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战利品影片中也有某些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其中“一人反抗全体”的精神便与我们生长其间的社会所弥漫的公共的、集体主义的情感迥然不同。或许正因为如此,这些海盗们和佐罗们才远离我们的现实,在以一种与原计划相反的方式影响我们。我们明知这些影片不过都是娱乐故事,可它们却被我们当成了个人主义的训谕。一部充斥某些文艺复兴时期道具的影片会被一位普通观众视为古装剧,可它在我们看来却是一份关于个人主义之优先权的历史证据。

一部影片若展示了自然场景中的人,便注定具有某种纪实价值。使人联想到印刷书页的黑白影片就更是如此了。在我们那个封闭的,更确切地说是密封的社会里,我们自这些影片获得的与其说是娱乐不如说是信息。我们紧盯着银幕上的塔楼和城堡、地库和沟壕、格栅和密室时怀着怎样的渴求啊!因为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于是,我们便把这些纸质模型、这些好莱坞的纸板道具全都当做真实的存在,我们关于欧洲、西方、历史以及其他许多东西的概念,在很大程度上始终源自这些画面。甚至于我们中的一些人后来被关进监狱后,仍常常向那些从未看过这些战利品影片的狱警和难友转述影片的情节以及他们记住的细节,以此换来微薄酬劳,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

《悲伤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