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

科技时代,让我们更加紧密相连

我们的人生,有如宇宙的和弦,来自于高低不同相生相和的音调,抑或甜美抑或尖利、可能清脆也或许低沉,软如海绵或是响如雷霆。如果一个乐手只喜欢单一声调,他能奏出什么曲子呢?他必须五音俱全,并且把他们混合成调。同样,我们也必须对生命里的好事和坏事全盘接纳。没有起伏,我们就不会存在;塞翁失马,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米歇尔·德·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16世纪法国作家

19世纪的几个实验表明,如果一只青蛙被放进开水中,它会立刻逃之夭夭;但是如果它待在冷水中然后被逐渐加热,它就不会意识到危险,直到被烫死1。我们的未来如何,取决于今天的决策,这本书就是为了检测一下我们所处环境的“温度”,观察它对个体的影响和对未来的警示。

如果我们在这本书中所讨论的趋势仍然继续下去的话,未来会怎样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当我们作为一个整体,其批判性思考、延迟享受、定义和实现有意义的个人和社会目标的能力都在下降的话,我们的文化肯定要丧失很多至关重要的东西。科学技术需要被接纳,但是我们如何运用技术却可能造成健康人际互动或者是病态相互关系这样的天壤之别。

今天的世界瞬息万变,大家都紧密相连,不知二十年后改变游戏规则或者把整个产业搞得天翻地覆的会是谁呢?面向未来,我们可能需要扪心自问:当科技、人工智能以及虚拟现实变得越来越复杂和栩栩如生的时候,我们跟其他人的关系会如何变化?科技发展能否被用来让我们更加紧密相连,或者如同雪莉·特克尔所说的,这些东西“会把我们带到大家不想去的地方”2?我们如何运用今天的这些科技和娱乐天赋来创造那些能把明天变得更好的系统,不仅仅是创造虚拟人物,而是创造真实世界中的英雄?

理解科学技术对于文明的消极作用跟理解科学技术的积极后果同等重要。这种新的意识可以让下一代对他们在使用这些技术时所肩负的责任有更多的认识。此外,让企业对其所生产的东西有更好、更全面的理解势在必行。现在全球范围内的唯技术论愈演愈烈,我们需要学会与技术共处的方法,才不至于为其所制,失去自己的自主权或者人性。

大多数人会同意,在年轻男性的世界中缺失了一些东西,仅仅从绝对数值上来看就很清晰,生活在虚拟现实中的小伙子们对很多活动兴趣不再,并且放弃了很多技能。当一个人花了太多时间只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很有可能变成单一维度的人。那些得到自己父母支持的屏幕成瘾的年轻人有可能最终成为跟之前提及的日本的“家里蹲”一样的人,把自己隔离于真实的世界和快乐之外;同时他们的经济状况未必有多独立,因而我们可能会看到更少人获得学位、更多没有父亲的家庭、更多的无业游民,跟过去几十年间性别比例失衡的少数族裔和贫困社区所经历的没什么不同。不仅如此,如果无法找到工作,这些低收入男性的生活轨迹将会越来越糟糕。他们最终走上犯罪道路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同时他们的女性伴侣也就更有可能成为贫困的单亲妈妈。

我们必须创造对男人和整个社会来说更富有成效的社会期望,来为年轻男性提供真正的希望和鼓励。没必要把一切都推倒重来——去掉男性气质中的一部分概念就能同时去除那些让男人虚张声势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东西。正是那种“做个男子汉”的观念引发了今天的种种问题,因而我们需要作为一个群体一起努力来重新定义这种观念。我们应该去鼓励男性变得思路更清晰、更乐于沟通、具有自信和安全感,并且能够舒适自然地和他人相互尊重。我们必须让男性明白自己并非毫无价值,而是让人喜欢的和令人满意的。

如果能够促成这种变化,我们就有可能更少见到麻木不仁只顾养家糊口的人,而是会看到男人们有着更为完整的生活,把他们自己、亲人和社区融为一体。真正的挑战是如何才能改善男性所处的环境,同时又不损害另一个群体,譬如女孩和成年女性,而这需要个人和机构的通力合作。对女性的挑战将会是如何达到足够的经济独立,让她们不用在自己的价值上妥协以换取经济上的安全;而对男性的挑战则是去理解传统的“保护者”角色是如何让他们骑虎难下,继而远离夫妻之情和父子之爱的。男人们需要允许自己和他人更多地投入家庭。

前途布满荆棘,如果我们偏执一隅就不可能达成夙愿,而只能原地踏步。如果在女性与时俱进的同时,她们不对男性所面临的问题感同身受,就如同那些之前被认为压制着女性的男性对女性所面临的问题的同情,我们就不能算是取得了进展。传统的职业发展道路已经产生了变化,传统的性别角色也已经改天换地,婚姻的观念也大不相同了。在这些变化中进退自如并非轻而易举。

我们必须为那些充满智慧的男性和女性鼓掌,是他们的努力才让我们有了今天的成果,但是我们必须继续前行,齐心协力更上一层楼。这并非是让我们把各自的差异搁置一旁,而是要充分认知这种差异,然后才能充分利用各自的优势一起构建共同的未来。唯一能让我们变得更好的方式就是愿意从两端看问题,并且主动为需要的人提供支持,以及愿意为两个性别都培养出更平衡的性别角色。

我们希望自己不仅仅是强调了很多年轻男性低迷的学业成绩、社会功能和性症状背后的原因,同时也提出了如何实施更强有力的解决办法来引导他们更好地发展。这些问题虽然是局部的,但只有在很多个人和机构愿意一起改变的时候才能得到解决或者缓解。最后,尽管我们描述的这些问题现在是全球性的,我们仍然乐观地认为解决办法是切实可行的,因而我们这本书唯一可能的续作,就是宣告警报已经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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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性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