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嘉靖帝强权翻旧案 张太后怒急闹金銮

嘉靖皇帝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击败了张太后想杀张璁、桂萼的阴谋,向玉清又带回了万民请愿书,大臣们这下该没有话可说了吧?没想到当他把重新皇考的事情刚一提出,就遭到了杨廷和的坚决抵制:“皇考之事已被史官记入史册,皇上一再重提皇考,难道想翻案不成?这等大事,皇上当初也是认可的,岂能出尔反尔,让后代子孙笑话。”

嘉靖皇帝很不耐烦:“伪造历史,那才让后代子孙笑话呢!想必各位爱卿都知道,正德皇帝的遗诏也已记入史册,上面明确称朕为兴王世子。说朕聪明仁孝,德器夙成,伦序当立,遵奉祖宗遗训,兄终弟及之义迎取来京,嗣继皇位的。何以朕继承了大统,便成了孝宗皇帝和孝宗皇太后的养子?正德皇帝作为孝宗太上皇的唯一儿子,他为什么要称朕为兴王世子而不称朕为皇弟?这让后代子孙们会怎么想?”

杨廷和站在那里,瞠目结舌。那道遗诏是他代为草拟的,对这种自相矛盾他当然心知肚明。问题是当时的情况危急,一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方面去,二是他朱厚熜当时能不能当上这个皇帝还是两说。所以,嘉靖皇帝现在拿这来说事是不应该的。

汪俊见杨廷和被嘉靖皇帝说哑了口,他便出班说:“皇上如果要重新皇考,准备将当朝太后怎么办?”

嘉靖皇帝说:“正德皇帝是崩帝,不是废帝。且孝皇太后是朕的亲伯母,为大明朝的江山社稷立下过不朽的功劳,朕当然仍要尊她为当朝太后了。”

汪俊:“既然皇上深明大义,知道太后为稳定大明的江山社稷立过不朽的大功,且又是皇上的亲伯母,那么将其认为自己的义母,又有何妨?”

嘉靖皇帝:“不管是义母还是伯母,皇太后都是朕最亲的长辈,朕都会以生母之礼事之。正德帝的遗诏和朕的皇考因为自相矛盾,不改遗诏,就必须还原朕的身世,不还原朕的身世,就必须更改正德帝的遗诏,这二者孰轻孰重,孰益孰害,难道你们分不清吗?你们中间已经有很多人丧失了人伦不配做人父母了,但若有慈母在世,你们就先回去问一问她们,看她们会怎么说,然后你们再来跟朕怎么说吧!”

大臣们被嘉靖皇帝的话给镇住了,也许他们是听了嘉靖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在默默地拷问自己的人性,总之,大家全都沉默了。金銮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在蒋太后的小花园里,已经是御林军指挥使的黄承凡和范兵,正陪着蒋太后在散心。蒋太后病体恹恹,但情绪看起来还不错。她对黄、范两个后生说:“要是还生活在安陆府该多好啊!小时候,我和你们的母亲总是形影不离,春天去踏青,夏天去摘荷,秋天去采菱,冬天去赏雪。听百鸟欢唱,牧牛羊于野,那情景真令人陶醉呀!有一次,我在草丛里发现了几个山鸡蛋,很高兴地装进了口袋,计划着回去煮了三人分了吃,没想到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爬起来赶紧到兜里一摸,将手拿出来一看,粘乎乎的全是蛋黄!”说到这里,蒋太后和黄、范及在场的宫女们都欢快地大笑起来。

黄承凡说:“小时候,我妈妈常常对我说,做人要善良,好人有好报。太后就是善良,才有这齐天的洪福。”

蒋太后忽然伤感起来:“我有洪福?跟你们的母亲比,我哪有什么福呀!他们多子多女,夫妻相濡以沫,生活的自由自在,可我……唉!”蒋太后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黄承凡和范兵都是黄毛小子,哪里知道安慰人,加上在蒋太后面前又很拘束,见蒋太后又长吁短叹起来,便不敢再吱一声。蒋太后心里虽然郁闷,很想找人发泄一番,但面对两个孩子,她又只能把自己的痛苦深藏到心底,然后以长辈关怀的口吻说:“你们一个已经二十出头,一个已经十九岁,再过两年,我就让皇上在朝中大臣的千金小姐里面给你们挑两个好的成婚。只要你们忠君爱国,皇上不会亏待你们,我以后回去对你们的亲人也有一个交待了。”

黄、范二人异口同声:“太后请放心,我们誓死效忠皇上,保护国家。”

几人正说着,嘉靖皇帝下朝后到这里来了。黄、范二人一见,连忙告辞走了。嘉靖皇帝对蒋太后说:“母亲,儿臣已经说服了众臣,重新皇考已成定局。”

蒋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并不乐观:“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过去我不认识你这个皇伯母,现在才知道她的心比蛇蟹还毒。”

嘉靖皇帝:“儿臣不怕,张太后要是跟儿臣过不去,儿臣不惜跟她翻脸。”

蒋太后:“一人难敌二手,一嘴难敌二口。光你一个人跟众臣们干不行,你最好把张璁、桂萼调到京城,由他们帮你说何许更好。”

嘉靖皇帝:“母亲说得对,儿臣明天就下诏让他们迅速来京。”

张璁和桂萼接到嘉靖皇帝让他们迅速进京的圣旨,喜出望外。两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京城,立即赤膊上阵。金銮殿上,张璁说:“微臣以为皇考之事势在必行。天下之人谁没有父母?皇上以堂弟的身份继承堂兄的皇位,光明磊落,如果不如实皇考,绝对给了人们以不良的口实。”

汪俊不敢把嘉靖皇帝怎么样,但却不把张璁放在眼里,他气恼地指着张璁:“张璁贼子,你还敢妖言惑众蛊惑皇上!似此逆贼,人人得而诛之。”说着就动手撕打张璁。

嘉靖皇帝大怒,起身厉声斥道:“汪俊,张璁忠君爱君,如何是在妖言惑众?分明你是肖小之人,还敢在此大闹金銮殿。来人,把汪俊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杨廷和连忙出班:“皇上,汪大人忠心可表,绝非肖小之人,望皇上明鉴。”

众臣跪成一片:“皇上!”

嘉靖皇帝气咻咻地坐下:“汪俊,朕就看在诸位爱卿的份上,饶你这次,下次若再胆大包天,朕绝不姑息。”

杨廷和心想,现在的嘉靖皇帝已经不是过去的兴王世子,他已经成了一块橡皮,油盐不进了。光自己和众臣们劝阻看来是不行了,还是让他跟张太后直接接火吧。想到这里,他便说:“皇上,皇考早有定论,廷议不会再有新的结果。此事实际上是家事,皇上只问太后即可,太后说行就行,皇上不必问微臣等人的意见。”

嘉靖皇帝心里说:好啊,你还在翻老皇历,想拿太后来压朕,遗憾的是今天已经不是过去,朕要办的事,没有谁能够阻挡得了。

张太后见嘉靖皇帝纠缠不清的要重新皇考,十分恼怒,在杨廷和的建议下,她将嘉靖皇帝召到太后宫,斥责:“皇家礼制,子承父业,兄终弟及。皇考说你是孝宗皇帝和哀家的继子,这难道委屈你了?”

嘉靖皇帝:“儿臣也是太祖的子孙。正德皇兄无后,儿臣以堂弟之名继承皇位乃是天经地义光明磊落之事,没有必要弄虚作假,置自己的亲生父母于不顾,从而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张太后:“好好好,你的翅膀硬了,竟然把哀家也不放在眼里,公然顶撞起哀家来了。”

嘉靖皇帝:“儿臣不敢顶撞太后,但也有情非得已的苦衷。”

张太后:“那好,哀家今天把话说在前头,不准重新皇考,不准再生事端,皇家的尊严绝不允许受到半点伤害。”

嘉靖皇帝:“儿臣认为重新皇考不但没有伤害皇家的尊严,相反,实事求是的作法必将能够教育天下人以诚信为本,光大民族的优良传统。”

张太后怒极:“你……你给我滚出去。”

张太后见自己也拿嘉靖皇帝没法,只好再找杨廷和等人商议对策。她说:“皇上要重新皇考,这不但伤害了皇家的尊严,还伤害了我们活着的人的尊严,这种无法无天的事,你们一定要彻底抵制。”

杨廷和回答:“太后放心,当初皇考之事我是首议,今天我仍然要与皇上周旋到底。”

张太后:“好,朝中重臣有你牵头,哀家也就放心了。”扭头对汪俊:“汪爱卿,你是礼部尚书,此事功在千秋,你可不能退缩,让哀家失望,遗臭万年。”

汪俊:“太后放心,微臣是大明的臣子,事关礼教风化,微臣不惜上刀山下火海,绝不辜负太后的厚望。”张太后对众人频频点头:“好,好。先皇在世时对你们恩宠有加,哀家对你们也不薄,只要你们齐心协力,哀家看皇上敢把你们怎么样!”

大臣们在张太后的鼓励下,决心要跟嘉靖皇帝作对到底,坚决抵制重新皇考。金銮殿上,礼部尚书汪俊充当了急先锋:“皇上,微臣以为重新皇考断不可行。此事早有定论,不容更改。”

嘉靖皇帝耐心地说:“当年的皇考既不是事实,也不是朕的本意,你身为礼部尚书,应该知道君辱臣死的道理。今天你不但不维护朕的荣誉,反面还从中作梗,用心何在?”

汪俊:“皇上是太祖的子孙,尊孝宗皇帝为皇父并未受辱,何来维护荣誉之说?微臣反倒认为皇上是一国之君,天下人的表率,皇上的话就是圣旨,万古不变的真理。如果今天说的话明天就否定,日复一日如此,那么何以取信于民……”

嘉靖皇帝:“汪爱卿,你的诡辩已经超越了作臣子的范围,打住吧。”汪俊强谏道:“皇上,臣身为礼部尚书,有关风化礼教的事,臣不能不说。”嘉靖皇帝脸色阴沉:“朕要认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伤风化礼教吗?”汪俊:“起码是翻云覆雨,无信无誉!”嘉靖皇帝忍无可忍,手指汪俊:“大胆汪俊,你竟敢公然侮辱朕!”汪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气:“皇上,你就是打死微臣,微臣也要说。”嘉靖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汪俊,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吗!来人,给我把这个贼子重打五十大板,赶出金銮殿,永不续用。”陆炳带着锦衣卫等在外面早就不耐烦了,听到嘉靖皇帝的话,立即带人冲了进来,将汪俊打得气息奄奄,拖了出去。嘉靖皇帝气忿忿地冲殿下喊道:“史官何在?朕令你毁去当年皇考,重新记录朕的身世。”大臣甲出班说:“微臣以为历史不可更改,现在补记并说明当时的情况就行了,不能毁去当年的记载。”嘉靖皇帝情绪有点失控:“你难道不知道当初的皇考是朕的耻辱吗?

朕今天偏要你毁去当初的皇考重新再写。”

大臣甲:“皇上,尊重、记录历史是史官的责任,恕微臣难以遵旨。”

嘉靖皇帝拍案大怒:“来人,把这个胆大的狂徒拿下,打入死牢。”

陆炳带锦衣卫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将大臣甲拖了出去。大臣乙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皇上,史官乃直谏之臣,纵有不是,皇上也不能行商纣之事。”

嘉靖皇帝怒目圆睁:“来人,将其掌嘴五十。”

大臣乙:“皇上,你这样侮辱臣,还不如杀了臣吧。”

嘉靖皇帝怒不可遏:“你以为朕不敢吗?好,给我把这个贼子乱棍打死。”

……

嘉靖皇帝在金銮殿上真的一连打死了两个大臣。蒋太后听说后,情绪十分激动:“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应该打死人。”

嘉靖皇帝:“母亲,不是儿臣心狠手辣,实在是他们把儿臣逼得没有办法了。”

蒋太后恼怒地指着嘉靖皇帝:“我不许你诡辩,他们拿刀要杀你了吗?”

嘉靖皇帝一副着急说不明白的样子:“母亲……”

蒋太后:“告诉你,我再也不许你打死人,你父皇在天之灵也会不许你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自从你父王去世以后,我就没有快乐过一天,你在朝廷上打死一个大臣容易,可他的妻儿老小作为罪臣家属,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半生与人为善,连蚂蚁也不愿踩死一只,你为什么草菅人命,随便打死人呢?他们是你的臣子呀,又不是强盗!明天一定厚抚其家属,让他们生活的无忧无虑。唯有这样,你才对得起死去大臣,唯有这样,才对得起他遗留的亲人。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愿你是一个暴君,你知道吗?”

嘉靖皇帝在蒋太后的高压下,只得在金銮殿上向大臣们忏悔:“各位爱卿,朕深悔昨日一时气愤,将岳爱卿和陆爱卿当场打死,为安慰九泉之下的忠魂,朕决定以礼厚葬,赏其遗属白银五万两,愿诸位爱卿能够体谅朕的苦衷,九泉之下的忠魂能够体谅朕的心情。”说着,嘉靖皇帝动了感情:“皇考一事,非朕固执。虎毒不食子,天下的子女谁又不爱自己的父母。中华民族一再提倡忠孝仁悌,孝不就是指孝顺父母吗?哪位爱卿没有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就偏偏不准朕认自己的父母呢?各位爱卿,朕求求你们,把朕的父母还给朕,好吗?”

有的大臣怕了,有的为嘉靖皇帝诚挚的母子之情所感动。总之,反对重新皇考的人差不多都开始保持沉默。张太后知道后,将他们召到太后宫,大喊大叫:“这么说你们是准备妥协了?你们当初对哀家的承诺到哪里去了?你们对得起先帝对你们的厚望,对得起你们自己的良心么?杨廷和,你是群臣之首,你为什么不说话?”

杨廷和:“当初,太后所虑的是各地藩王找借口作乱,如今朝廷已经稳定,各地藩王已经臣服,皇上执意重新皇考,微臣认为并无不可。”

张太后:“好啊杨廷和,难怪群臣离心离德,根源原来都在你这里呀!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你这不是在打哀家的脸,打你自己的脸,更是打大家的脸吗?”

杨廷和:“可皇上执意要重新皇考,臣等又能奈何?”

张太后:“这是哀家要问你的话,你怎么问起哀家来了?你是群臣之首,你要为国家分忧,更要对你自己的言行负责。”

杨廷和被张太后所逼,走投无路,心想:嘉靖皇帝自登基以来,大小事情都靠自己在为他操劳,没有自己他就像一个聋子瞎子,什么事也办不成。自己不妨以辞职相威胁,或许能够吓住他。第二天,当嘉靖皇帝又提重新皇考的事情时,杨廷和说:“皇考一事,微臣自感责任重大,然皇上决心已下,微臣自感无力回天。身为首辅而有失先皇厚望,实在无颜再站在朝堂上,愿告老还乡,苟延残喘。”

嘉靖皇帝见杨廷和居然以辞职来要挟自己,心里的那个气就别提有多大了,他在心里说:朕自登基以来,勤于国事,尊重大臣,对你更是优礼有加,没想到一点也感化不了你,此时竟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朕。你既然一点也不体谅朕,那朕就只好对不起你了。没有你杨廷和,我大明朝廷照样不会变色。想到这里,嘉靖皇帝一脸冰霜:“杨爱卿是三朝老臣,朕甚敬之。你既然执意要离开朕,朕也不好强留。好吧,朕就准爱卿所请,赏银三万两,回家养老去吧。”

杨廷和愣住了,脸上急骤地起着变化,眼中有屈辱的泪水涌出。他怎么也没想到嘉靖皇帝会这么翻脸无情,不但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说,甚至连朝廷惯例,阁老告老还乡要赏银十万两的事情于不顾,仅赏银三万两,这分明是在给自己的难堪。这时他非常后悔当初没有听从梁储的劝告激流勇退,至有今日之辱。

杨廷和慢慢地走出了金銮殿。嘉靖皇帝和众大臣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以外,谁也没有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嘉靖皇帝说:“各位爱卿,多少国家大事等待着你们去处理,你们却吃饱了撑得慌来管朕的家事。大明朝廷上站的应该是框扶社稷的栋梁之材,而不是一群不理正事的无赖。朕不想伤害你们,也不想被你们伤害。现在朕给你们一个机会,愿意为国操劳造福于民的,就不要再听他人唆使,干扰朕的私事;若不愿为国操劳的,可以到吏部登记除名,大家各奔前程,朕以后不愿意再看到他。”

有十几位大臣出于各种原因,当时就辞官走了。张太后听说后,拿着手杖疯了似地赶到金銮殿,对着嘉靖皇帝就打:“朱厚熜,哀家今天跟你拼了!”

嘉靖皇帝一面躲着张太后,一面大喊锦衣卫,死死架住了张太后。金銮殿上一片大乱,张太后大骂:“朱厚熜,你连济时宰相杨廷和都不放过,你忘了你是被谁拥立为皇帝的吗?你忘了这几年是谁帮你度过了难关,你这样对待有功于国家的重臣,哀家看你还有什么脸去见地下的祖宗!”

作为晚辈,嘉靖皇帝虽然不敢把张太后怎么样,但气愤之情难以言表:“是,太后和各位大臣,当年立我为君功不可没,但那功在国家,不是用来要挟朕的理由。要不是朕来继承了这个皇位,轻处说,太后现在根本不是太后,而是皇嫂,国家也没有这么太平,而是天下烽烟四起,生灵涂炭。重处说,太后和许多大臣也许早已人头落地,大明江山早已不知道落到谁的手里去了。这些你们又想过没有?”

嘉靖皇帝令人将张太后驾出去了以后,对仍站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们说:“自古以来,女人干政是国家的大患。杨廷和等人有功于国家,但他听从太后唆使,不但居功自傲,还败坏人伦,阻挠朕认回自己的生母,殊为可恶。如果还有愿意随杨廷和走的,朕还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现在就走!”

嘉靖皇帝终于还原了自己的身世,认回了自己的生母,并改谥生父兴王为恭穆献皇帝。蒋太后虽然仍不庙见,但她随意召见朝中大臣,再也不受张太后的限制了。

《刀刃上的明朝权臣——严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