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朵贴在他胸前,屋子里那么安静,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她的指尖轻轻掠过他漂亮的下巴弧度,心里突如其来有一种满足感,他像是倒映在海面上的月亮,真正的狼是她,对月凄嚎,因为得不到。可现在他就在她身下,在她指尖——海雅忍不住把脸在他赤_裸温热的胸前来回蹭,轻轻的,慢慢的,那种晕眩的满足感令人痴迷。
他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渣有点硌手,男人真是神奇,刮干净的胡子一夜之间又能长出来。海雅用手指轻轻搓了一会儿,他忽然张嘴一口咬在她手指上,力道很轻,又痒又麻,她一下笑出声,急忙要抽回手指,他松口,在她掌心吻了一下。
“我重不重?”海雅小声问。
她不是那种娇小玲珑的身材,谭书林也好,大学里某些男同学也好,个个都喜欢说好女不过百,好像女孩子体重超过100斤就罪不可赦。可她身高有一米七,最瘦的时候也没下过100斤,这身高腿长的,压在他身上或许滋味并不好受。
苏炜轻轻笑了:“重死了。”
海雅使劲捶了他一拳:“我就不下来。”
“遵命。”
他难得轻松地开玩笑,两只胳膊紧紧环着她,像摩挲一只猫,从头到腰摸过来,伺候得她发出愉悦的叹息声。他的手指顺着她弧度漂亮的脊背一寸寸向上移,最后捏住耳垂,低声笑:“小女王。”
她又捶他一拳:“说的我好像很蛮横一样。”
他将她浓密的长发拨到一旁,在她发烫的脸颊上亲一下:“那时候在7-11见到你,确实以为你是个蛮横厉害的人。”
海雅惊讶,她好像没做过什么特别显眼的事情啊?蛮横厉害?除了她不怎么爱和陌生人说话,不怎么爱笑之外,到底哪里能看出蛮横厉害?
“那家7-11附近有个地下迪吧,那段时间我们有事要处理,几乎每天守着。小明先提起有个超级美女每天5点左右会去7-11买东西,他最喜欢打赌,跟几个人赌你一定是个好心的大小姐。他花钱让附近一个乞丐进超市跟着你,缠着要钱,然后我们就在超市外看着,你掏了50块给那个乞丐,他还不满足,拽着你不肯走。小明说你会哭,大家都猜你会继续给钱,不过没想到你胆子很大,一脚踹在乞丐身上,转身走了。”
苏炜像是记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害小明输了2千块,他气了三天,没想到美女居然是个泼辣厉害的大小姐。隔了半年再见你,我差点认不出,和印象里的人截然相反。”
海雅捶了他第三拳:“原来是你们搞的鬼!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啊。”
苏炜接住她的拳头,推开手指和她五指交缠,声音变得低沉:“在网吧遇见你,我以为那小子是你男朋友。”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海雅不安地动了一下,喃喃:“怎么可能……”
他环在她身上的胳膊渐渐收紧,低头覆上她的唇,在唇间模糊呢喃:“是也没关系……张嘴……”
海雅微启双唇,让他的唇舌大肆侵入,吻得激烈而诱惑。他滚烫的手掌一路揉抚,最后轻轻落在她犹有些发疼的腿间,海雅从鼻腔里发出颤抖的□,身体不由自主蜷缩起来,呼吸的节奏再次变乱。
食髓知味,这蜜糖般的甜美,倘若可以持续一辈子,那该多好。
这里没有欠债联姻,没有父母失望乞求的目光,也没有谭书林——她已经把这些都抛下了。一辈子又是多长?最好像今天到明天那么短的时间,不必白头到老,在他们最年轻最美丽的时候便逝去,这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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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雅一去就是两天没回家,杨小莹没好意思给她打电话,其实就是想联络也联络不上,她手机一直在关机。海雅这个人,平时像个温柔的淑女,可某些方面却出奇地离经叛道胆子大,这点杨小莹也自叹不如。
事实上,她也没心思去管海雅的事,今天她跟小陈在电话里又吵了一架,近来他们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矛盾无非还是那些老问题:她执意独立自主,为了打工可以牺牲见面时间,他责怪她根本没有真心,嫌弃自己是穷光蛋。
同一个问题吵了几个月,是谁都头大,某些时候,你越希望维持两方面的平衡,反而越做不好。
杨小莹打开楼下信箱拿订购的杂志,杂志下面压了四五封信,全都是海雅老家寄来的,她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一天两封信这样狂寄。
电梯依然挂着正在修理的牌子,都修了三天还没修好。她只好徒步上楼,刚上一层,就见楼梯道那边黑乎乎坐着个男人,杨小莹吓一跳,急忙避让着绕过去,走了几步再回头看,这人有点眼熟,修眉俊目,是个长得非常清爽俊俏的年轻人,她啊了一声,回去打招呼:“是你啊!来找海雅?”
这人是海雅的邻居吧?叫谭什么来着的?
谭书林犹豫着点点头,他对非美女的脸从来没有任何记忆力,隐约记得海雅有个室友,他直接问:“祝海雅人呢?”
杨小莹想了想:“她还没回来。”
谭书林不耐烦地皱眉:“什么时候回来?她为什么一直不开机?”
他问得很不客气,也没什么礼貌,杨小莹对他瞬间没了好感,冷冷回答:“我不知道。”
说完转身就走,一直上了五楼,再往下看看,他还站在那里发愣,一付满肚子闷气只等发泄的模样。这么不懂事,怪不得海雅避之不及,杨小莹摇头进屋,懒得理他。
刚关上门,听见屋里有动静,杨小莹有点吃惊,探头一看,海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沙发上玩电脑。
“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杨小莹觉得不可思议,“你邻居在楼下找你呢,没看见吗?”
海雅笑了笑:“中午就回来了,从后门进的,没看见他。”
“哎……”杨小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她的样子,半点要出去见面的意思也没有,就这么让那小子等着,好吗?
“对了,这是你家寄来的信。”她从包里把那四五封信取出来,放在茶几上,“好多啊,是出什么事了?”
海雅的手终于从鼠标上移开,盯着那些信,神色凝重,不知想着什么心事。杨小莹一面喝水一面悄悄打量她,见她呆了半天,突然下定决心似的,慢慢拆开信,一封封仔细看起来。
海雅认认真真把五封信都看完,其实信上内容和她当初猜想的也差不多,从一开始的措辞严厉,变成后来的委婉哀求,都是让她不要任性妄为。
她面不改色把信装回去,忽然抬头笑了一下:“我好饿,今天出去吃饭吧?”
电梯修理,两人只好徒步下楼,杨小莹小声说:“你邻居可能还在楼下等着呢,我刚看他气呼呼的样子。”
海雅不在意地扬了扬眉毛:“没事。”
谁知一直出了小区也没再见着谭书林,估计他是等得没耐心,所以走了。附近新开了一个露天大排档,生意相当好,海雅今天似乎很有兴致,烤翅炒面江鲜点了满满一桌,服务生小妹眉开眼笑地给她推荐:“小姐来一扎冰啤吧?我们这边烤翅和冰啤是口碑最好的。”
杨小莹点头:“那就来一扎。”
海雅没反对,她平时一向是滴酒不沾的,不过今天似乎两人都有点心事,一扎啤酒下的非常快,转眼又点了一扎。
杨小莹的酒劲有点上来了,脸上泛红,扶着下巴慢悠悠地叫她:“海雅啊……”
她本来想借着酒劲的冲动安慰她一下,或者吐露一下自己近来的烦闷,她朋友虽然多,但都是酒肉朋友,唯一可以谈点心事的人就是海雅,可她们的关系又还没到无话不说那种地步,人长大了,总不会像初高中那时候,什么话都能和朋友倾吐,特别是像她们这种人,不是每件事都能说出口的。
所以她喊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海雅笑着给她倒酒,她俩足足干了三扎冰啤,回家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在飘。杨小莹一脚踢翻了楼下的垃圾桶,大吼:“他妈的!干脆分手算了!”
海雅跟着补上一脚,大吼:“靠!祝海雅今天成立了!”
杨小莹哈哈大笑:“语病!小学语文肯定不及格!你成立个什么东西啊?”
海雅把那只可怜的垃圾桶踢得滴溜溜直滚,这件事非常不好非常有失公德心,可她觉得特畅快,模仿某著名球星的射门动作,把脚高高抬起,正准备命中红心,忽然听前面有人怒吼:“祝海雅!”
海雅一脚踢在垃圾桶上,咚一声响,它骨碌碌滚了几步,刚好停在对方脚下,她笑了两声,拍拍手,气定神闲地看着谭书林一脸阴沉往自己这边来。
谭书林觉得自己像一只充满气的皮球,已经忍耐到极限,快要爆炸。他自己都记不得祝海雅什么时候开始关机的,反正这段时间一直就联络不上,他们祝家那边也惊慌失措得要死,海雅的妈妈每天给他打电话哭着道歉,自己老妈还成天逼着他给海雅道歉,搞得他越发烦躁,有火没处发。
他原本是下定决心再不找祝海雅,他忘不了那天她的眼神,看他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平时虽然自大,但也不至于要每个人把他当太阳一样捧起来,可无论如何,这种眼神不该出现在祝海雅身上,她应当更……更什么?他也记不太清楚。
谭书林其实已经记不清以前祝海雅是怎么看他的了,他也从来没注意过,她不过是个拍马巴结的小人,妨碍他人生自由的东西。他郁闷,他发怒,可或许从内心某个地方来说,他也已无奈接受这个结局,像很多富家子弟一样,娶个联姻的女人,然后一辈子在外面花天酒地,和相爱的女人结婚共度一生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像个遥远的笑话。
他一直走到海雅面前,恨不能像咆哮教主一样把她拎起来一顿甩,可她眼里那种镇定令他再度心灰意冷,塞了满腔满肺的气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憋出几个字:“……为什么一直关机?”
海雅笑了笑:“和你没关系吧?”
他冷笑:“没关系?你家人天天来烦我!”
她也冷笑:“你可以吼回去,没人敢怪你。”
他不可思议低头看她:“你脑子被酒精泡糊涂了?”
海雅面不改色:“只是建议。”
谭书林二话不说拽着她走:“少扯淡,马上给我买个新的!是不是没钱?那我来买!”
海雅像是累了,叹一口气:“就是买了新的,我也不会用。”
他大怒:“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出乎意料的平静:“我的意思就是联姻不算数了,我有自己想过的日子,你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难写的章节差不多就到这边了,下次更新在后天。日更有点困难,我看看吧,实在做不到的话,大家也记得要依然爱我吖~~
二十六章
谭书林的脑子一时抽不过弯儿,皱着眉头问她:“你说什么?”
海雅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我说,我不想联姻了,我有自己想过的日子,你自由了。”
谭书林还是绕不过来,这感觉……不能说是晴天霹雳,也不能说是欣喜若狂,他直接就愣住了,只觉得不可思议,就好像有一只小蚂蚁突然跑到大象面前,趾高气扬宣称“我有了你的孩子”那种荒谬,他甚至想笑。
“说什么胡话呢?”
他真的笑了,在他眼里,祝海雅发脾气、装冷漠、哭闹撒泼,这些都没什么,大抵是女人想要吸引男人目光的一些招数,闹得太过他就冷一冷,迟早叫她知道厉害,自己过来认错,他们总归是要在一处的,他都已经无奈默认了,她还能怎么作?
现在她跟他说:我要过自己的日子,联姻算个屁——简直就像劳改犯突然说他明天要去参选人大代表一样。
海雅没笑:“不是胡话,我认真的。”
谭书林突然有点恼火:“好啊,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是向我抱怨?这些话你应当跟你家人说!跟我妈说!”
“我会的。”她冷静得有点可怕,“这个暑假我会努力打工挣钱,然后从这里搬出去。”
谭书林表情渐渐又变得阴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说不出那是什么意味的眼神,似乎还带着点儿敌意,一直站在旁边的杨小莹都觉得有些悚然,慢慢朝海雅那边靠了一步,她开始佩服海雅的镇定,被一个大男人这样瞪着,居然气定神闲。
“祝海雅,”他忽然开口,声音也很阴沉,“我的忍耐有限度,你不要再给我开这种无聊玩笑。”
海雅反而笑了:“你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谭书林扬起手,自己也不知为何突然怒到极点,想要狠狠抽她一耳光。杨小莹惊叫一声,抱住海雅的肩膀想把她推开,海雅用力把她挡在身后,仰高了脸,毫不畏惧看着他:“过来打!”
他的手抽下去,中途突然换了方向,最后只是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海雅嘴角边很快浮起一条红痕,是被他指甲刮的。
一切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中,谭书林那一巴掌抽下去,整个人也仿佛戳个了洞的皮球,突然泄气。他两只眼通红,最后瞪了她一眼,抬脚把垃圾桶直接踢飞,里面的垃圾哗啦啦撒了一地,这次动静很大,终于被门房看到了,嚷嚷着跑过来拽他袖子:“你这人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没公德心?!”
谭书林用力推开他,反手指着海雅的脸,冷冰冰地开口:“祝海雅,你就是死在外面,也别指望我会再看你一下!”
海雅用手指按着嘴边的刮伤,冷笑:“多谢你替我说这句话。”
他气得脸有点扭曲,拳头捏得死紧:“你行!你以为我乐意娶你?我巴不得!”
“哦,那样最好。”
她的冷漠和四两拨千斤让他感到几乎要失去理智的愤怒,他有生以来从未这样生气过,全身的血液都在倒行,朝脑子里狂奔,或许那不光是愤怒,还包括了一种被自己一向轻视的小人反轻视回来的屈辱。
这种令人要发疯的感觉,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明明已经想要愤然离去,可脚又钉在地上,只有把她揉成碎片方能解此恨。
杨小莹抽出面纸替海雅按着,低声劝:“我们快上去吧!”
她点点头,两人快步上楼,直到了二楼,还听见下面有喧嚣声,门房因为谭书林踢翻了垃圾桶拽着不肯放人,被他发怒一脚踹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海雅从楼道的窗户往外看,谭书林站了一会儿,终于快步转身走了,脊背僵硬倔强地挺着,死不认输。
这一趟闹下来,两人的酒都醒了,回家后默默无声地在沙发上坐了半天,海雅才低声说:“吓到你了吧?”
杨小莹摇头,紧跟着又皱眉:“你这个邻居怎么回事啊!那么凶!”
海雅笑了笑:“他一向顺风顺水,被宠坏了。”
杨小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他说联姻什么的……”
海雅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家的生意多半要仰仗他家。”
她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包括自己因为长得漂亮被父母选中,和谭家的联姻,以及自己的选择。
“不好意思啊小莹,这房子只能住到新学期前了,我想试着自己赚钱生活。”
海雅有点愧疚,在这地方住了一年,挺有感情了,结果又说要搬,杨小莹大概只能搬回宿舍去住,其他靠近N大的房租都贵的离谱。
杨小莹倒不是很在乎:“这没什么,你要早告诉我,我早就劝你搬了,我也打算住回宿舍,那里怎么说也便宜,而且我现在也不会打那种三更半夜的工,宿舍挺好。”
海雅轻笑:“真不想住小陈家?不要钱,而且他也因为这个不停跟你吵吧?”
杨小莹慢慢沉下脸,摇头:“你不知道……我妈之前就是不顾一切跟我爸在一起的,还没结婚就生了我,她那会儿相信纯真的爱情呢!把什么都抛下了,结果跟错了人,我爸就是个赌鬼加酒鬼,最后她受不了一个人跑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我从小跟着奶奶过,她不止一次教训我,女孩子要自重自强,靠天靠地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小陈很讨厌我打工,我住他那儿,肯定会被他磨得斗志消失,可我不想那样。你说我要是不打工,乖乖被小陈养着,以后会变什么样?男人跟你谈感情的时候,希望你把什么东西都给他,恨不得你全身都赖着他不放。回头他要是没感情了,又会反过来怪你拖累他,你那时候就没有后路可退了。”
海雅想起她以前说过,为了不让以后的自己笑话现在的自己是个蠢货,所以做什么都很为难。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杨小莹脸上如梦似幻的幸福笑容,现在明明她和小陈还在热恋期,没有半点分手的迹象,可她再也没见过她那样的神情。
“我是个荒唐不起的人。”杨小莹拍了拍她肩膀,“让那种什么青春就要疯狂一次的论调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