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设计师按着那张图的样子用PYY字母画了个类似的图案,字母多图案也就复杂,刺青师傅问我要不要用麻药,如果用,刺出来效果会有折损。我这人一向好面子,又当着我媳妇的面问这个,想用也不能用。我说:“来吧,直接来,就这么刺。”
第一针下去,我的天哪,真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师傅说刺好了,挺漂亮。
妍妍二话不说开始挽裤腿,雪白的小脚腕那么细,能受得了这个?我不许她刺,她不干,我说特疼,真的,我不舍得你疼。她看看我的脚踝,还是要刺,每下一针她眼泪就流一行,嘴唇都咬破了,我觉得看她刺比刺我还疼,死活都不让继续。在我威胁要砸店后,刺青师傅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给她涂了点麻药然后按原图缩小简化,很小的一簇火苗,却美得惊心动魄。
后来,她跟我到那房子,先是惊得合不拢嘴,继而骂我图谋不轨,最后忙前忙后地帮处理我俩的伤口,我的图案是她的四倍大,肿胀起来更是张牙舞爪地夸张,看着看着她又哭起来,我哄她,哄着哄着就开始亲,亲来亲去,便滚上床,我如愿以偿地又让她疼了一回,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刹那,我觉得特满足,满足极了。
事后妍妍表现的很冷静,没甩我耳光,也没哭,只是摸着黑去卫生间洗内衣,最后用热毛巾把我和高小嵩擦干抹净。
我说:“妍妍对不起。”
她还是什么都不说,钻进被子猫咪一样缩成团呼呼睡去。
我欲哭无泪,怎么就这么不中用,想了那么久,忍的那么苦,可真上阵,哗啦一下就缴枪,想回味又没机[]会了,真是太没用了。
零点零一分,我进入20岁,临睡前亲了她一下,觉得很幸福,以后我们一辈子都会这么过下去。
一年后我们为考研的事情大吵特吵,她在我出门后把家里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全部带走,连头发丝都捡的干干净净。
然后她提出分手,当着我的面把北大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撕碎,转身离开。
四年后我为当警察洗掉了纹身,比刺下去时还要疼,那种挖心噬肉的疼一辈子都忘不掉,我认了,爱的代价么,疼是应该的。
从那家纹身店出来时,想明白一件事。我爱妍妍,不管她做什么都想陪着她,我不爱萧晓,无论她怎么做我都不会感动。觉得很对不住萧晓,只能对她好却不能给她爱,可我真没法再爱了,那个令我心甘情愿为她疼的女人把一切都带走了。
当萧晓向我提出分手时,解脱的快感油然而生,就在那天我遇到了裴岩妍,一切都是天注定的,我不可能在跟别人在一起,绝对不可能了。
删除萧晓发来的所有的短信,再发来的一条不看,直接删除。
希望萧晓以后能遇见个真正爱她关心她的人,我不值得她爱,我是白眼狼能治住我的只有裴妍妍。
在外人看来裴岩妍绝对是个狠角色,从她大二那场官司就能知道,杀了仇家换自己涅槃,一般女人根本做不到。当时这案子闹得特轰动,可我知道这事儿还是徐杰说的,跑去问她,可她说怕你冲动去打人,原告家属变被告就惨了。我干着急也没办法,只能陪着她说说话,听她发牢骚。
心里挺难受的,一方面认为她做得对,一方面是男人的面子,女朋友是不是处女有没有打胎的事情被人有事没事儿拿来讨论,放谁身上能痛快?
宣判那天,她憋着眼泪强笑着冲法官鞠躬,我坐在下面看的也想哭,都怪我,要不是我,就不会有那些流言蜚语,她也不用受这种委屈。出了法院的门,她妈妈带我们去吃饭,整个过程她都显得特高兴,可等她妈一走便在扑倒在我怀里号啕大哭。
其实她心很软很脆弱,稍微戳戳就碎了,所以她把心藏得很深,不能轻易让人碰到。
她不能原谅我对她的欺瞒,她最信赖我,什么都给了我,可偏偏是我朝她心口扎了一刀。”
想跟她解释,想告诉她我错了,真的错了,我自以为是,我自私,我不该瞒着她放弃保研,报考国外学校的事情,不该选择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自己先出去,我想求她原谅,可那时我找不到她,根本找不到她。
去求她父亲,她父亲说妍妍出国了,再不会回来,叫我死了心该干嘛干嘛去。我知道她姥姥和姨妈舅舅们都在纽约,于是选择了当地的学校,查遍了所有学校的中国留学生名单都没有她,拜托在其他州读书的同学帮我打听也查无此人,尝试着联系北大研究生学院,不出意外地被告之该学生没有来报道。
整整四年,不断地用各家搜索引擎寻找着裴岩妍的消息,中文名字英文名字,这世上有很多叫裴岩妍的人,可我能确定的只有99年理工大学本科录取名单以及03年北大研究生录取名单上的她。
一年一年的期盼,一年一年的失望。 回国前,我停止搜索,接受了妍妍不会再出现的事实,她走了,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我们的爱永远止步于2003年那个三月二十三日那个傍晚。
三三三,散散散,就像她说的那样,一切都完蛋了。
这两年,我不再找她,虽然对她的想念跟只千年蚊子精一样,拍不死,挥不走,时不时冒出来在我心口叮上一下,酸酸疼疼的折磨我,可我告诉自己要向前看,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忘不掉的爱,少了谁地球照样转。
有时想想,如果她不出现就好了,她不出现我就没有软肋,娶个媳妇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把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过两年升副处,调去部里,然后是处长,再然后是局级,厅级,部级,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便更多,高僧景岑曰: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出家人求正果,我本俗人,追名求利无可厚非。
这世上没有如果,她回来了,那些被封藏淡漠的激情立即鲜活起来,理智告诉我六年的时间足可以改变一个人,裴岩妍不会再是以前的那个妍妍,但我还是爱她,无法克制地爱着她。我欠她的,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继续,就算她不再爱我,就算她跟别人生儿育女,我还是会爱她。这是种爱是魔障,除了她,无人能渡。
彭贵人
裴岩妍:
大年三十儿的晚上带着小迪奥放炮时收到高嵩的拜年电话,咧了一晚上的嘴瞬时从上弧线转下弧线,客气的跟他拜年,他说他在单位值班,我说:“哦那好好值班吧,春节快乐。”
挂上电话,莫名的烦躁,烟花凌空绽放,忽明忽灭的彩光,四处弥漫的烟雾,跟做梦一样。
按道理讲我不爱他,就该不理他,不管他有多帅也该怎么看怎么觉着碍眼,但凡是他打来的电话就该觉得闹心,听见他的声音就恨不得塞住耳朵。可我不是这样,我也烦,可烦的是怎么就不能静下心把他当路人甲看,只要他一撩拨我,我就会发怒,讥讽以对。别说风度,不当泼妇已经够考验我的意志力了。
他太讨厌了,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真是讨厌透了。
初一一早跟着钱桧去雍和宫烧香,见神仙就拜,特虔诚的乞求上苍垂怜收了我身边的妖孽嵩,让他赶紧升官进公安部,离我越远越好。
初二时,带着小迪奥和礼物去导师家拜年拍马,开门的是我们中心副主任,今年34岁,姓彭名鹏,仪表堂堂,才华横溢,虽说离过婚,但仍长期傲居我台最佳单身汉排行榜第2位。
他是我博导的大公子,更是我事业上的贵人,当年我在经济频道失意困惑时全靠他仗义出手,收留我不说还帮我排忧解困,对我来说他就是那屹立在苍茫大海中的指路灯塔。
“快进来吧,我爸去看望系里老教师们了,等会回来。”他笑着指指我的肩膀:“打雪仗了吧,这么狼狈。”
私下里他让我叫他师兄,我也不跟他客气,能攀上这层关系是我命好,没必要假矫情。
我递上礼物:“师兄,这是我爸从青海玉树弄的虫草,我借花献佛上供彭老,别嫌弃啊。”
他不加推辞地拎过盒子:“帮我谢谢你爸,你就算了,啃老族还挺光荣。”
“彭大大过年好。”迪奥抱拳作揖,眼睛偷瞄着从屋里屏风后探出半拉脑袋的小姑娘。
“迪奥,你好,快进去吧,念念等你一早上了。”
小姑娘脸皮薄,小脚一跺说:“我才没等呢”,转身跑进屋去。望着俩个孩子嬉笑追逐的身影,惆怅啊惆怅,想当年我也是朵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可如今。。。。。
彭鹏让保姆照顾两个孩子,带着我上楼进书房,他开门见山的问我和高嵩的关系,我实话实说的回答:“他是初恋,也就是当初你报道里提过的那个小白的流氓男友。”
彭鹏递给我根烟,安抚道:“别激动,冷静点。”
“我挺冷静的啊”我深吸口烟:“真的,这事儿过去很多年了,早对我没什么影响了。”
“是吗?那你说我为什么会问你这件事?”彭鹏含笑望着我。
根据我对彭鹏的观察,他不像那些女同事说的那么稳重可靠,有时候看他眼神觉得他就是个妖孽,瞳孔跟台X光机一般照的人无所遁形,我尽量用淡定的语气说:“您是神仙,一般的凡人事情怎么能逃过您的法眼?”
“网络犯罪的选题还要继续,你前几期报道很好,继续跟进吧。”
“就这样?”
“哦,经济频道老王跟我打招呼说想和咱们合作做期节目, K公司案子的情况你最熟,他们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