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只是就在这功夫里,忽然下面的泥巴匠说还有东西,薛于是从洞口往下面看了看,只是才看下去的时候就皱了眉头,然后问说这是挖到了什么,怎么忽然好重的怨气,好像并不是刚刚的冤魂的味道。下面的泥巴匠才说,下面全是婴孩的尸骨,有十来具呢。
薛于是看向我们,我们相互看了看说,这不可能啊,我记得那些丢失的婴孩的尸骨,不是被发现在一口棺材里的吗,后来也不是改葬的葬,该烧的烧了,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而就在这时候,我们忽然听见下面再次传来了泥巴匠的声音,只听他们说了声:“这,这是……”
但是很快他们的声音就彻底消失,然后归于虚无,那功夫里,就薛最靠近洞口,看见了洞口里出了什么事,我们想过去看,但是被薛制止了,他说不要靠近洞口,才说完人就往洞口里跳了下去,我看了不禁一阵心惊,这可是三丈高,真说起来有三层楼那么高,可是他就这样跳下去了。
可是我们紧紧遵守着薛的话,没敢靠近洞口,也没听见下头传来什么动静,过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我们忽然看见薛从下面爬上来了,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泥巴,也不知道是在下面干了什么,然后他说那几个泥巴匠都被吸走了,下面有一个洞口,游玩口那么大,暂时还不确定是干什么的,但是阴气很重,几个泥巴匠本来就是亡魂附在泥巴身上的东西,所以亡魂被吸走,就只剩下了泥胎,已经不中用了。
接着薛才说那下头有十来具婴孩的尸骨,这才问起了这里和这些婴孩又有什么关系,于是奶奶才将当年婴孩失踪的事重新和薛说了一遍,薛一直听着,不过他就是那种冷冷的表情,也不知道听出来了什么没有,表情也不会变化,奶奶说完,然后他问了一句说,母亲是什么时候怀上我的。
于是奶奶将母亲怀孕的时间以及新房子的事又详细地说了一遍给他,然后薛说,这两件事是有关系的,他说婴孩的失踪和我的难产有关,后来听奶奶说周先生为了让我平安,弄了一个王川出来替我分担,倒也没说什么他说进来到村子的时候他就感到里面风水流转,有一种三魂相依,却又三魂分离的感觉,就知道这里有一个以魂做的局,现在又听见奶奶这样说,才说那么我和王川应该都在局里了,那么这件事也就和这个三魂和合风水局有关。
忽然间出了这样的事,薛倒也不着急,他说暂时那个碗口大的洞口先不去管,他先把这个洞口给封起来,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作祟,他说先要弄清楚这些婴孩是怎么回事,而且说傍晚的时候他要到村子里走一走,顺便到发现婴孩的坟地上去看看,他说让我陪着他去就可以了,奶奶他们则不用,否则就太过于显眼,容易弄出一些事来。
薛在说这些的时候,我觉得他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包括封洞口的时候,他用的也是和先生一样的法子,就是用生香穿了纸钱将洞口团团围住,又找了四块石头来,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压了一张纸钱,我发现他不用符纸,用的都是纸钱,我问说这里面有什么讲究没有,薛才说符纸太过于尖锐,容易误伤,而纸钱是用来祭祀用的,比较温和一些,这里只是设一个禁制,用不到符纸这样镇压的东西,不会引起更多的怨气。
我半懂不懂,也就这样含糊着过了。后来到了傍晚的时候,我领着薛从新家出发,就开始绕着村子走,我先领着他去村口被推平的坟地那边,再绕着被烧毁的桑树林到招魂处去看,薛说村子我熟,我怎么走就怎么走,都听我的。
我和他从新家出来,一路上也没什么,只是在路过废弃的祠堂的时候,薛似乎忽然来了兴趣,然后就走了进去,这个祠堂本来就是靠着路边建起来的,因为废弃坍塌了,只剩下一块平整的空地和一面墙壁,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路的一部分,但是薛才看见就走了进去,然后问我说这里以前是供着什么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对峙
这我哪里知道,就怕是奶奶恐怕也不知道吧,薛听见我这样说就没再说话了,而是走近了这唯一一面仅剩的墙壁,墙壁旁边自然还连着些许断墙,仅剩的这面墙似乎是当时祠堂的主墙,之间上面还有个神龛吊着,虽然也破败不堪了,却并没有完全损坏,神龛是用石板搭起来的,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也没人去深究倒底是什么,可是薛看了之后,却来劲了。
他当真是仔仔细细地将整个神龛都看了一个遍,连一条缝都不错过,眼看着天色逐渐黑下去,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更加专注了,我反倒开始疑惑起来,这里倒底有什么能让他看得这么来劲。正好这时候小黑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刚好出现在祠堂边上,我听见猫叫之后看向它,它只是看着我们,然后又轻声叫唤了一声。
薛抬起头问小黑说:“黑将军,你知道谁来过这里吗?”
我觉得薛问的这个问题莫名其妙,然后我就看见小黑忽然叫唤了一声,似乎是在回答薛的问题,然后就往村口跑,薛让我和他跟上去,我本以为小黑是要带我们去被推平的坟地,可是哪知道它却一路带着我们到了被烧毁的桑树林那里,到了那里之后,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下来,正是那种隐约看得见可是又有些看不见的时候,而且跟着小黑过去之后,我忽然看见被烧焦的桑树林边上坐着一个人,身影很是熟悉,应该是邱布。
小黑领着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就停了下来,然后就在烧焦的桑树林地里四处乱窜,我和薛站在离邱布有十来米的地方,我看见薛的眼睛凌厉地看着邱布,然后徐徐走过去。
我跟在后面,大约在离邱布有一米左右的时候薛停了下来,然后我听见薛开口说:“是你!”
我听见薛沉沉的这两个字,意识到他们是认识的,邱布依然坐在地上,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扬起脸看着薛说:“薛,好久不见了。”
我在旁边问说:“你们认识?”
但是我这句话就像是石沉大海,根本就没人搭理我,薛和邱布眼神对峙着,看那剑拔弩张的架势,两个人就像是生死仇人一样。最后还是邱布先开口说:“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找我的,而是帮石头这小子解决困境的。”
说完之后,薛看了我一眼,但是那目光冰冷得能把你冻成冰棍,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薛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和邱布之间有什么恩怨,自上回邱布和我的谈话之后,我就觉得邱布的身份可疑,现在再见到这架势,更是觉得邱布这人很不简单,他和薛能这样对峙,两人应该说是势均力敌,薛这么强,那不是说邱布也……
但是很快我就听见薛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是阴魂。”
邱布却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薛,最后我看见他缓缓站起来,眼神逐渐变得和薛一样阴沉寒冷,然后我听见他说:“我为什么会三魂分离,甚至都没有依附之身,薛,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如今你进了这个村子,就不要再想全身而退,我为你设的这个局,你猜刚刚踏进来。”
说完邱布看了我一眼,就徐徐走远了,最后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在邱布走了几步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薛说:“所以这次是你和陆联手布局!”
邱布没有回答,也没有停留,直到他已经走远了,我才问薛说他是谁,薛则就那样笔直地站着,良久才说是他的死对头。我从来没想过像薛这样的人也会有死对头,既然是死对头,那就是说他俩谁也奈何不了谁,而这回它拉上了陆,那是不是说就要比薛高出这么一点点,我不禁为薛开始担心起来,薛听见我这样说,忽然看着我说,邱布有陆帮忙,但是他有我帮他,所以双方还是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便宜。
我惊讶地指着自己说:“我?”
薛点点头,却没说为什么,但是却说了一句让我无比惊讶的话,他说——如果母亲不插手这件事的话。听见薛提起母亲,我更是惊讶,问说母亲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薛却没有回答我,而是一直看着我,我被看得心虚,然后就说如果母亲插手这件事的话,那么肯定是帮我们的,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是她的儿子。
可是薛听了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说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如果母亲插手,她只会帮邱布他们,而不是我们。我惊问这是为什么,薛却没有再告诉我,而是和我说这些暂时都还只是猜测,说着他看向了小黑,说更何况我们还有小黑,即便母亲真的插手也不至于落下风,毕竟小黑还能牵制住一个人。
我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被薛给说糊涂了,母亲难道还会害我不成,我不信,可是薛的话又让人不容置疑,我正这样想着,薛说我们回去吧,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剩下的地方明天去看吧。系哦啊黑布用我唤它,见到我们离开它自己就跟了来,只是我觉得小黑自从认了我之后,不再像之前那样粘人了,而且还有就是,除了我,要是旁人想接近它身边,那是再也不可能的事,有时候即便是我想要抱它,它都很勉强。
我忽然觉得这可能才是真正的小黑,带着很难驯化的兽性,也是自己的一种威严所在,所以才会让那些恶灵不寒而栗,只是我觉得小黑一定也是有什么来历的,否则一只猫是不可能这么让“人”恐惧的。
后来我们回了去,薛不住新家,就和奶奶一样,而是带着我到老家来住,这事我问奶奶,奶奶都是那个千篇一律的答复,我觉得只是一种托词,所以我就问了薛,薛这才说新家和老家相比,虽然都有煞气存在,但是新家有一个局存在,这个局会让人丢魂,薛说他的生魂不稳,住在那样的地方容易出事。
生魂不稳?这让我很是惊讶,因为我觉得像薛这样的人已经强大到了这样的地步,又怎么会生魂不稳,这事薛竟然也没有瞒着我,他说他真正回想起这些事,变成一个正常人才是最近的事,此前他的生魂一直被拘禁在一个地方,因为丢了一魂,所以他一直都是痴傻状,直到前不久生魂忽然回到身体,他才清醒过来。
我没想到薛竟然也有这样的遭遇,我问说他的生魂怎么会丢掉而且还被拘禁了起来?然后薛才说都是拜邱布所赐,包括拘禁生魂都是他做的,这时候薛才说邱布的真名并不叫邱布,而是叫蒋。
蒋?又是一个这样的名字,既是姓也是名,这是目前我听见的第三个这样的名字,薛,陆,蒋!然后薛告诉我说,蒋工于心计,能力上却并没有多少,若轮单打独斗,驱邪招灵,蒋完全就不能和他相提并论,但是蒋不擅长这些,却对谋划算计精深异常,这也才是他的可怕之处,他总是能轻易地就看穿你的弱点,然后由此设计一连串的局来对付你。
所以薛说他是自己打败别人,但是蒋却是让你自己打倒自己,毕竟没有人是没有缺点的,所谓的诛人诛心,这才是最让人害怕而且防不胜防的对手。我说那么之前邱布说他已经设好了局给薛,不是在说,他已经谋划好了一个阴谋等着薛钻进来,照薛说的,蒋的局是要利用别人的弱点才能设计谋划的,那么薛的弱点是什么?
薛听了说,在我,我就是他的弱点!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先生的踪迹
看来薛和奶奶不住新家的原因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第二天薛很早就出去了,奶奶说他回寺庙去了一趟,说是傍晚的时候再回来,我觉得薛忽然回去多半是为了昨天遇见邱布的事,本来以为今天会平静一些,哪知道还没有吃过早饭,大姑奶奶忽然就来了,而且急匆匆地,就像是出了大事一样。
她是直奔奶奶家来的,虽然她和奶奶之间有嫌隙,但是之后总算是和缓了不少,而大姑奶奶急匆匆地来,是为了找先生来的,我和奶奶听了才说先生都已经离开好一阵子了,他不是和我们说回家了吗,可是大姑奶奶一听我们这么说顿时脸色就白了,变得很是难看,然后她才说她担心的正是这事。
原来大姑奶奶就是担心先生出事才赶来的,大姑奶奶说先生常年在外奔波,一年中也回不了家几回,所以他和大姑奶奶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一个月他都会回家一趟,算作是把平安,如果真的回不了家,也会打个电话回去,但是大姑奶奶说这次已经快两个月了,可是先生却音讯全无,她这才觉得不对劲,于是匆匆赶了来,没想到先生果真没在我们这,也没回去。
奶奶则安慰说,是不是先生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事耽搁了,被奶奶这么一说,我到想起先生临走时候的深色的确不大对劲,我当时就觉得先生忽然要走就有些不大对劲,现在先生又没有回家,就更让人不得不多想,大约是大姑奶奶见我一直不吭声,又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就问我是不是知道先生去了哪里。
我不确定又哪里敢乱说,于是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大姑奶奶不信,非要问到底,我只好将自己的想法给照实说了,大姑奶奶听了大惊,说如果是先生有意要瞒着我们去什么地方,那就是找不到了,后来奶奶又安慰大姑奶奶说先生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莽撞的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可是大姑奶奶依旧不放心,这时候她大概是真着急了,然后才说,她就怕先生知道了什么,然后非要去找出个究竟来。我和奶奶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大明白大姑奶奶在说什么,然后大姑奶奶才说,先生身上是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的,这些都是老先生在世的时候做的。说起先生身上的这些事,奶奶都不知情,然后大姑奶奶才说,其实先生也出现过丢魂丢魄的事,而且丢掉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根本叫不回来。
听见大姑奶奶说到这里,我的心里猛地一个咯噔,忽然间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再加上那几天先生有些反常的举动,我虽然不知道先生会去了哪里,但是却已经可以猜到先生是做什么去了,他一定是去找关于手臂上的那个印记的事去了,我那几天见他很在意手臂上的那个印记,而且那个印记的来源我也听他说起过一些。
再加上大姑奶奶现在说起的关于先生丢掉的魂魄的事,在义庄的棺材里,我就看见过,而先生安然无恙,缘由则是有别人的魂魄在他的体内,而他却根本不自觉,这一次莫不是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姑奶奶说到这里之后则接着说,他说老先生为了保住先生的命,于是就将赵钱的魂和魄叫到了先生的体内,而且用了很多手法让赵钱的魂和魄无法离开,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加上他们本来就是父子,所以融合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听见大姑奶奶这样说,我才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先生会安然无恙。
而大姑奶奶说这些,完全就是为了引出下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来,大姑奶奶说这件事最不让人放心的地方就在,如果先生被赵钱剩余的亡魂找到,强行霸占了身体,那么先生就不再是先生,而是彻底变成了赵钱。
大姑奶奶似乎对赵钱很是厌恶,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很是愤恨,听见大姑奶奶这样说,我才想起在阴宅见到赵钱亡魂的事,大姑奶奶说赵钱品性恶劣,先生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是却根本就不像他一丁半点,她知道赵钱是什么人,死后他自然也是那样,所以即便知道先生是他的儿子,他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听见大姑奶奶这样说,奶奶也急起来,她说这样的话那么先生会去哪里呢,我想先生要是知道了这事,左不过是去找赵钱,也就是坟地阴宅和山村阴宅两处,别的也就没有去处了,最后奶奶和大姑奶奶提议说,要不让父亲和母亲陪着她到处去找找看,之所以不让我去,是因为我和薛还有别的事要做,父亲和母亲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让他们赔大姑奶奶去找好了。
后来我告诉了大姑奶奶先生可能会去的地方,大姑奶奶说也只能去找找看了,我看着大姑奶奶这回是真的着急了,都说母亲难当,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在为自己的孩子操心,也不容易。后来大姑奶奶和父亲他们火急火燎地去找了,奶奶这才和我说,她看着这事不对劲。
我说这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嘛,先生都不见了,肯定不对劲了,但是奶奶却说她说的不是先生,而是大姑奶奶,奶奶说大姑奶奶一定知道要发生什么,然后奶奶才提醒我说,不要忘了大姑奶奶命里是带劫的,这个劫到现在都还没有显现出来,说是让老先生给压下了,现在看来恐怕是和这事有关。
听见奶奶这样说,我也心惊肉跳起来,然后说难道说先生要出事不成,奶奶说只能等他们找了再回来看了。至于他们这行人的队伍,如果是从前我还会有所担心,但是自从昨天薛和我说了关于母亲的那番说辞之后,我觉得他们这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后来我试着问了奶奶,问说关于母亲的事,奶奶听见我问起,就问说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我说就是忽然觉得好奇,母亲怎么无缘无故就会了招魂祭祀的这些事,奶奶才说做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命里没有你就是想做也做不了,但是命里注定要做无论你怎么逃也逃不掉,所以奶奶说母亲命里就是要做这个的,是避不开的,而且她很有天赋,大概是得益于外婆家那边。
提起外婆家那边,其实我才忽然有些反应过来,因为我对外婆家很没有什么印象,母亲也很少回去,我去过的此时也不多,那边基本上保持着一种陌生的感觉,只是依稀记得外婆外公的模样,还有他家的房子,其余的都已经渐渐忘记了差不多了。
我又小心翼翼地说好像母亲很少回去,就更少带我去了,奶奶听了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搪塞我说我要是想去可以等这事结束了好好去那里玩一玩。我听得出奶奶是在敷衍我,于是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傍晚的时候薛没有回来,父亲他们很晚了才回来,他们照着我说的路线去到了坟山上的义庄,并没有找到先生的踪迹,所以打算明天到山村的阴宅去看看,但我觉得那边的希望也很渺茫,回来之后大姑奶奶忽然说她去找找婶奶奶,然后就这样去了。
大姑奶奶在说去找婶奶奶的时候,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端倪,但是这些毕竟都是长辈之间的事,又不好多问,就只能憋在心里。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断姻缘
后来我没等到大姑奶奶回来,也不知道她在婶奶奶那里得了什么音讯,大姑奶奶后来也没来老家,应该是在新家住下了。而且第二天大姑奶奶早早地就回家去了,自然是父亲送着她回去的,我本来还起了个早打算过去问问先生的事,可是却没赶上,那时候单单母亲在家里面,我问母亲说大姑奶奶去了婶奶奶那里怎么说,母亲说她也不知情,大姑奶奶回来之后什么也没说,但是神色显然有些放松下来了,然后就和父亲说第二天她要早早回去。
大姑奶奶不愿意说,他们也就不好问,母亲说看样子大姑奶奶应该是得到了答案,所以已经放心回去了。只是这个关子却让我有些心上心下起来,因为我也很担心先生的安危,也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后来母亲也安慰我说先生不会有事的,让我不用担心。
薛也是第二天才回来的,我从新家回去的时候,薛已经在老家里面了,奶奶说他正四处找我呢,说是让我领着他到村子里四处去转转,本来应该是昨天傍晚的事,现在被拖到了今天,还有就是薛帮我弄的那个不让殷铃儿找到我的东西,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所以薛也是为这个事赶着回来的。
再经过祠堂的时候,我问薛昨天在祠堂里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就要小黑带着他去找什么东西,而且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说有谁来过这里,我又联想到之前奶奶经常到这里来烧纸钱,有一次我跟着来还看见了邱布,现在想想,当时那个坐着的人就是邱布,加上昨晚上的事,我觉得这个祠堂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是我们从来没有注意过而已。
薛没有和我解释这个祠堂,他只是说了一句,但是让我很是心惊的话,他说我们这个村子很怪,至于怪在哪里他却没有再说,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然后我就带着他来到了村口,村口出来就是大片的田地,我没有见过这里曾经是坟地的情景,也想象不出来,就和薛这样说了,薛听了说他知道,因为他见过。
他既然见过那么我就没什么话可以说了,然后他往田地里面走了一些进去,我一路上都跟着,但是也看不出来什么,而他却好像能看见什么一样地往里面走,接着我就和他走到了另一边,另一边有一条埂路,有一米来宽,薛沿着这条埂路往上走了一些,然后就说我们回去吧。
我也不知道薛看出了一些什么来,他也没说什么话,往桑树林那边去的路昨天小黑已经带着我们走过了,然后薛说我们去东井边上看看,去东井边上,就要经过青树那边,其实出来的时候也经过了青树,只是薛对青树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回来之后也是一样的,他甚至都没有再看青树一眼,然后我们就直接去了东井,东井比起曾经的样子可以说已经是面目全非,老宅没有了,井也被填掉了,现在就是一片空地,来到这里我们四处转了转,薛问了我所知道的关于这的一些事,特别是最近发生的这些,当然关于殷铃儿的那些更是丝毫不漏,后来听见我说先生在老屋里挖出了殷铃儿的手镯,他于是走到了原先老屋的位置,然后比划了位置,居然也在那个地方挖了起来,而且很快,薛就从泥土中挖出了东西来,我看见是一块手帕,他把手帕打开,里面果真是一只银手镯,和殷铃儿手上戴着的那只一模一样。
而且正如薛所说的,在殷铃儿的这只手镯上,还拴着一根黑白的线,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正是冥婚线,薛也没多看多想,直接就把这根冥婚线给扯了下来,然后他把扯下来的冥婚线当即就烧了,用手帕重新包住手镯,自己收了,他说冥婚的事就这样解决了,薛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我知道这里面并不简单,我觉得他说要来东井,就已经知道手镯在这里了,之所以要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是为了更加肯定而已,反正我是觉得是这样的。
做完这些之后,我原本以为薛就会离开了,但是却没有,他问我说我见过他生的那个鬼胎没有,我自然没有见过,薛说她的手镯在这里,那么鬼胎也应该在这里,即便亡魂可以去到任何地方,但是形体只有这一个地方,就像她手上的手镯一样,无论亡魂能去到哪里,但是手镯却只能在这里。
我问这是为什么,薛说就好比这里就是她的归宿一样,无论人去到哪里,可是最后还是要回到这里,永远也无法逃离。于是薛将整个地方看了一遍说,埋手镯的地方是一个阴位,如果鬼胎的尸身也在这里的话,那么就应该还有一个阴位,然后他就自己看着这里,大概是在以这个阴位找另一个阴位的位置。
最后我看见薛走到了另一处,然后就这样挖下去,这里都是松土,很容易就能挖下去,可是让人想象不到的是,薛这一挖下去,竟然挖出一个洞口来,而且一只大老鼠忽然就从里面直扑了出来,可是薛却并不惧怕老鼠,而是眼疾手快地一把就抓住了它的脖子,而且正正地卡住,这老鼠连翻腾的机会都没有,薛在抓住老鼠之后,说了一声:“畜生,在我面前还敢放肆!”
哪知道薛才一声话语未落,这老鼠便不敢在挣扎了,然后薛站起来,将老鼠往外面这么一丢,我忽然看见小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捞出在地上翻滚几下,还来不及跑就被小黑叼住,我看见老鼠在被小黑叼住的时候,忽然就像一个死物一样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小黑却并没有真的咬住老鼠,而更像是叼住了什么虚无的东西,然后就朝我这里过来。
我想起上次小黑叼住吊死女鬼的情形,也是一模一样,小黑到我身边,我看了看薛,然后和小黑说把它放下来,小黑果真把它放下来,果真小黑一松口,亡魂在地上一翻滚就现出了身子来,只是现在正是白天的时候,这里阴气稍重一些,他才可以勉强出现在我们跟前。
他才出现就连连求饶,薛也不理会他,只是问他怎么附身在老鼠身上,然后他才说他本是西宅的亡魂,但是有一天忽然被塞进了老鼠的身体里,然后被招到了这里来,就一直住在宅子地下。他说他们在老鼠的身体里,并不能自由出来,然后薛像是听出来了什么,就往老鼠的尸体边上走过去,我看见他在老鼠身上翻了一阵似乎是在找什么,最后好像找到的样子,就没再管老鼠的尸身,重新过来。
这个亡魂立在原地根本一动不敢动,薛过来了也是这样站着,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极其惧怕薛,于是在薛离开的时候,我问他是不是认识薛,但是他却摇了摇头,我问他说那么为什么他如此惧怕他,然后他说他的身上有一种气息让他惧怕,我问是什么气息,但是他却描述不出来,说就是一种让他恐惧的气息。
我于是又问他,那我身上有吗,他犹豫了下,然后竟然点了点头,我觉得惊奇,就问说我身上也有,他说虽然很微弱但是的确有,我觉得好奇,就又指了指小黑,他看见我指着小黑,顿时全身瑟瑟发抖,我就明白了,于是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这时候薛正好过来,他看了看这个亡魂说:“是陆召你来的,像你这样的还有多少?”
他哪里敢撒谎,说还有很多,都分布在整个村子里,但是尤其以河边的桑树林里要多一些,只是前一阵子桑树林大火,那些都已经转移了,至于现在在哪里还不知道。薛又问他说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于是就犹豫了起来,然后薛眼神一变,他立刻吓得再不敢隐瞒,说是守着洞穴里的一具尸身,不要让生人靠近。
薛似乎已经明白是什么了,于是又问他说西宅现在是谁在负责,他说是赵钱,我这才反应过来,薛口中的西宅就是坟上上面的义庄。然后薛对他一挥手说让他去吧,可是他却没动,然后他说他无处可去,西宅是根本不敢回去的,薛这才说让他到他在的寺庙去先,之后再安置他。
这亡魂这才谢了薛,然后不见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鬼胎
薛说洞里面应该还有老鼠,于是就重新到了洞口处,然后用手三下两下把洞口松软的泥土扒开,果真就只见又是两只一连串就窜了出来,窜出来的时候小黑就叼住一只,往地上一甩,又去叼另外一只,小黑动作很快,很快就搞定了这两只老鼠,两个亡魂被小黑甩出来,也是和之前那个一样的说辞,于是薛也是让他们到寺庙里先去,稍后再去安置他们。
洞里面的老鼠跑出来,里面就应该只剩下那个亡魂所说的尸身,只是让我有些诧异的是,这个洞口并不深,也就是一尺多一点,而且尸身就在下面,看到之后我才说这是殷铃儿怀的鬼胎。只见在泥土下面,埋着两个婴孩的尸体,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两个,薛说应该是殷铃儿生了两次,所以会有两个实体,但是鬼胎却只有一个,这两个实体应该也是一模一样的,不用去计较。
接着薛把婴孩的尸身从图里面拿出来,看得出来尸身已经僵了,只是没有腐烂,应该是经常有婴灵附在上面的原因,薛拿起来之后有些厌恶的神情,我也没见他怎么做,好像就是在婴孩的尸身上做了什么,忽然就听见凄厉的哭声从婴孩的身上传出来,吓了我一跳。
薛却并不为这哭声所动,而是冷冷道:“孽障,还不现身。”
然后我就看见在薛身边不远处,一个三四岁小孩大小的影子一样的东西若隐若现地出了来,大致上能看清轮廓,但是却看不清身体和容貌,我想大约是白天阳气太盛的缘故,所以无法现出全貌来。
见它现身,小黑第一个就扑了上去,把它吓得几乎要彻底散掉,小黑到了它身边之后就只是绕着它在转,然后看着我,我让小黑不要乱来,小黑看看我,于是就在它身边趴下了,然后我就听见薛问这小孩说:“你可认得我?”
这婴灵简直都要哭了,声音明显已经带了哭腔,然后连连点头说认得,显然怕薛怕得要命,然后薛就问它说它在这里干什么,婴灵哪里敢瞒着,就说是陆让它在这里吸收阴气生长,问起为什么要生长,它说自然是帮着陆对付薛。
薛只是看着它,然后说它做了这么多孽,他也不可能饶了它,婴灵苦苦哀求,但是薛并不为所动,我本以为马上小黑就要把它撕成碎片,但是却没有,我看见薛拿出了什么东西来,因为它有些背着我,我看不清,然后我看见他在婴灵的尸身上做了什么,接着婴灵若隐若现的影子就开始模糊起来,最后变成一阵风彻底归于虚无,而我还看见它的两具尸身也是忽然间就成了尸灰。
做完这些之后,薛和我说村子里再不会有婴灵作祟了,虽然薛没有说,但是我觉得整个村子里发生的关于小孩子丢魂失踪的事,应该都和这个鬼胎有关,它存在了这么长的时间,包括大伯小叔之类的,他们的早夭应该也是这个婴灵作祟的缘故,因为按着薛说的意思,这个婴灵就像是整个村子的娃娃头一样,那么这样说的话,当年村子里失踪的婴孩也应该是和它有关了,那十几个婴孩。
薛听见我这样说点头说的确是这样,所以悬了多年的案子总算是今天可以真相大白了,只是当时白白可怜了愣子母子,还有平白无故地就推平了这坟地。只是婴孩的尸骨为什么会出现在新家的院子下面,还和愣子母亲的尸骸在一起,薛说这些自然就是那些老鼠做的了,它们能把尸骸搬运进去,至于为什么搬运进去,肯定是用来增添怨气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忽然看了看我,然后说现在我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会难产了吧,薛说母亲能怀上我,多半就和这些怨气有关,但是难产也和这有关,所以才有了后来奶奶做的那些事。我听了只觉得有些懵,说这些事又是和我有关,然后薛才说,三魂和合风水局,自然需要三魂和合,如果不早早设计,就无法称之为局,而且风水局的设计本来就复杂并且耗时耗力,有时候一个局甚至要十多代人才能完成,这个局算短的了,也说明设局的人能力有限,并不能设计出那种时间跨度太长,而且更加精巧的局来。
薛解释说,设局的时间越长,不可预料的概率的就越大,而局失败的概率也就越大,所以一个局有几小时见效的,有几天见效的,也有上年,十年,百年千年的,都看设局的人能力情况而定,薛说我所处的这个三魂和合风水局左不过也就是几十年局,这个设局的人不会是蒋,因为如果是他的话,他会设得更加久远,而且更加轻巧,局越久就越难破,积攒的力量也就越强。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又说了一点,他说如果这个局是蒋设下的,那么就说明这不过才是一个引子,后续还有更多的连环,局才刚刚开始而已,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些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