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公司曾是国内知名上市公司,当年我还在经济频道时通过朋友认识了财大张教授,他告诉我K公司已经成为一个空壳,没有任何创造现金流量的能力,也没有盈利来源,其资产结构完全是虚构的。我仔细研究了K公司的年报季报,并根据张教授提供的资料写了份材料给我们头儿,并建议在K公司一把手来台里做访谈节目时直接向其提出质疑,结果东西交上去却被驳回。领导找我谈话巴拉巴拉,东绕西扯的喷了半天口水,中心意思是叫我不要再继续调查这件事,交给王主任亲自负责。我明白领导的意思,也能理解他的做法,这年头世界太脏,当好人就当不了牛人,官做得越大脸皮就要越厚,根据形势顺风倒才能高枕无忧,前途大好。
我听话的交出了手里的所有资料,并当着主任的面删除了电脑里的文件夹,当然我移动硬盘中早有备份。领导安排我休假,带薪的而且照样拿奖金,这种条件傻瓜才不休。在一个月的休假期间,我跟着张教授整理研究材料,有理有据的对K公司当前的财务状况做了分析,并总结要点,简明扼要的写了篇报道,由张教授在金融系统内刊上发表刊出。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被停职,张教授被人威胁,追了我一年多的主持人石峰大义凛然的跟我说:“裴岩妍,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为了给自己寻条后路,我在半失业,半失恋的状态中浑浑噩噩的考了个在职博士,大不了回学校当老师。
钱桧说我此劫定有贵人相助,等了大半年,马头马尾马屁拍到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彭贵人终于大笔一挥把我弄进法制频道,我从经济频道的当红栏目编辑兼记者变成法制频道跟班实习记者,虽然有些不爽可比在经济频道坐冷宫好太多。
“怎么样,想不想干?”彭鹏扔给我根烟:“K公司被搞倒你也算是功臣,这次回去能好好得瑟一把。”
能拒绝吗?这口气根本不是商量,我心里长叹自己人微言轻,面子上还要挂着笑:“听领导安排,我个人服从组织决定。”
“另外,过两天你要帮下老牛,他手里那活挺棘手。”彭鹏继续安排工作:“老牛费了不少劲才加进卖淫团伙的QQ群,他已经分别和两位卖**通过语音聊天约定交易,两次交易地点都被对方指定在迎客酒店,根据他**回来的片子显示,这两位小姐口音都不是网上跟他聊的那两位,长相更是与网上提供的照片相去甚远。你怎么看这事儿?”
我很坚决的表态:“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光***拿不到什么消息,一定要打入敌人内部,拿到第一手资料。”
彭鹏诡异一笑,继而递给我份资料:“我已经联系好卖淫团伙的头目,你的角色设定是大学刚毕业没找到工作的女学生,为重病的父亲筹药费不得已想走卖身之路。不过对方是老手,要约在大家乐超市门口面试。”
我问他怎么办到的,他没头没脑地说:“你不总说我是双性人么?男人女人的思维我都有还搞不定个老鸨?”
误会绝对的误会,我赶忙谄媚道:“彭贵人啊,我是崇拜您的,您在我眼里那就是神,神是没有性别的,神是万能的,信彭鹏得永生,跟着主任有肉吃。”
他满意的点点头:“好,我给你个机会接近神,等这事儿完了你请我去皇家粮仓怎么样?”
我装作没听见,低着头很认真的研究那份情况介绍。
说是面试,实为探查。
约好见面的当天下午,化妆师在我脸上画了洗,洗了画,最后叹气说:“小裴啊,你这眼神又正又硬,一看就是当大老婆的料。”
还是姜大姐有见识,当即说:“这才符合女大学生被逼下海么,没事,小裴你也不用紧张,咱们有 6个大小伙子在你附近,还有防狼喷雾,看情况不对就赶紧喷,再不用就过期了,你可千万别不舍得。”
造型师为我设计了个经典的女文青造型,精髓便是海藻般的长发,棉布裙子,光脚穿球鞋。
我很多年没穿过裙子,又是冬天,因此我强烈要求换裤子,可造型师不干,姜大姐打圆场说要不裙子里套条秋裤吧,反正裙子长,
造型师特愤怒指责道:“秋裤?我从来不许我设计里有这样的东西,这是对时尚的侮辱。”
没办法,只好穿上条厚厚的肉色七分裤,脚还是光着的,不过为了保暖在脚心贴了发热贴,造型师不知从那翻出双比我脚大两号的回力球鞋,我试了试当拖鞋穿还挺舒服。
“裴岩妍,你脚腕上贴块膏药干嘛啊,多难看,撕了撕了,要是有伤口我这有熏衣草图案的创可贴。”造型师伸手向我的脚。
我忙不迭地护住脚腕:“我关节有问题,必须贴这个。”
这个倒霉的纹身,想洗掉可据说特别疼。
整体造型结束后,造型师对着我赞叹不已:“再点颗泪痣就完美了。”
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也感叹道:“还是来两坨村妞红比较应景。”
晃晃脑袋,感觉不对,摸了把假发,满手的油:“姐姐,您用了多少发油啊,这都能粘苍蝇了。”
“懂什么,这样才能有若干发丝粘在脸上,现在最流行这种。再说了你都穷的要卖身了还洗什么头啊。”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套上红黑格子粗呢大衣,一路保持着200%以上的回头率昂首挺胸走出电视台。
组里的弟兄们先开车送我到离商场2站路的地方,再从车里扛出辆破自行车,二八的,还带横梁。顶风骑到商场门口,歪停下车用腿支着左看右看,正考虑用什么样的姿势下车能减少对市容的不良影响,电话响起来,这手机也是临时机器临时卡,老古董了,连彩屏都不是。
是现代老鸨打来的,问我是不是穿着格子大衣骑二八车的那位,我说是,他说你到XX酒店6层,611房间来。
我趿拉着鞋继续奋斗,一鼓作气骑到指定的酒店,先去厕所检查**装备,并给保镖们打电话,确认哥儿几个已经伪装成嫖客进入611附近的房间,才放心地揉红眼睛,装成羞怯地小白兔亟不可待地跳进狼窝。
男人,孩子与狗
高嵩:
治安总队请我们配合侦查一起网络卖淫案件,卷宗里有一段**视频。
虽说只能看到犯罪嫌疑人的脸,可**者说话的声儿熟的不能再熟。
“我是处女啊。。怎么才这么点钱?那谁还要当处女?。。什么叫处女不新鲜,有技术含量的处女才珍贵?。。。。。我要怎么联系他们?。。你负责联系我等你电话就行?。。到时候再哪里那啥啊,我怕被熟人看见。。。就这儿啊,那房费谁出?。。。还要医院证明?哦,好,我去开。。。。。”
旁边的兄弟感叹道:“唉,现在的记者真是厉害,比咱们警察牛多了。”
“这是谁啊,电视台可真出人才,看看台词说的多好,北影招的吧。”
暗自骂她胆大包天,这多危险,万一被那什么了,叫我怎么办?
她这段暗访做的精彩我自然也不能落后,加班加点追踪了快半个月,此案顺利侦破。
和她接触越多我越是不安,人生不过**十年,明年我就奔三了,趁早下手还能跟她多待上几年,即便她不肯接受我,我也不放弃,就算耗也要耗到动弹不了那一天。
向领导坦白了我和裴岩妍的关系,处长问我以前那个呢?我说分了,在遇见裴岩妍之前就分了。他点点头,只嘱咐我要注意纪律。
我们之间有六年的空白,查了她的出入境记录才知道这些年她只去过一次美国,时间不超过2个月。她简历上显示,人大新闻系研究生,毕业后进入市电视台财经频道,两年后转法制频道,目前攻读在职博士。她所在小区的保安说经常看到她带着个小男孩儿出出进进,那孩子好像是混血,个头不高,保安无法估计出年龄,至于苏晓迪的情况则更复杂,他父母的资料竟然是假的,我想继续追查反被户籍那边婉转劝告说小心惹麻烦。
能查到的只有这么多,裴岩妍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等着我去发现,时间紧迫,效率一定要效率。
宣传办那边的兄弟给我打电话透风说妍妍来局里找老董,我立即跑到大门外,她的车照旧停在门口马路牙子上。
装作系鞋带,半蹲,抬手,瞬时扎了她的轮胎,扎一个不保险,她车上一定有备胎,干脆前后轮都扎漏。
回到处里跟处长请假,这些年我一次假都没休过,过年放假都留守值班,欠我的最近都要补回来。
趴在窗户等了半天,才看见妍妍和摄像抬着设备出楼门,赶忙跑出去,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偷听她讲电话。
“哦。。。好,好 。。我马上来学校,被小奥打的那孩子没事吧?。。。。。哦。。。。好,好的,您放心,我能多快就多快的来。”
挂了电话,她长吁短叹。
“你家那小超人又犯事儿啦。”摄像师说:“赶紧去吧,这么大雪不好开车,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那成啊,这天儿不好叫车。”
他俩边走边聊,我听的那可是心如刀绞啊,正面绞完背面绞,活生生把心绞成肉馅还底在案板上摔两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一想到她真有个孩子,还是挖心抠肺难受,以前我俩就算再腻味,她依然坚持安全劳作,不带护具拒绝入内,如今她竟然为别人生孩子,最他妈让我受不了的是竟然那王八蛋不娶她,难不成是遗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