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这篇东西的胡言乱语性质,它似乎应该用另外一种语言来写,而非英语。不过对我而言,唯一可能的选项即俄语,它恰好是这些胡言乱语的来源。有谁需要同义反复呢?此外,我打算在此提出的几个定论也相当古怪,最好让它们被享有善于分析之盛誉的英语来过滤一下。有谁愿意他的洞见仅被视为某种具有高度屈折变化的语言之乖戾呢?谁都不愿意,或许,除了那些老是追问自己用何种语言思想、用何种语言做梦的人。我对这类问题的回答是:人们用梦来做梦,用思想来思想。只是当人们必须把梦和思想公开时,语言才会进入视野。这样的回答自然会让我步入死胡同。但是(我坚持),由于英语并非我的母语,由于我对英语语法的掌握尚不全面,我的思想便有可能表述混乱。我当然不希望这样的情形出现,至少,我能区分思想和梦境。无论你是否相信,亲爱的读者,但这类通常会让人步入死胡同的夸夸其谈,却能使你直接洞察这个问题的实质。无论作者在以何种方式解决自己的两难处境,无论他在何种语言里安家落户,他能够选择一种语言本身总会让你觉得他很可疑;而怀疑恰是此文之主题。你大约会问:这位作者是什么人?他要干什么?他是想让自己成为一种脱离躯体的智性吗?亲爱的读者,如果只有你一人在质疑作者的身份,那就好了。糟糕的是,由于同样的原因,作者自己也不清楚他的身份。他用两种语言问自己:你是谁?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时,他的惊讶并不亚于你。这是一条杂种狗,女士们先生们,一条会说话的杂种狗。或是一匹人头马。

《悲伤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