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尽管他曾担任罗丹的秘书,尽管他十分崇拜塞尚,尽管他曾浸润于那个艺术群体,可他仍是视觉艺术的门外汉,他对这一领域的兴趣纯属偶然。一位诗人永远更像是概念主义者,而非色彩主义者,读到这里我们意识到,在刚才引用的这段诗中,他的眼睛是服从他的想象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服从他的思想的。因为,尽管我们可以把这些诗行中的色彩运用归结为欧洲绘画艺术的某一阶段,可下面这样一种空间结构却来历不明:

 

桥梁跨越虚空,
还有巨大的灰色晦暗的池塘
悬挂在它幽深的池底上方,
如同多雨的灰色天空挂在风景之上。

 

这或许源自中学几何课上标准的河流(或湖泊)剖面图。或两者皆有。

因为,“桥梁跨越虚空”(Bridges over voidness)会让人想起用粉笔画在黑板上的一道弧线。同样,“还有巨大的灰色晦暗的池塘/悬挂在它幽深的池底上方”(and that immense, gray, unreflecting pool / that hang above ist so far distant bed)会使人联想到画在同一块黑板上的一道水平线,下方还画着一个半圆,连接着水平线的两端。此外还有这句“如同多雨的灰色天空挂在风景之上”(like a gray rainy sky above the landscape),另一个半圆呈弧形跨越那道水平线,你们于是便能获得一个以这条线为直径的圆。

《悲伤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