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能用好,便是儿媳妇的福气了,”卫青娥放下筷子,笑着给温贵嫔倒了一杯梅花酒,“这酒不醉人,配着千层糕正好。”
“老大家的可真贤惠,”淑贵妃面上的笑浅了几分,看了眼旁边端着酒杯的秦白露,觉得心头有些不顺,转而看向敬贵妃道,“姐姐,你说是不是?”
敬贵妃瞥了眼淑贵妃,笑着道:“这几个儿媳妇,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妹妹可别羡慕温贵嫔,忘了自家的好儿媳了。”自己心里不顺,还想拉她下水,当她没脑子么?
秦白露知道婆婆是不高兴,便放下手里的酒杯,转而亲自给淑贵妃弄了一块蟹肉到她碗里。
淑贵妃略用了一口,便淡淡道,“这冬日的蟹比不得秋天里柔嫩,这么大的螃蟹,也不过瞧着好看罢了。”
秦白露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最后也只好笑了笑道:“母妃所言有理,不如尝尝这糟鸭舌,儿媳尝着还好。”
“不用了,”淑贵妃笑道,“你自己好好用吧,本宫没甚胃口。”
“本宫瞧着倒是不错,”敬贵妃看向曲轻裾,“儿媳妇,弄来给本宫尝尝。”
曲轻裾见对方偏要显摆自己的模样,只好笑着兜着袖子给敬贵妃挑了两个,还贴心的夹断了舌根部的脆骨。
“你这实诚孩子,别光顾着我,”敬贵妃吃完鸭舌,笑着让身后的宫女给曲轻裾盛了一碗汤,“咱们女子多喝喝汤,好处多着呢。”
曲轻裾笑眯眯的端起碗,亲昵的开口:“谢谢母妃。”然后埋头老老实实的喝起来。
淑贵妃瞧着这幅母慈媳孝的场面,斜眼冷哼一声,但是心头的气儿是更加不顺了。
敬贵妃心情甚好的用手绢擦着嘴角,蠢女人才当着其他人给自己儿媳妇难堪呢。
有什么事情回自个儿屋里闹,好歹儿媳妇也是堂堂的王妃,这个地方坐满了宗妇诰命,儿媳妇没了脸,当婆婆的难不成就能风光了,不过是让儿子也跟着没脸,还让其他人看笑话而已。
男宾席这边,右首一桌坐着的便是贺家四兄弟以及宗室几位老王爷,不过几位老王爷都很识趣,待四人十分客气。
贺珩坐在贺渊与贺麒之间,面带笑意的与在座诸人谈话,端得是风度飘飘,仪表堂堂。
“四弟好事将近,今日总该与兄弟几个多喝两杯,”贺麒端起酒杯,对着贺明道,“来!”
贺明脸上已经染上醉意,只是大哥的要求他却无法拒绝,只好苦着脸端起酒杯:“谢谢大哥,弟弟先干为敬。”
贺渊白皙的手指摩挲着杯沿,看着老大一副豪爽的样子给一桌子人敬完酒,挑着眉梢弹了弹酒杯,“大哥好酒量。”
“哈哈,大哥别的不行,这酒量倒还过得去,”贺麒伸手拍了拍贺渊的肩,震得贺渊杯中的酒都洒了出来,“像你这般秀气着喝酒可不行。”
看着被洒了酒水的手背,贺渊嫌弃的放下酒杯,掏出手帕擦净手背后,才冷笑道:“弟弟不如大哥常去酒楼茶肆奔走,酒量自然不及大哥豪爽。”
似乎没有听出这话里的嘲讽之意般,贺麒笑着道:“男人不会喝酒可不行,二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会喝酒的不一定是男人,男人也不一定全都爱喝酒,”贺珩笑着端起酒杯对着贺麒,“偶尔独酌两杯酒是快事,可若是好酒如命可就敬谢不敏了。弟弟不如大哥好酒量,这杯敬大哥。”说完,也不顾贺麒反应,仰头饮尽。
贺渊冷眼瞧着,不屑的嗤笑一声,接过太监新换上的酒杯。
“二弟这话也有道理,”贺麒笑得仍旧直爽,跟着喝下一杯酒,不过倒没继续再敬酒,老实坐在位置上用起宴来。
贺珩低下头,轻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
☆、33·王府的初一
待撤下酒菜后,便是各附属国上前纳贡,曲轻裾看着这些老老实实的使臣,以及四周众人理所当然的态度,突然明白何为强权便是真理。
随着太监把使臣送上来的单子一张张念出来,纳贡多者面带得色,纳贡少者满面待穷苦之相,恨不得对着庆德帝磕头表示地主家没余粮的无奈心情。
待这些使臣退下,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曲轻裾端着茶盏,对大隆朝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个强大的王朝,甚至是其他小国眼中的朝圣之地。既然这样,大隆朝近几十年外战的可能很小,难怪庆德帝会是这样和软的性子。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厚重的鼓声响起,曲轻裾就看到皇帝与皇后出了大殿,在殿外的白玉石台上跪了下去。跟随众人出门的她微微一愣,跟着敬贵妃跪下,听着庆德帝对上天念祷文,似乎是在乞求来年的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富足。
待焰火在曲轻裾头顶上空炸开后,她才惊醒过来,此时恰好帝王祈祷完毕,她扶着敬贵妃站起身,退到一旁。然后耳边响起歌姬的吟唱,还有一些笑语声传进耳中,她抬起头,正好看到五颜六色的烟花炸开,忍不住眨了眨眼,眼睛似乎酸涩得有些难受。
敬贵妃怔怔看着烟花半晌,低下头道:“皇上与皇后已经回宫了,这会儿天不早了,你们也回吧。”说完,扶着宫女的手,“本宫也困了。”
“母妃,儿媳送你回去。”曲轻裾扶住敬贵妃的手,见她眉间有些疲倦,便取了木槿给她准备的披风给敬贵妃披上。
“不必了,”敬贵妃看了眼曲轻裾身上的红色长裙,手轻轻搭披风系在前面的结上,“夜里冷,你和珩儿早些回府,这里离钟景宫不远,本宫坐步辇回去便是。”说完,摆了摆手,便不再搭理曲轻裾,径直扶着宫女的手走了。
曲轻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扶着木槿下了高高的汉白玉石阶,长长的裙摆划过石阶,就像是一道流水轻轻划过。
石阶下,贺家四兄弟相互隔着几步距离站着,贺渊脸色冰冷,他的身后还跟着面无表情的秦白露,两人间感情本就不深厚,结果两人见面后,秦白露还一脸委屈的样子,更是让贺渊翻了脸色,两人便互相僵着脸隔着一臂距离站着。
秦白露心里恨婆婆不给自己脸面,又怨贺渊待她不够温柔。本来自己已经受了委屈,还要瞧贺渊的脸色,这心头的气更加不顺,也不顾别人怎么看了,只沉着脸闷闷的站着。
瞧着她这幅模样,贺渊不耐的移开视线,抬头就看到一个红色身影从白玉阶上下来,白与红在烟火的闪烁中,显得有些说不出的妖艳。他定了定神,待人走近了,才发现竟是贺珩的王妃。看清是兄弟的女人,他也就不多看,淡淡的移开视线,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显然没有要跟兄弟们告辞的意思。
贺明想开口说声慢走,但是见大哥与二哥仿似没看见这幕似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头低下了。
“手有些凉,”贺珩走到石阶下,在曲轻裾踏下最后一级白玉阶时,牵住了她的手,把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把曲轻裾裹得严严实实,才对贺麒与贺明作揖道:“大哥四弟,我先走一步。”
“二弟请便,”贺麒瞥了眼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二弟妹,笑着摆了摆手:“天不早了,二弟与二弟妹早些回吧。”难怪老二护得跟个眼珠子似的,身上还挂着个不怎么样的荷包。他带着些取笑眼神看着贺珩,这二弟妹确实有几分姿色。
贺明倒是老老实实的一眼也不乱瞟,他恭恭敬敬的作揖道:“二哥慢走。”作势要送。
狐狸毛扫在鼻尖有些痒,曲轻裾伸手撩开,正好看到贺明规规矩矩的作揖姿势。
“四弟留步,”贺珩抓住曲轻裾的手,对贺明笑着道,“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说完,转身便走。
贺明不解的看着二哥大步走开的背影,踏出的步子还未收回来。
“待你成亲后便明白了,”贺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正好见卫青娥出来,便道,“哥也回了,你也早些回府吧。”说完,大大咧咧的走开了。
贺明一头雾水的看着贺麒走开,见大嫂过来,又行了个礼。这么一会儿时间,几个兄弟走得干干净净,他却觉得他们更加难懂了。
今晚难得宫里没有宵禁,贺明待人走得差不多,才往安贵嫔的寝宫走去。
安贵嫔的寝宫不大,摆设也不精贵,但因为育有皇子,殿中省的奴才倒也不敢慢待,相较其他不受宠的妃嫔,她的日子已经过得很好,至少该有的东西从未缺过。
母子俩怕其他人猜忌,所以平日见面的时间不多,这时一见面,便多说了些话。当安贵嫔听到儿子提及晚宴前后发生的事情后,她忍不住笑了笑:“他们如何不关我们的事,至于宁王的话……”见儿子一脸懵懂的样子,她面上笑意明显了几分,“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你不必多想。”
端王媳妇模样确实精致,本来皇家也不缺这样容色的女人,可是端王媳妇偏偏还多了些别的味道在里面,在后宫待过多年的她,自然明白这样的女人有多吸引男人。
身为一个王妃,有这样的姿色,真不知是福是祸,想起端王妃陪在敬贵妃身边乖巧吃茶用点心的样子,安贵嫔摇了摇头,敬贵妃也不是简单的。
忆及自己当初进宫时也是这般年龄,她倒是想端王妃日后过得舒适,想到这,她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明儿,日后待你家媳妇好一些,这女人也不容易啊。”
贺明孝顺的应下了,却还是不明白事情怎么牵扯到自己未进门的媳妇身上。或许,是他太愚钝了,小明王爷无奈的想。
年节过去,便是新年的正月初一。曲轻裾与贺珩坐在王府正殿中,府里大小管事,挨个儿给两人行礼拜年,而粗等下人全部在殿门外磕头了事。
听着下人们不断换花样的吉祥话,曲轻裾示意木槿与蜀葵给这些人赏赐,看着这些人喜笑颜开的样子,她想起前世自己拿经纪公司分红时的心情,大概也跟现在这些人差不多。
“奴才给王爷王妃磕头,愿王爷与王妃新年大吉,来年事事顺心,”钱常信与明和两人是贺珩身边的得意人,两人说的祝福话十分浅白,但是脸上的忠诚却比任何人都明显。
曲轻裾看了眼二人,又看向贺珩道:“王爷,他们二人日日跟着你跑来跑去也不容易,您可要好好赏他们一番。”
贺珩闻言笑道:“我们家是王妃你做主,如何赏可要由你说了算。”
在场诸位管事听到王爷这话,皆屏息凝神,这些日子王妃一直把持着后院,但仍有些人想着找空子钻,可是今儿王爷把话说得太过明白,明白得一些人额头冒起冷汗。
“既然如此,那妾便越俎代庖了,”曲轻裾在人多的时候,还是按规则自称为“妾”,虽然她对这个自称极其不喜,“木槿,拿两个荷包给两位公公。”
二人接过荷包,不捏不看,径直磕头谢了恩,态度极其恭谨。
不愧是能在贺珩身边伺候的人,真是处处无差错,她看了眼众人,扬声道:“今日初一,大家也不必如此拘谨,都退下去吧。”
下人们再度磕了一个头,才躬身退了出去。出了正殿,有人羡慕两位总管公公得了两位主子青眼,皆小心翼翼奉承着两人。也有人趁机想知道荷包里装着什么,但是被二人随口打发了。
待二人打发了身边的人,才打开了荷包。荷包里不是什么稀罕物,而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两人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若王妃真赏赐什么稀罕玩意儿,才是一件麻烦事。
两人交换一个视线,钱常信叹道:“咱们这位王妃可不简单,咱们哥俩日后可要尽心着。”五十两银子对普通人是一笔大财,可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多难得。王妃给他们这个数字,说明王妃并无刻意拉拢之势,也是告诉他们两人,她瞧得起他们,但也不希望他们做出不该做的事。
五十两的日子,恰好符合他们的身份,不就是要告诉他们,要安守本分么?
管事们退出去后不久,贺珩的那些女人们就来了。这些女人中,除了四个有名分的妾侍外,还有一个叫白芷的通房。
贺珩原本有三个通房,只是云倾配给了庄子上的人,半夏被曲轻裾罚作粗等洗衣婢,所以唯一留下的只有曲轻裾没有见过的白芷。
待这些女人给自己行过礼后,曲轻裾也没有什么贤惠的话可以说,偏头对贺珩道:“王爷可有什么话说?”
贺珩不解其意,但是对于妾侍,他确实没什么可说,便摇了摇头。
“既然王爷没有什么话说,你们都退下吧,”曲轻裾端起茶杯,“木槿,把我给诸位准备的红包拿出来,送几位出去。”
几位妾侍一愣,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被赶出来了,其他府里都该有的训诫呢?不是该说说好好伺候王爷,遵守王府规矩之类么?
一个个捏着红包,出了正殿还没有反应过来。罗吟袖愣道:“我们就这么回去?”
“不回去还留着做什么?”韩清荷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白芷有些不舍的回头看了眼正殿,才慢慢的抬起步子走远。
殿内,曲轻裾站起身动了动,“王爷可是舍不得几个美人?”
贺珩放下手里的茶盏,跟着起身无奈笑道:“快午时了,我们一道去用膳。”说完,拉起曲轻裾的手,温柔的开口,“不要多想。”
曲轻裾闻言扬唇一笑,眼中却无多少笑意。
☆、34·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以为年节里要轻松些,谁知比平日还要忙,”曲轻裾拿着手中厚厚一沓各府送来的年礼单子,揉了揉额头把单子放到一旁,“等这些事情清理完,这年也过得差不多了。”
“这过年不就是图个热闹喜庆,送礼的自然多些”木槿一边替她捏着肩,一边劝道,“这几日去各家王府上确实累人,待明日您去祥清候府上,总算能松快松快了。”
曲轻裾很满意木槿的手艺,这会儿半眯着眼道,“哪有那么简单,明日去祥清候府上的不仅仅是我一人,还有其他府上的夫人,还不是一样的热闹。”
这除夕后各家互相拜访的风俗放到这里,仍旧没有多大改变,曲轻裾这几日是听到戏就烦,看到肉都恶心的地步,幸而她身份尊贵,还不至于跑断了腿。
“王妃,”玉簪走了进来,见曲轻裾神情舒缓的样子,便道:“王妃,保荣侯府上给您下了帖子。”
“保荣侯府?”曲轻裾忆起这位保荣侯夫人与梁氏极不对付,而且是贺渊一派的人,她摆了摆手,“搁下吧,让人回帖说我没有时间。”保荣侯府这种门第,还真好意思给她下帖子,难不成以为她不喜梁氏,就会给他家面子,还真是好笑。
玉簪把帖子收了起来,转而道:“奴婢听闻,今年从各地选了不少美人进宫,也不知咱们府上会不会进人。”
曲轻裾动了动脖子,缓解了一下脖子的酸涩感后淡淡道:“这种没发生的事儿,不必去操心。倒是要让黄杨好好的盯着府上,若是有人闹事,便直接告诉我。”
玉簪听王妃语气平淡,以为王妃胸有成竹,便止了这个话题,转而道:“府上这两日倒没什么事,只是前几日韩侍妾与冯侍妾在园子里争了几句嘴。”
曲轻裾闻言笑了笑,“不去管她们,等几日再说。”韩清荷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冯子矜受宠的时候,事事以冯子矜马首是瞻。如今自己这个王妃掌管了大权,她自然更要表明立场。
这种人没什么意思,曲轻裾懒得去看她演戏,叹了口气道:“你带着人把外面送进来的礼物全部清点了,与钱常信他们一起把东西入库。”
玉簪闻言福了福身退下。
木槿有些犹豫道:“王妃,韩侍妾此人心性变幻无常,奴婢担心她日后再起什么心思。”
“她起再多的心思又如何,”曲轻裾轻笑,“她是王爷身边年龄最大的女人,王爷已经看不上她,她自然要找人投靠,我还犯不着日日盯着这么一个人。”
木槿当下明白了王妃的意思,这跳蚤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跳蚤,变不成一只老虎。花太多精力在跳蚤身上,那便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了。
下午,贺珩从一个酒宴上回来,喝了大半杯茶才掩下酒意,让人抬水进来后,他见几个丫头也跟了进来,摆手道:“退下吧,本王无需你们伺候。”
屋子里的人退了下去,他脱下衣服在浴桶里泡了一会,才起身擦干身体,穿上中衣后叫人进来后道:“日后本王沐浴不需要人伺候。”方才在酒宴上,才听闻了一个笑话。某个世家公子在婢女伺候时动手动脚,谁知竟被强势的嫡妻抓个正着,这争吵推让间竟是让这人命根子受了伤,听闻那处已经是废了。
这事情可是让席上男宾们听得下半身隐隐作疼,也让贺珩没了让婢女伺候沐浴的兴致,至少这段时间是没这心思了。忆起与曲轻裾那场滋味无穷的鸳鸯浴,贺珩觉得喉咙有些发痒。
待穿戴好后,贺珩理了理腰间的藏蓝荷包:“去王妃那里。”
伺候在一边的明和早已经习以为常,取下王爷的披风便跟了上去,示意后面伺候的小太监都跟上。钱常信给各府年礼入库了,他这会儿可要打起精神。
贺珩回府的时辰本就不早,这沐浴一番后已经到了晚膳时间,曲轻裾见到他来,二人刚好一起用膳。虽然桌上素菜居多,两人吃得倒是比较畅快。
用完膳后,时辰还早,贺珩棋兴大发,非要与曲轻裾下棋,弄得只懂下棋规矩的曲轻裾无奈之下舍命陪君子。
如果上天再给贺珩一个机会,他一定不会让曲轻裾陪自己下棋,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的棋局,还有曲轻裾兴致勃勃的眼神,他无奈的下了一个子。
“哎呀,王爷你怎么下这里!”曲轻裾看到自己棋子被堵死,忍不住抠回之前下的子,“那我不下这里了,换个地方,换个地方。”
“君子落子不悔,你今晚毁了多少步棋了?”贺珩忍不住叹息,这是他这辈子下得最糟糕的棋局,没有之一。就连初学下棋时,也没有现在让他纠结。
“我是女子有权利后悔,君子是你们男人做的,跟我说了不算,”曲轻裾把白子塞回贺珩的手里,自己捻起那枚黑子重新放了一个地方,“就这里了。”
贺珩装作没看见那处的漏洞,随意下了一个地方,看到曲轻裾喜滋滋吃下自己的棋子后,才道:“方才你不是还说女子也有大智慧么?”
“女子有大智慧与我悔棋有什么关系?”曲轻裾挑眉,一脸惊讶,“王爷你一定理解错了。”说完,又下了一子。
贺珩想说该自己下了,可是看到对方喜滋滋的样子,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棋技在自己的王妃前,简直败得一塌涂地。
当人刚学会一样东西时,往往兴趣是最大的,曲轻裾现在正是兴致上头的时候。
棋下了近一个时辰,贺珩看着乱七八糟的棋局,无视曲轻裾仍带着兴致的脸,起身走到曲轻裾面前,弯腰一捞就把人抱了起来:“时辰不早了,轻裾还是和我一起安歇吧。”
曲轻裾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那明天你再陪我下。”
贺珩觉得自己喉咙梗了梗,面上笑意却仍旧温柔:“等明日起了再说。”说完,抱着人便往内室走。
明和与木槿等人见状,忙带着人退了出去。不过二人退下时,不约而同的想,王妃下棋的水平,确实有够臭的,难得王爷能忍这么久。
不知是不是在下棋时憋了太多气,与曲轻裾完事过后,贺珩觉得十分畅快。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他看到她看着自己的双眼。这一看,便忍不住把手抚上那柔嫩的肌肤,手下的触感太过舒服,舒服得他舍不得移开手。
“痒!”等贺珩的手移到自己腰间时,曲轻裾忍不住轻轻用膝盖顶了一下对方,谁知顶错了地方,让那只手直接从腰间移到了下面。
作恶的手让曲轻裾动了动身子,却被贺珩一把按住,他在她胸口磨着蹭了蹭道:“这里痒不痒?”手却到了某个温热的地方。
“嗯……”曲轻裾觉得身下有些软,床事上贺珩算得上是极品男人了,至少在对方享受时,曲轻裾自己也能享受到。她伸手环住对方的背,水润的唇擦过他有些冰凉的耳廓,呼出一口热气,“也痒。”
这一个动作点燃了大火,贺珩在她碎骨上轻轻一咬:“我给你止痒。”
又是一场热情如火的运动,待两人双双舒爽后,曲轻裾靠着贺珩,蹭着对方身上的暖意睡着了。
贺珩把手搭在曲轻裾的腰间,看着她沉睡的模样,也闭上眼见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曲轻裾坐在床头,看着用锦帕擦脸的男人,有些意外道:“王爷要陪我去侯府?”
“夫婿陪初嫁女给长辈拜年,不是很正常?”贺珩把帕子扔回盆中,示意跪着举盆的婢女退下,他走到曲轻裾面前,伸手捏了捏曲轻裾的脸颊,滑腻的手感让他心情很好,“快些起床用膳,等下你还要梳妆换衣呢。”说完,不管曲轻裾怎么想,甩手出了内室。
曲轻裾愣了愣,有些无语,某方面满足的男人,果然比较温柔。
用完早膳,待曲轻裾梳妆时,贺珩饶有兴致的坐在旁边,看着婢女们捧着一盒盒首饰上来,便开口道:“把我送的那支步摇戴上。”
听到这话,曲轻裾挑步摇的手拐了一个弯,拿起那支青鸾步摇递给绾发的玉簪,看到这支独一无二的步摇就这么戴在自己发间,曲轻裾弯起嘴角道:“这步摇漂亮得我舍不得戴它。”
“再漂亮也要有人戴才行,”贺珩走到她身后,抚了抚那步摇,伸手拿过玉簪手上的额坠,亲手替曲轻裾戴好,弯腰看着镜子中的她,“只要你喜欢,这些俗物算得什么。”
曲轻裾摸着额坠,抬起头看着贺珩,对方脸上是温柔的笑意,仿佛就是一个痴心男子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
她笑着低下头,拿起眉黛让柳叶眉变得更加漂亮,在眉间描好花后,再度抬起头,羞涩笑道:“这样可好?”
贺珩觉得自己被这个笑惊艳了,脸上的笑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很好。”伸手拉起镜前的人,他感慨道,“所谓‘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也不过如此了,可惜世上诗词太过匮乏,竟不能描写我此时心情了。”
“在王爷眼中,我有这般好?”曲轻裾歪了歪头,“我不信。”
“轻裾可有听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贺珩笑着伸手抚了抚她鬓边的青丝,“罢了,你日后自然便懂了,时辰不早,我们也该走了。”
伺候梳妆的玉簪等几个丫头,这会儿各个羞涩的站在一边,皆感慨王爷与王妃之间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