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到午夜

我想先从冰岛的 Sigur Ros(冰岛乐队)开始说起。

一心要去冰岛的原因源于 Sigur Ros,买过这支乐队的所有唱片和纪录片,他们空灵的声音如同薄雾一般笼罩着冰岛这片神奇的土地。迟迟没有机会踏上北欧的国家,这一次依旧没有如愿直达 Sigur Ros 的冰岛,而是来到了离她不远的哥本哈根。这样的开头你会不会觉得跨度有点儿大。

北欧的冬天太过漫长,从十月持续到第二年四月都要在黑暗中度过。很多人对北欧的设计十分好奇,为什么北欧人能做出那么多漂亮的、充满了奇思妙想的产品来?看过一个纪录片才知道,因为黑夜漫漫,所以有更多的时间在黑暗里思考和创作,同时也因为这样的寒冷令大家对每年的短暂夏日充满着期待。所以每到仲夏节,全民都放假去享受夏天的美好。

夏天在北欧人生活中被安排了很多节目,似乎每一天都不能虚度。选择在森林里租一间小木屋,约上三五好友每天在这里烧烤喝酒,也可以跳到河里游泳或者划船,像他们的祖祖辈辈一样享受着大自然的赐予。醉人的酒精和珍贵的夏日空气在河水的周而反复中挥发而去,而夏天里最让人期待的莫过于欧洲最大的音乐节—Roskilde(罗斯基勒)。在没有抵达丹麦哥本哈根之前,我一直以为 Roskilde 音乐节是类似国内那种小打小闹的音乐节。特意查了数据才知道,这个起源于 1971 年的音乐节至今已经有 43 年的历史,比我的年纪都还大出一圈,它同Sziget Festival(西盖特岛屿音乐节)、Glastonbury Festival(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和 Rock Werchter(摇滚韦尔特音乐节)被誉为欧洲四大摇滚音乐节,而根本哈根的 Roskilde 绝对是其中最厉害的。

来音乐节之前先提前在网上买好票,音乐节的场地划分得非常细致,无论你有没有钱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区,比如“梦想之城”是在音乐节场地之外的一片帐篷区域,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们在这里搭建起自己的小场地。如果你不想带帐篷,音乐节也可以提供,统一的橙色,多付钱就行。如果你是一家人前来,更昂贵一些的房车区域是首选中的首选。

7 月的哥本哈根夜晚微凉,出门前洗了澡,然后和同行的朋友驱车一小时到达目的地,远远地就看到了无数帐篷在音乐节场地附近驻扎,大家肤色不同、发色不同、语言不同,但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同一个地方狂欢。

穿着时髦的男孩儿女孩儿拿着啤酒聚在一处开起了 Party,夜里 23点才黑起来的天色增加了酒精和荷尔蒙混合的浓度,很多人可是从下午开始就喝起来了呢。除了啤酒,也可以买到葡萄酒和鸡尾酒,当然啤酒是最受欢迎的。兜售小玩意儿的年轻人散布在人群和舞台的各处,尽管看上去和国内的市集类似,但仔细淘货才发觉这里有更多的创意和手艺。

音乐节除了主舞台外同时也设置了很多分舞台,从民谣到电子到摇滚应有尽有。如果你唱累了跳饿了,转个身就能找到专门吃美食的地方,商户们每家每户自己登记开个小餐厅,据我现场观察最受欢迎的竟然是泰国菜。我想如果我们卖点儿煎饼果子或者重庆小面应该也会很火吧!

也许你会问,这么多人的现场一定有超多垃圾吧,会不会像国内一样散场之后满眼望去音乐节变成了垃圾场?不。Roskilde 的食品包装全部使用再生纸,非常环保,而且配有大量志愿者维持垃圾回收。

令人更加意外的是,会场提供公共洗澡区和各种极限运动活动区,主办方真是怕乐迷们无聊,但其实国外的乐迷更随性些吧。

爱买衣服的男孩儿女孩儿也不用闲着,H&M 在现场推出了以旧换新的项目,只要带着旧短袖来就可以换一件新的。一些北欧的独立品牌也在这里设有专卖摊位。

接下来是艺术家的场子,如果你对自己的才华有信心完全可以申请一块地方来创作,绘画雕塑涂鸦……各种玩乐各种手工艺,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让你闲着!

狂欢酒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整个场子在黄昏时刻突然安静了一会儿,像是为了等待什么即将爆发的事,是的,滚石乐队来了!他们会陪你嗨到凌晨 1 点。拿着冰啤酒的我吹着冷风,浑身上下的细胞尽管已经 16 个小时未眠,但依旧被他们的舞台魅力所深深吸引和感染,没有一丝倦意。周围有人在抽烟,在跳舞,在小便,在大喊着,他们大声叫:我们是迷失的一代!我们是迷失的一代! 30 秒后,天空仿佛被滚石乐队的呐喊声叫到了静止,深蓝色的天幕中云朵伴随着烟火升起飘荡,一直燃烧到天际边炸开了最美的光景。音乐尽情地释放,台下每个人的脸都被不断燃放的烟火照应出了彩色的光影,而我们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我开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其他,我那 16个小时始终未眠的身体正飘飘然。开不完的烟花终于散去,狂欢的现场挤满了像是青春末日喧嚣的年轻人。也许我的梦也要正式开场了。

如果有空,你一定要租辆自行车在美丽的哥本哈根晃悠,路过景点,逛逛家居设计店铺。因为知道所有美丽的东西都带不走,索性逛累了到一家设计酒店的西班牙餐厅,继续和同伴喝起酒。以设计为王的国度里餐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大到自然采光的布局,小到大胡子 logo的巧妙放置,让你在精致的北欧体会到些许加州热情。酒刚喝到一半,朋友通知临时买了明天飞往阿姆斯特丹的机票,凌晨 4 点出发,真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有过太多次一个人的旅途,许多朋友说惧怕独自在路上,而我却总会想起那些独享的时光。某年在东京涉谷,自己拿着啤酒喝到天亮,看东京的天空逐渐转亮,城市苏醒,梦境褪去却并不觉得孤独。

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是的,爱的和恨的,你刻意忘记的和你一味逃避的,缘起相遇的和缘灭离别的,总会再见。

《不过,一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