这种大型杀冢,此间或可一觅。
郭明笑觉得有理,再加上他的病情日益恶化,已经算是落水狗遇上稻草根,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不愿放过,当下召集部众,深入十万大山,寻找那让他日思夜想的南蛮鬼墓。一伙盗众跟着风水师一路走到了母子山前,风水师才刚放眼瞧去,立即认定母子山就是大伙要找寻的凶穴。只不过,这座山与传言中的南蛮鬼宫的外部特征不符,倒是跟那凶婴护尸墓相差无几。
在传说中,凶婴护尸墓建在一座耸立着两个高峰的大山中,山体走势东高西低,且四面都被山谷所夹,看似处在大山脉中,实则孤立独处,地气死绝。如若深究“凶婴护尸”这个名字的由来,那就要提到凶婴护尸墓的另一个别称——子母凶坟。
母子山的两座高峰,较高那个称之为母峰,其底下的墓穴称之为母坟,所葬墓主是怀胎而死的孕妇。孕妇入葬前,腹中胎儿被取出,葬在另一座山峰底下,所以另外这座山峰底下的墓穴,又被称之为子坟,这两座墓穴的合称,便是子母凶坟。
至于为何要加个“凶”字,其原因在于子坟,子坟与母坟遥相呼应,但又合不到一处,由于婴孩未降临世间、也未曾得到阳气沐浴,所以死后怨气阴而凶、凶而猛、猛而厉,再加上,这个婴孩不能同母亲合葬,所以此墓格局凶险万分,怨气更甚。母子山本就是一块养尸的凶地,它的地气连不上主脉,乃一个“孤”字,而子坟中的婴孩在最依赖母体的时候就夭亡,死后被葬在对母坟可望不可及之地,所以又是一个“孤”字,孤上加孤,怨上更怨。
子母凶坟的主墓室在母坟中,那凶婴邪锁亦在其中,虽然此墓凶在子坟,但这恰恰是最危险的。因为此地养尸,母子魂魄均不得超生,乃至子魂变得极端,护母心切,但凡有人冒犯母坟,婴孩必然会化作厉鬼,愤然保护母尸,纠缠不休。
虽然这些都是自古传说,但其间的险恶情形是有目共睹的,若非如此,郭明笑等一众高手也不会尽数折在其中。我们此刻就站在这座古墓的入口前,众人放开目光望入岩洞里边,只见此中纵深不可揣测,自洞口往里二十几步之遥,便陷入一片漆黑,再也瞧不见任何东西。众人站到洞口前,只觉得其内阴风阵阵,不由得想起古时子母凶坟的传言,均是不寒而栗。
我望着洞内的一片阴暗,心中忆起此处便是父亲遇难的地方,忍不住心中黯然,鼻子有些微微发酸,险些落下泪来。张继瞥见我的神情,忙站到我跟前遮挡,担心其他人瞧见我这副模样,我拍怕他的肩膀,示意我没事。
老年这时对众人说:“诸位,咱们只要一踏入这个洞口,便算是真正进入古墓范围了,所以在进去之前,大家要整点行装,检查武器和工具,同时,咱们也得做好心理准备,四大禁地中什么危险都有,任何地方都会存在要人性命的东西,为确保顺利,必须等所有人报告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之后,才能走进这个洞口。”
众人均觉老年所言在理,目前为止,诸多对于四大禁地的认识告诉众人,这座凶婴护尸墓只怕是比其他的三座禁地还要凶险,除非众人都是高人中的高人,否则进入其中,根本就没有大于五成的把握全身而退,倘若哪里准备不足,关机时刻便很容易交代在里边。到时候即使有同伴在场,恐怕也难以相救。
当下大伙便都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和武器,准备完毕便逐一报告,待到众人都好了,此刻已经时近傍晚。随着老王一声令下,队伍陆续迈入了有如通往地狱般的洞窟。临进去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心中忽有莫名的忐忑,也不知道此次进去,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这片红霞。
洞窟狭长曲折,一直往下延伸,不见尽头。众人打着照明灯,一路徐徐往前行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所见前方还是没有到头,而且洞窟的坡度越来越陡,我们此刻恐怕已经处在山体中央了。阿铁开了一盏强力探照灯,光束顺着洞窟直穿入远方的黑暗,竟是连块石头都照不见,众人忍不住心里发虚,不是说主墓室就在母峰底下吗,怎么这通道还一直向下,再这么走下去,还不得进入地壳了?难不成关于凶婴护尸墓的传言又是骗人的?
此时大伙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面色都有些惊疑不定,忍不住暗自嘀咕接下来还要不要走。唯独老年不动声色,他见众人似是心里没底,便对大伙说道:“诸位不必惊慌,虽然此洞前半段看似天然,但行到这里,我已经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古墓必在下方,或许再走不远就到了。”
我说:“继续往里走倒是没问题,只是此洞太过深入地底,只怕氧气含量会越来越稀薄,咱们要不要点支蜡烛,以防有失?”
“不必。”老年似乎很有把握,断然回绝了我的提议。我正感到有些奇怪,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手表上有空气质量的实时数据,所以蜡烛就不需要点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怀疑到,这个老年难不成真的进来过?
抱着这种怀疑,我跟着众人继续往前行进,这条洞窟越走越是阴冷,四壁皆是起伏的山岩,空气中有股极其浓重的泥土味,奇怪的是,一路下到这,高度都要低于山脚了,可大伙依然不曾感到缺氧,也不知道这山体中的空间是个什么构造。
约莫又走了二十分钟,双脚终于踩到了平地。所见前方的规模豁然扩张,左右山壁横向延伸,形成了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这个大洞窟怪石林立,地面凹凸不平,存在此处的山岩皆呈现出猩红的颜色,且反光得厉害,晃人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