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在郑重地转向轻松的话题之前,亲爱的读者,请允许我声言:事后聪明与白发人的睿智,这两者之间是存有差异的。这并非免责声明;恰恰相反,笔者的大部分意见均是以他本人的生活为根据的,如果这些意见不准确,那就说明他的生活是白过的,至少有一部分是白过的。不过,即便这些意见准确无误,也依然存在这么一个问题。他是否有权评判那些输掉命运、如今已不存在的人呢?你比你的对手活得更久,因而便获得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属于获胜的大多数,觉得自己出牌正确。你难道不是在追溯行使法律吗?你难道不是在惩罚那些可怜的家伙,依据他们和他们的时代所未知的良心法则吗?好吧,我并不会因此感到不安,原因有三个。首先,金·菲尔比活到七十六岁高龄,在我写作此文的时候,我在这场游戏中仍落后他二十六年,我能追赶上他的前景十分暗淡。其次,他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始终信仰、并且据称他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也一直信仰的那些东西,对我而言却纯属垃圾,我至少从十六岁起便持这一立场,虽说这一远见并未给我带来任何好处。第三,因为人的内心之卑劣和人的理智之庸俗永远不会因其最突出代表们的咽气而销声匿迹。不过,我需要回避的恰好就是在我此刻蹚入的这一领域冒充内行。如我所言,我并非一位间谍故事迷。比如,我对菲尔比的身世仅略知皮毛。我从未读过他的传记,无论是英文版还是俄文版,我也不认为我还会去读。在一个人所能面对的各种选项中,他选择了最累赘的一项,即为了一些人而出卖另一些人。这样一个主题不值得去深究,只要有直觉便足矣。我也总是记不清楚日期,尽管我通常一直在试图弄清它们。因此,读者在这里需要自己作出决定,决定是否还继续跟踪这一情节。我当然是要继续下去的。我想,我应该把下面的内容处理成幻想故事。可是,这并非幻想。

《悲伤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