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庸是正人君子,不爱去烟花柳巷之地,自然也就不知道在那里生存的女人要保全自己需要用多少手段,”姬昭浅笑道,“只是轻敌是大忌,日后不要再犯就是了。”
“是,”杨仲面色潮红,为自己想得太简单而感到羞愧,“属下谨记王妃教诲。”
姬昭站起身走到书房外,抬头见天空碧空万里,心情甚好的对一直书房伺候她的青萍与碧游道:“今日天气好,我们去前院走走。”
尽管是在王府中,姬昭出门身后也跟着好几个陪嫁过来的仆妇,她走出几步远后对还站在门口的杨仲道:“子庸也跟着一起来吧。”
杨仲闻言也不推辞,不紧不慢的跟在碧游与青萍身后,既不会让人觉得刻意的小心,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亲近,行动间一派自然。
在姬昭看来,杨仲与冯观亭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但是两人的才能却恰好能够互补,只要日后他们不起矛盾,分工协作的话,对她而言是很大的助力。
既然是自己人,她自然愿意多给他们几分颜面,不然别人凭什么为她出谋划策?就凭她是王妃还是新贵家族的女儿,如果不把自己人当人看,再忠心的人也会有心灰意冷的一天。
有资格进王府书房议事的官员不多,能有幸观赏王府园子的人更少,姬昭给杨仲这份荣耀,也是让别人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跟着她混的人,她都不会亏待。
虽说元文淮在政治这一块不擅长,但是在享受生活这一方面,却算是几个皇子中的佼佼者,仅仅从王府里的各色建筑就能看出一二。
姬昭在前世曾经看过一篇文介绍某个园林是三步一景,五步一画,她认为那不过是文学的夸张手法,但是这辈子嫁到广平王府后,她不得不承认,这座王府修得很漂亮,漂亮得连一座假山,一个石凳都十分的雅致讲究,前世文章中描写的建筑是真的存在的。
她不得不承认,从美观度来讲,姬家的府邸比广平王府差上不少。
“冬天院子的景致差了些,不过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多走走心情好。”姬昭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听闻子庸的夫人已经怀有身孕,不知道有几个月了?”
“劳王妃还记得,拙荆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九个月了,”谈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杨仲语气温和不少,“属下所求不多,只盼孩子健健康康,平安一辈子便足矣。”
“父爱如山,”姬昭笑道,“天下大多父亲总是希望子女光耀门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子庸的想法倒是难得。”
“人生短暂,”杨仲洒脱一笑,“只要他过得好,便已经足以。”
姬昭笑了笑,不由得对杨仲高看了几眼,一个人能做到如此洒脱,便能看出他有足够广阔的心胸。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姬昭回头看去,就看到元文淮朝这边走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妾侍以及一堆伺候的人,看起来声势浩大。
她准备踏上观月亭石阶的脚一顿,面上的笑意微敛,转身看着元文淮一行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只余五步远的距离后,才微微一福:“王爷。”
“王妃不必多礼,”元文淮快走几步,想伸手去扶,可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然后笑着道,“难得见琬琰你出来逛园子,不如一起走走?”
姬昭回头看了眼杨仲以及一众下人,微微颔首:“王爷请。”
姬昭一身红色厚束腰裙,外面穿着一件白狐毛斗篷,与身披白鼠裘披风的元文淮走在一起,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两人并肩前行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弄得他们身边伺候的人也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柳如丝跟在两人身后,见身边的杜筱禾踩到裙边,踉跄了两下,眼看就要撞到王妃的后背,便伸脚重重一勾,让杜筱禾朝旁边倒去。
听到“嘭”的一声,柳如丝用手绢掩着嘴角小声惊呼道,“杜姨娘,你没事吧?”
杜筱禾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与柳如丝对视一眼后笑着道:“多谢姐姐关心,我没什么事,也请姐姐小心,以免等下您也摔一跤。”
“呵呵,”柳如丝轻笑出声,“日后走路小心些,眼睛别忘了看脚下,就不容易摔跤了。”
“姐姐说得是,”杜筱禾笑容更加温和几分,“妹妹谨记姐姐教诲。”
“记得就好,”柳如丝笑得眼波流转,一双眼睛就像是染上了星星点点,美丽得有些耀眼,“这样下次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姬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裙摆已经脏污的杜筱禾,又看了眼笑得眉眼弯弯的柳如丝,淡定的移开视线,把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九曲回桥上。
发生这种事情,元文淮莫名觉得有些尴尬,连直视姬昭的勇气也没有,也顾不上怜香惜玉,开口道:“杜氏,你走路小心些,别惊到王妃。”
杜筱禾面上的笑意有些僵,随即面带愧疚的朝姬昭福了福身:“贱妾无礼,请王妃恕罪。”
“我没那么胆小,”姬昭视线杜筱禾精致漂亮的眉毛,略诧异的看了眼元文淮,随即淡淡道,“既然杜姨娘污了裙角,就不用陪行了。”
“是,贱妾告退。”杜筱禾悠悠的行礼,朝元文淮看了一眼,见他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便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
柳如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微一勾。都是混过清倌花魁这一行的,当她不知道杜筱禾那点手段?
“听说柳姨娘是土生土长的广平州人,不知能否跟我说说广平州的风土人情,”姬昭对柳如丝浅浅一笑,“也让我多了解一些广平州的百姓。”
柳如丝听到这话,几乎难掩心头的喜意,但是为了让王妃对自己有个好印象,她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自然道:“此乃贱妾的荣幸。”
一行人走到观月亭中坐下,姬昭边听柳如丝讲广平州的风俗,边慢慢的品茶,不时插嘴问几句,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那种菜只放甜的好吃吗?”姬昭单手托腮,眉梢微挑道,“我觉得还是香辣味道的比较好。”
“嗯,味道挺好的。对于一般人来说,糖也是个稀罕物,平日里若不是逢年过节,一般人家是舍不得吃的,”柳如丝小心的组织措辞,“如果王妃您不嫌弃的话,贱妾可以为您做几道我们的家乡菜,虽然没有王府里厨子们做得好,但是味儿还是很地道。”
“柳姨娘不仅精通琴棋书画,竟然还懂厨艺?”姬昭见这个柳如丝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容貌十分艳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准备亲自下厨,这种说话做事的态度,让她有种对方十分尊崇自己的感觉。
或许由于对方的眼睛太过亮闪闪,姬昭忍不住点了点头:“那便麻烦柳姨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柳如丝忙道,“很快就能做好,贱妾晚上就做好给您呈上来。”
杨仲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听闻柳姨娘是最受王爷宠爱的妾侍,王爷被她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但是今天瞧着这位柳姨娘,似乎与传闻不太相同。
坐在旁边被冷落许久的元文淮顶着一张神情呆滞的脸,让下人继续给他换第三杯茶水,准备继续干坐着听两人闲聊。
☆、猜度
夜凉如水,秦页蜷缩在墙角,看着全身被鞭打得血肉模糊的赵长生,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他从没有想到世间竟有像姬昭这般狠毒的女人,女性的温柔美好特质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一丁点影子。
被关进来以后,他没有受过刑,吃喝也没有缺,可是每时每刻听着那些犯人们受刑的呻/吟声,还有见到他们吃饭时为了几片肉打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他几乎要崩溃。作为读书人,他几乎从没有见过如此暴力与血腥的画面,这对他整个人生来说,简直是最可怕的体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向衙役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或许是他回答的时候四周太过安静,又或者那大开的牢门给了他希望。在那一刻,为了自由,他交待了自己所有过往,包括与汀王殿下手下人联系过几次,以及给他们透露过那些消息。
“吃饭了,”一碗疙瘩汤和一碗大锅菜放进了他的牢房中,他伸出颤抖手端起粗陶碗,就听到衙役嗤笑了一声。
“还以为是多有骨气的人,结果连刑都没受,就把什么话都说了,”发饭的衙役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都说人读书人有风骨,你这样的……啧啧啧。”衙役摇了摇头,转身走出牢房,锁上了门。
这种文人中的败类,连他们这些做衙役的都瞧不起。
秦页捧着碗的手一顿,随即也不顾别人说了什么,大口大口的喝起疙瘩汤。
“嘎吱,”监牢的大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一行人走了进来。秦页扭头看去,见为首的人是姬昭,忍不住用脏污的袖子擦了擦嘴巴,把碗放回了地上。
“看来秦大人在牢里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姬昭看了眼角落里因为受了鞭刑而失去意识的赵长生,对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让他们把赵长生拖了下去。
秦页辱骂的话在看到护卫十分粗暴拖拽赵长生后咽了下去,他握了握拳,忍住心底的羞耻:“牢中脏污,王妃千金之躯来这里,有什么话要对秦某说的?”
“没什么,来看看秦大人而已,”姬昭翻看着秦页的供词,嘴角讽刺的挑了挑,她没有想到这个秦页骨头这么软,她准备好的计划还没有用,他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块儿倒出来了,“以后只怕没机会再见到秦大人了。”
秦页神情大变,看着姬昭的眼神满是恐惧,“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昭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他想要荣华富贵,不想死在这个阴暗的牢狱中。
腿不知不觉的就软了下去,他只有一个念头,不想死,不想死!
“求王妃饶命,求王妃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见秦页吓得涕泪横流的样子,姬昭有些厌恶的收回视线,转身就往外走。读书人可以端正。可以清高,可以固执,甚至可以偏执,她都会因为对方维持自身风骨气度而心生敬意,唯有秦页这种,纵然满腔才华,她也会觉得恶心。
身后的门关上,姬昭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道:“等下就动手吧。”
夜深人静时分,本该是安心睡觉的时刻,可是有人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有喧闹声从王府方向传来,他们以为是做梦,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传了出来。
有刺客闯进王府大牢劫狱?!
原来昨晚上的喧闹声不是他们做梦?
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大家伙凑在一起互相打听后才知道,原来昨天夜里有几个黑衣人到王府劫狱救秦页,结果被王府护卫发现,经过一场恶战后,这些刺客伏诛,但是其中一个刺客临死前,竟然转而杀秦页灭口,尽快护卫反应敏捷,但也没有想到刺客会突然杀秦页,所以一时大意,竟然让秦页受了重伤,现在王府正在召大夫给秦页疗伤。
“秦页一个犯人,死就死了,救他做什么?”
“肯定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有刺客来劫狱,最后见劫狱不成,就干脆杀人灭口。”
“难怪我们王妃四处求名医给秦页疗伤,这个秦页肯定是其他人派来的卧底,王妃留着他的命是想知道背后主使之人。”
“那你们说,究竟是谁干的”
在群众们的脑洞突破天际,快要到破碎虚空时,王府又传出一个消息,那就是秦页重伤不治,死了。
众人纷纷扼腕叹息,这下子背后主使之人揪不出来了,真可惜。
这人太坏了,竟然欺负他们广平州的人。
随后的几天广平州迎来大幅度的官员调动,有人被提拔,有人被降级,有人甚至直接被摘去乌纱或者入狱。整个年关各种流言不断,就在其他州以为广平州会大乱时,广平州的百姓却对这次大调动十分的支持。
老百姓其实是很满足的一群人,因为他们对皇权带着无上的尊崇,所以只要领头人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对领头人的决策往往都是抱着支持或者从善如流的态度,只要改变不会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艰难,他们都会欣然接受,甚至会十分的支持。
汀王府的府邸,元修能听完手下的汇报,向来温和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有人为了秦页去劫狱?”
因为秦页曾经主动透露过不少有关广平州的消息给他的手下,元修能对秦页有些印象。不过由于对方的作作所为他并不太喜欢,所以尽管此人多次在公众场合说过对他十分推崇的话,他也没有把秦页收入麾下的意思。
现在秦页前脚被老三的人抓进王府,后脚就有人来劫狱,老三会怎么想?而别人又会怎么看他?
他在父皇心中,向来是不喜欢权谋的,现在闹出这么一件事,不管父皇相信不相信,多多少少也是会有些影响的。
“王爷,属下认为此事十分可疑,”说话的是个四十余岁留着胡须的男人,他身材微胖,笑起来一团和气,看起来是个十分敦厚之人。但是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最受汀王信任与看重的谋臣方子正,“广平王为什么会以为秦页身上有什么不可说的机密?一定有人故意诱导了此事,才让广平王有了这种想法。然后等秦页押进大牢后,又特意做出救人不成杀人灭口的样子,好让广平王加深怀疑。”
元修能食指轻轻的点着桌面,沉吟道:“子正你的意思是?”
“有人想要您与广平王之间出现矛盾,”方子正道,“四位成年皇子中,唯有您与广平王的封地相邻。有人担心广平王成为您的助力,所以故意挑拨您与广平王的关系,削弱你的实力。”
“既然有心人想要挑拨,早就该下手,”元修能双手交握,“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元文淮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多少真心拉拢的意思。
“因为背后之人担心的不是广平王,而是广平王妃,”方子正眉头紧锁道,“自从姬氏嫁到广平州后,就一直很得民心,加上姬家的势力,自然会有人担心姬家因为广平王的原因成为您的助力。”
元修能敲着桌面的食指停了下来,轻笑一声,眉宇间染上点点风流:“能有这种手段的人,不可能是老四,你觉得是老大还是老五?”
“义和王最擅长的是韬光养晦,不像是主动出击的人。”方子正低声道。
闻言笑了笑,元修能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扬的细雪:“再过两日就是除夕,我们也给老大送一份大礼。”
伸出玉白的掌心接住那些凉丝丝的细雪,元修能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确实很看中姬家的势力,可是老三那样的性格,不会是个好帮手。
想要拉拢姬家,就必须要与老三绑在一起。但是老三那种贪生怕死的个性,谁也不敢保证他什么时候就会拖自己后腿了。
猛的合拢手心,元修能合上眼眸,继续恢复温润如玉的模样。
再等等,再等一等,不能着急。
广平王府中,杜筱禾看着坐立不安的元文淮,弹了一半的曲子停了下来:“王爷,您怎么了?”
元文淮当下无心听曲,见杜筱禾停下也不介意:“也不知是什么歹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来劫狱,若是护卫没有发现,不知会酿成什么祸事。”
杜筱禾浅笑道:“这等小事王妃一定能处理好,王爷您何必担心?”
听了这话,元文淮眉梢微皱,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耐烦,当下便道:“生杀之事,怎么会是小事?”
“妾身失言,”杜筱禾忙道,“只是王妃一直太过能干,让妾身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些贼人如此大胆,竟敢为一个小犯官来劫狱,实在太不把我们广平王妃放在眼里了。”
元文淮想到今天早上被抬出王府的几具尸体,面色白了白。
“难道是汀……”杜筱禾猛的掩住嘴,“是妾侍想多了。”
说话说一半,是最容易引起人好奇的。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总会忍不住多问上几句。
可是杜筱禾遇到的是一个不那么正常的王爷。
“这事王妃一定能查出来的,你别乱猜,”元文淮摆了摆手,“今天本王没心情听曲儿,你退下吧。”
这點州的小调听久了,也没甚意思了。
杜筱禾带着温婉的笑走出院子,第一次在广平王府沉下了脸。
“废物!”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她几乎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量,才让自己的笑容恢复成温婉可人的模样。
☆、不将就
除夕是家家户户一起热闹的日子,王府里的下人也喜气洋洋的换上了新衣,准备着除夕晚宴。
王府的大厨房里热气腾腾,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精挑细选着每一样食材,还要定好什么碗碟装什么菜,上至管事,下至粗等杂役,在大冬天里都热得出了一声汗。
“龙凤呈祥蒸上没有?”管事带着头巾面罩,以免污了食材。得到肯定答案后,他走到大蒸笼旁看了看,“注意着火候,这是王妃进府后在王府过的第一个除夕,你们万万不可出了半点漏子,到时候惹得王妃不快,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有赵宝的前车之鉴,王府上下谁也不敢在王妃面前有半点小心,所以管事一说这话,满屋子的人顿时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管事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厨房摘下面罩,想起王妃如此在王府里的势力以及那几个千娇百媚的姨娘,就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今晚可真是妻妾欢聚一堂,只求那几个姨娘别闹什么幺蛾子,害得他们这些下人跟着倒霉。
要他来说,王妃虽不是五大世家出身,但也是庆国七大新贵里地位最高的姬家嫡女,这身份若是不嫁给皇子,而是嫁到其他人家,哪个夫家敢纳这么多妾侍?
王妃多能干的人啊,能文能武,听说能在在一百多步远的地方一箭双中靶心,所作的诗画更是引起无数文人学子追捧;人能干心肠又好,为了广平州的百姓整日奔波。虽然王妃嫁到广平州才几个月,可是这几个月广平州的改变却是有目共睹的,这都是王妃的功劳啊。
他是广平州人,妻儿就住在城内,当初海贼突袭时,若不是王妃领兵浴血抗敌,他的妻儿哪里还能保住?
人不能没良心,他们一家人的命都是王妃救的,所以他对王爷的所作所为就不太看得惯,只可惜他只是个不起眼的下人,能做到的也只是每日让厨房用最好的食材给王妃做膳食而已。
王府正院中,姬昭换下身上的骑装,用眉黛描着眉,对身边的青萍道:“今晚巡逻的护卫每人多发半贯钱,夜里记得让人给他们送饭食。今日没有宵禁,让他们打起些精神,免得出现一些不必要的意外。”
人多的地方,就容易闹矛盾,这要是闹起来打起来,大过年的也不好,更何况现在已经有烟花爆竹这些东西,若是有人不注意,点燃了什么东西,引起火灾就很麻烦,现在的建筑木料用得多,火势只要窜大,救火就来不及了。
“您就放心吧,有那些巡城是围在,不会有事发生的,”青萍笑着替姬昭绾了一个飞仙髻,然后配上华丽的头饰,“如此喜庆的日子,还想这些事做什么?”
知道这丫头是想让自己轻松一下,姬昭失笑着放下眉黛,任由她们几个替自己挑选衣服首饰,顺手打开妆台上的一个首饰盒,里面放着一对鸡血石手镯。
她皱了皱眉,“我何时有这么一对手镯?”
“这个是今天早上王爷让人送来的,说是您喜欢红色,这手镯正配您。”
姬昭神情冷淡的把盒子合上放到一边:“取那对红珊瑚银手镯来。”
“是。”青萍忙捧起装鸡血石手镯的盒子放到一边,转身取出一堆红珊瑚银手镯给姬昭戴上:“王妃的手腕好看,今日又是穿的白狐毛绣红梅宫装,戴这对手镯正合适。”
姬昭轻笑出声,语带怀念道:“这对手镯还是我出嫁前二弟送给我的。开春后,他就要去参加春闱,只盼他能金榜题名,免得再被父亲日日念着读书。”
“二公子天资聪颖,小小春闱定不会在话下。”青萍小心的给姬昭上妆,王妃有一兄一弟,在京城年轻公子中是惊采绝艳的人物,偏偏二公子内里不爱读书,惹得老爷夫人日日督促,也难怪王妃现在还在担心二公子春闱之事。
“也难为他了,”姬昭看着镜中的自己,任由青萍在自己额间画上了一朵红梅,闭了闭眼,随即缓缓睁开,“准备去前殿吧。”
元文淮轻啜一口酒,看了眼身侧的空位,视线扫到下首千娇百媚的姨娘们,突然觉得有些乏味,没滋没味的又埋首喝了一口酒,怔怔的看着酒杯出神。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他抬头看去,就见姬昭身着漂亮的绣红梅狐毛宫装走了进来,鬓边的红宝石步摇就像是最漂亮的点缀,把她的皮肤衬托的白嫩无瑕。
原本还坐着的几个小妾见到姬昭的身影,全部站起身垂首等待姬昭落座。
元文淮站起身,朝外面走了两步,见姬昭要给自己行礼,率先开口道:“你我乃是夫妻,不必多礼,快快落座。”
“谢王爷,”姬昭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在元文淮身边的空位坐下,见那些侍妾还站着,便微微颔首道:“都落座吧。”
“谢王妃。”几个小妾松了一口气,她们平时很少有机会见到王妃,听说王妃声名在外,原本还担心她会为难她们,结果没有想到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她们落座了,连斟酒布菜这些事情都没有让她们做。
“王爷,王妃,是否传膳?”白术小心翼翼的看着这对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交流的夫妻,“厨房的人都准备好了。”
元文淮扭头看姬昭,姬昭微微点头,元文淮收回视线道:“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