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人虽然坐在一起,但是姬昭除了落座前跟元文淮说了一句话,其他时候根本连口都没怎么开。

几个侍妾看出姬昭待王爷的冷淡,也不敢随意开口,老老实实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餐具发呆。

柳如丝看了看姬昭,又看了看元文淮,鼻翼微动,也垂首不语。

元文淮看着姬昭近在咫尺的右臂,视线从那支红珊瑚银镯上扫过,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听闻王妃院子里有间小书房,等宴席散了后,可否让我去看看”

姬昭侧首看了元文淮几息的时间,见元文淮神情越来越不自在后,才缓缓收回视线道:“不过是些闲书,没什么可看的。”

妾侍们不自觉的把脑袋埋得更低,她们一点也不想听王爷想宿在王妃屋子里却被拒绝的现场版。

“琬琰看的书怎么会是无用的闲书,你就不用自谦了,”元文淮干笑两声,“等下我们就去看吧。”

姬昭轻飘飘的看他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菜一道一道的上桌,姬昭面带笑意的安静用宴,直到宴席结束,也没有对在座的诸位妾侍有任何为难之意,让原本还吊着心的妾侍彻底放下心,就连她们见到王爷跟在王妃身后出去,也起不了半点嫉妒之心。

她们这些做妾侍的互相之间争宠还可以,可是在王妃面前,别说争宠,就连说话行事都要小心,不然被撵出府也不过是王妃一句话的事。

曹姨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了眼其他几个同样松口气的妾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诸位姐姐怎么了,”杜筱禾声音轻柔的开口,“既然王爷与王妃回了院子,妹妹也告辞了。”

几个妾侍没人搭理她,唯有比较老实的陈姨娘应了她一声。杜筱禾也不介意,带着笑意离开了。

“摆出这个样子给谁看呢,呸!”徐姨娘被关过紧闭,吸取教训后只要与王妃有关的事情,就坚定的站在王妃这一边,恨不得让全府上下都看出,她再也不敢与王妃作对。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王爷连动都没有动她,装什么装。”徐姨娘是丫鬟出身,以前跟着嬷嬷做事,知道怎么分辨出一个女人是不是处子,所以她几乎敢肯定,这个杜筱禾还是完璧之身。

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點州的第一美人,实际在王爷心里,她还比不上她们的地位呢。

正院中,姬昭与元文淮隔着三步远的距离站着,元文淮看着姬昭眉宇间冷淡的态度,忍不住问出藏在心中已久的话:“琬琰,我们是夫妻,你对我为何如此冷淡?”

姬昭没有料到元文淮会问这话,嗤笑一声,略嘲讽略冷淡道:“那我能问问王爷当初为什么要弃城逃跑吗?”

看清姬昭眼中的轻视与漠然,元文淮怔住,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想入我眼的男人,就算他不能顶天立地,但至少也不能贪生怕死,”姬昭的凤目中皆是冷意,“王爷性子温柔,不喜杀戮,而我自小习武,做不到柔情似水。既然我们不是彼此欣赏的对象,就不要假意勉强。”

“可是……我们是夫妻……”元文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姬昭垂下眼眸,“夜深了,王爷请回。”

她不想让自己过将就的日子,如果将就成了习惯,那么就会将就一辈子。生命的可贵就在于享受生活的乐趣,如果连这点乐趣都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

转身把元文淮关在门外,既然连生活都不想将就,她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将就。

元文淮神情麻木的走出正院,下台阶的时候,不慎一脚踩空,重重的摔倒在地。

“王爷!”白术等下人吓得忙伸手去扶,却被王爷一把推开。

“滚开!”元文淮踉跄了几步后才站稳,低头看着被摔破的掌心,眼底一片茫然。

☆、翩若惊鸿

“王妃,您昨夜何必把话说得那般直白,”青萍小心的替姬昭绾好发髻,见姬昭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才又道,“总归是王爷,若是他发作起来,也不好看。”

姬昭神情慵懒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道:“应付他那点花花心思太费神,整日忙着处理广平州的事务已经很伤神,我不想再跟一个男人牵扯不清浪费时间。”

整个广平州的政务乱得简直像一团乱麻,官员欺上瞒下,鱼肉百姓,老百姓求救无门,甚至有几个县的粮仓竟然是空的。她让人一查,才知道粮仓的东西是被运到汀州去了,这广平州究竟是广平王的封地,还是汀王的封地?

前些日子她趁机发作了不少官员,这团乱麻倒是理清了不少。除去她未出嫁前就安插到广平州的人,他真正能用的人很少。

她让杨仲安排人送信去京城姬家,就是为了让大哥把她之前准备好的人手安排过来,不然时间拖得太久,就要出现乱子了。

换好骑装,姬昭用完饭,碧游匆匆走进来道:“王妃,下面的人来报,昨夜王爷回房后便熄灯休息了,今早起床后,并没有异常。”

姬昭闻言点头:“只要他没做过分的事,就随着他,没事不用跟我禀报。”

“是,”碧游点了点头,转而换了话题,“您两月前让工匠做的攻城车已经做出来了,只是没有您的命令,工匠不敢轻易试验效果。”

“人烟稀少的山林找到没有?”姬昭皱了皱眉,攻城车这种东西,不管成没成功,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前些日子冯先生已经找好了一个地方,”碧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只是最近天寒地冻的……”

“冬日里觉沉,此时恰好,”姬昭沉思片刻,“就今晚吧。”

只可惜现在虽然已经有了火药来做烟花爆竹,但是现在却无法用在军事上,若是以后……

子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队人马无声无息的出了城,因为近来暗中清查贪官污吏是常事,所以守城卫兵看到王府的令牌后,就立刻放了行。

等这队人马离开以后,一个守城卫兵还搓着有些凉的手道:“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哪个官老爷要倒大霉了。”

“与你有何干,闭上嘴吧,”站在他对面的卫兵瞪了他一眼,“上一个多嘴的卫兵,你现在还看到过他吗?”

这个卫兵突然想起一个月前,有个同僚因为喝醉酒泄露了王妃半夜带领人马出城的消息,第二天就被人发落了。想到这,他顿时变了脸色,讨好的朝对面同僚笑了笑:“李哥,多谢提醒,我下次绝对不多嘴了,多谢多谢。”

密林中,姬昭俯身看着被攻城车几下便撞断的参天大树,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很好,这次的工匠全部重重有赏,待到日后,我定会让你们因为这些东西扬名天下。”

几个随队而来的工匠顿时面露喜色,他们不过是低贱的匠人,别说扬名天下,能得贵人重用,那已经是八辈修来的福分,哪敢再奢求许多。更何况在跟着出城时,他们原本以为会性命不保的,谁知竟有这意外之喜。

“尔等虽只是匠人,但是在我眼中,你们俱是有才华之辈。有些人的才华在于诗书,有人的才华在于口舌,而你们的才华在于你们的手上,”姬昭看着这几个匠人,“我在城郊有一处别院,虽然不豪华,但也算整洁,几位先生若是不嫌弃,就请诸位到别院安静的住下,以便创造出更多的有用之物。”

这些工匠她肯定不会放他们离开的,当初她挑选这些人来用,就是看中他们不仅有头脑,有手艺,并且还没有父母妻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才会提出优渥的住宿条件来吸引他们。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但是在她看来,只要好好利用,这些工匠日后肯定会创造出更多的东西。

匠人们当然不会反对,他们知道这是王妃给他们的选择,也是给他们唯一的后路。

如果答应,他们还有可能享受荣华富贵,如果不答应,那么他们就有可能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见这些工匠都答应下来,姬昭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张顺忠轻声道:“今日之事不要泄露出去,这些攻城车找个不打眼的地方放好,今晚来的人全是信得过的人吗?”

“请小、王妃放心,这些都是当年与我一起跟着王爷到广平州的兄弟,他们都是嘴紧可靠的人。”张顺忠行礼道,“他们的家庭情况都很清楚,不会存在任何问题。”

姬昭点了点头,笑着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为王妃做事,属下不辛苦。”张顺忠面色严肃的抱拳,“请王妃不要这样说。”

“没人跟你说,男人太过严肃不好吗?”姬昭笑眯眯的看了张顺忠一眼,调侃道,“你家的两个孩子平日肯定比较怕你。”

张顺忠板着脸:……

作为不善言辞的男人,在面对主子调侃时,他总是无言以对,尤其是王妃每每说的都是真相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又有一个官员落马,有半夜看到护卫队出城的百姓十分骄傲的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会有人倒霉了。

杜余轩坐在茶楼中,听着说书先生把王妃夸得天昏地暗,当下失笑着对同伴道:“这哪里是王妃,明明就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在老百姓眼里,王妃虽然不是怪物,但至少跟下凡的神仙差不多了,你没见有些人家里还供着姬王妃的长生牌位吗?”他的同伴何讯笑着道,“只可惜我不曾亲眼得见姬王妃英姿,不然也能知道,姬王妃究竟是不是真的像你那幅《骏马临阵图》一样英姿勃发。”

杜余轩端茶的手微微一顿,脑子里再度闪现出骏马之上搭弓射箭的谣言女子,失神道:“有些人虽只见过一面,但却永生难忘,而有些人即便日日相见,你也说不出他的好坏。”

何讯听到这话,语带玩笑之意道:“既然杜兄如此推崇姬王妃,为何不投到广平王府麾下,以抱负平生之志?”

“姬王妃虽是天下难得,可是广平王却绝非明主,”杜余轩怅然的叹息,“若是能只效劳于姬王妃,无论如何我也是愿意毛遂自荐的。”

“杜兄还不知道吗?”何讯道,“寒门学子冯观亭到王妃面前自荐成功,现如今十分受姬王妃重用,而且听说广平州现如今很多事务都是由姬王妃打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庸官下马。”要他来说,姬王妃即便真的有几分本事,但是身为男儿,又怎能在女人麾下做事?但求他的好友,不要真的去效忠一个女人。

“我确实有所耳闻,”杜余轩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原本我还觉得奇怪,自从广平王到了这里后,一直不爱处理政务,大小事务几乎全部交给王府其他的人来做,怎么突然变得励精图治起来,原来不是广平王变了,而是有了做主的人。”

他倚着窗栏往外看,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突然变得严肃,双眼死死的盯着楼下街角某一处,连手里的茶倒出来些许都没察觉。

“这是怎么……”何讯见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刚想开口询问,就被周围热烈的欢呼声打断了。

“是王妃,王妃啊。”

何讯仰头看房顶,不就是王妃么,至于这么激动?

“王妃是不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她是在看我吗?”何讯低头叹息,男人激动也就算了,怎么这些女人也跟疯了似的,一个个盯着姬王妃的眼神就像是看到漂亮的首饰,两只眼睛都在发着光。

虽然这么想着,故作淡定的何讯很快就用自认为很优雅的速度把头伸到了窗外,只一眼他便明白了周围那些女性为什么也如此的疯狂。

有些女人能引起男人怜爱,却让女人讨厌;而有的女人可以引起女人崇拜,但是却入不了男人的眼。

这个姬昭却不一样,男人在看到她时,就会忍不住心生敬仰,而女人看到她只会心生崇拜,而不是嫉妒。

她不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但绝对是最特别的。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何讯喃喃道,“世间竟有如此之女子,都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姬昭听到离自己最近的茶楼有女子呼喊自己,回头见上面站着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便展颜一笑,在更大的女主尖叫声中远去。

“顾盼神飞,见之忘俗,”直到姬昭消失不见,何讯才一把拽住杜余轩的袖子,语气激动道,“杜兄,你说以我的才华,到王妃面前毛遂自荐,她会愿意用我吗?”

杜余轩:……

☆、为茶扬名(捉虫)

开春后,广平州的地方官员开始上报当地的春种计划,以及上一年的整体情况,往年因为王爷不太管事,很多地方官贿赂一下相关人,就把账册抹平了。

但是这次经过年前的整顿,几乎没有几个官员敢抱着糊弄的心态上报给姬昭。

姬昭拿到手上的报告或许有一些水分,但是却不大,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细细研究了几本账册,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一点。

广平州的物产算不上丰富,虽然有海产品,但是鱼是个娇气的东西,运往其他州县贩卖,还没到地方就会死掉大半。这往来的时间花费不说,成本也非常的惊人,除了一些讲究的贵族世家会消耗如此奢侈的海鱼之外,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吃淡水鱼就足够了,根本舍不得花一大笔钱去买一条不是生活必需品的鱼回来吃。

海鱼算是广平州的特产,至于其他农作物,也算不上什么特品的东西,唯有几样水果可以贩卖出去,但因为运输成本过高,加上很多贵族并不喜欢这种水果,所以几乎没什么出售的渠道。

丝绸刺绣方面比不过义和州,陶瓷手工品比不过汀州,人文风采更是没法跟汀洲比。有一些商人倒是冒着风险出海,但是因为船只功能的限制,海上航行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也是问题多多。

姬昭合上账册,皱眉沉思良久,总该想一个办法才行。

“王妃,你看了这么久,歇歇吧。”青萍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到姬昭面前,语带关切道,“您每日一大早就要起床练剑,现在又为这些事务耗神,别伤了身子。”

“我有分寸,你别担心,”姬昭想起外面关于自己的那些传言,自我调侃一句,“三天不练手生,如果不坚持练习,哪来的百步穿杨,难不成真是天赋异禀,神仙下凡?”

她不是什么圣人,只是处在这个位置,想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爱好,而她爱好权势,爱好让百姓生活得越来越好,这样的爱好跟别人喜欢诗书,喜欢金银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低头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茶水,她脑子里闪过一种想法,顿时道:“青萍,听说我们广平州有种茶叶味道清幽,因为很多人喜欢茶味重的一些茶叶,所以这种茶在本地卖得并不好?”

“好像有这种茶叶,”青萍仔细想了想,“王府里并没有这种茶,奴婢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

“叫人去把柳姨娘请来,”姬昭面上露出笑意,“她应该对这种茶叶要了解一些,顺便让人买些这种茶叶回来,我也来尝尝。”

当下的茶文化还没有到鼎盛时期,普通百姓喜欢喝一些味重的茶提神,而贵族世子们大多也不过是附庸风雅,实则真正对茶十分了解的并不多。

在她看来,再也没有比附庸风雅这种习惯更好的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想办法让广平州的这种茶叶出名。

柳如丝听到王妃有请,当下便毫不犹豫的跟着青萍到了书房外,看着书房大开的门,她有些犹豫的看了眼青萍:“青萍姑娘,书房重地我这样贸然进去会不会不太好,不如先禀报一下王妃?”

她出身低贱,虽然是王府的姨娘,但是在别人眼里,她仍旧是个青楼出身的女人,踏进王府书房这种事,她从未奢想过。

“请姨娘不要担心,奴婢来之前王妃吩咐过,直接带您进去,”青萍笑了笑,带着柳如丝继续往里走。

踏过书房高高的门槛,柳如丝朝里面望去,姬昭正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桌案旁还放着高高一摞的账本。

“贱妾柳氏见过王妃,”柳如丝很快回神,规规矩矩的朝姬昭行了一个万福礼。

“你来了?”姬昭笑着放下笔,“不用多礼,请坐。青萍,看茶。”

柳如丝选了一个看不清桌面的椅子坐下,然后道:“不知王妃让贱妾来,是为了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与你在亭中闲聊,才知道你是广平州的人,”姬昭注意到柳如丝的动作,笑得更加温和,“听说我们广平州有种清淡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颜色带绿,味道十分清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产量如何?”

“王妃您指的可能是一种叫青螺的野山茶,这种茶倒是不难采,很多山林里都有,只是味道太淡,大家都不爱喝,”柳如丝说到这,笑了笑,“贱妾倒是挺喜欢这种茶的味道,平时没事的话,喜欢泡来喝一喝。”

姬昭闻言点了点头,又问了柳如丝一些关于茶叶的问题,最后都了解得差不多以后,才笑着道:“幸而有你在,不然我还要费些时候才能把事情弄清楚。”

“能为王妃效力,是贱妾的福气,”柳如丝忙道,“王妃如果还想了解广平州的情况,只管问,贱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日后便麻烦你了,”姬昭闻言莞尔一笑,“不过日后你不必在我面前以贱妾自称,古有一字之师,你也算是我当地风俗之师了。”

“不、不敢,贱妾出身卑微,怎敢当师傅二字。”柳如丝急得都有些结巴了,“您万万不可啊。”

姬昭闻言又是一笑:“罢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这后院女眷众多,我平时忙于外面的事务,难免会疏于后院管理。柳姨娘若是有闲暇,请帮衬我一二,也好让我能专心管理政务。”

她本以为柳如丝会推辞一二,谁知道柳如丝给了她一个意外。

“妾出身低微,本该推辞,只是妾心里明白,王妃您志不在此,而广平州的百姓也需要您,妾虽不能像杨大人、冯大人那样为您出谋划策,但承蒙不弃,妾愿意为王妃尽力打理后院,以免您的后顾之忧。”

她羡慕王妃的出身,尊崇王妃的行事,更是佩服王妃为广平州百姓所作的一切,她虽然没有雄才大略,但却有自己的后宅手段。

柳如丝的语气太过郑重与认真,姬昭愣了一下,走到柳如丝面前,伸手扶起屈膝的她,“得如丝相助,我便是如虎添翼,再无后顾之忧。”

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很温柔,柳如丝却有种自己得到无上的勇气与力量的感觉。

人总要勇敢一次,选择跟随王妃,大概就是她这辈子最勇敢的事情了。

不久后,一位有名的得道真人偶然路过广平州,回到自己道观以后,便对广平州的青螺茶赞不绝口,说这种茶是让人平心静气的好物,引得不少香客慕名请人从广平州带茶回来。

不过大多数人并没有当一回事,一个小地方的茶叶,能有什么妙用?

不过随后不久,当姬家二少得中金榜探花,并且对外表明,自己读书心生烦躁时,刚好喝到姐姐让人从封地带回来的茶叶,顿觉得心旷神怡,便能静下心来读书了。

姬家二少的姐姐是谁?不就是去年嫁到广平州的姬王妃吗?这当姐姐专程让人送茶叶给备考的弟弟,那茶叶肯定不是普通之物。

京城里与姬家关系好的人厚着脸皮上门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这茶叶是广平州的特产青螺茶。很快,整个庆国就有流言传出,说是青螺茶能让人变得更聪明,读书抄经饮此茶会事半功倍。

而广平州的百姓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广平州府就下了一道新的命令,那就是从此以后,青螺茶只能在每年三四月去采,其他时候不可妄动。

物以稀为贵,原本被本地人嫌弃得连采都不愿意采的青螺茶,一下子成了精贵的好东西,引得无数读书人竞相购买,连带着广平州其他茶叶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广平州人也终于体会到出名的感受,近来不少外地亲友特意写信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帮着买一些青螺茶回去,这种被人求着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而随后就有一些喝过青螺茶的读书人站了出来,表示青螺茶真的棒棒哒,喝了以后,一口气跑五公里不费劲儿,看书能聚精费神了,吃饭也有胃口了,作起诗来也能文思如泉涌了。

青螺茶的价格节节攀高,但因为对外出售的茶叶实在太少,又经过一群读书人的吹捧,青螺茶又有了一个别名,那就是探花茶。取名的原因就是,没见人家姬家二少喝了茶就得了一个探花吗

渐渐的,竟有不少人以拿出青螺茶待客为荣,因为一般人买不到,这得有身份,有名望,有钱才行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炫富、炫身份这种行为。所以青螺茶终于在姬昭的炒作下,终于升级为茶叶中的奢侈品,甚至成为了贡茶之一。

实际上青螺茶确实有凝神静心的功效,而且对于读书人来说,这种清幽的口味正好,但是其功能绝对没有传言中那么神奇,不过是以讹传讹,名人效应而已。

汀州云县的汀王府内,元修能似笑非笑的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青螺茶,眉梢微动:“探花茶?”

☆、求贤若渴

白色的茶盏中,淡绿的茶水看起来格外的清新可口,可是在元修能眼中,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杯茶,而是茶背后的高人。

《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