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_1

[活着就为改变世界 / [美]杰弗里·扬 著 ]

 

书籍介绍:

《活着就为改变世界:史蒂夫·乔布斯传》记录了在富有开创性的数字化商业时代,一位令人羡慕的业界风云人物的经历和生活。乔布斯本人在生活和创业过程中经历的大起大落在本书中有详尽的讲述,对于其工作和人生的诸多变化,《活着就为改变世界:史蒂夫·乔布斯传》作者杰弗里·扬也作了大量前所未有的报道。《活着就为改变世界:史蒂夫·乔布斯传》试图向读者展示一个真实的乔布斯和他缔造苹果帝国的过程。

从小对电子产品的好奇心让乔布斯与他的儿时玩伴沃兹创建了苹果公司,之后因其个性,与身边的好友、女友分道扬镳,最终离开苹果公司。但他的商业生涯并没有结束,对科技的着迷和市场营销的冲动,让他与旧识建立NeXT公司、皮克斯公司,与迪士尼公司合作进军数字电影领域。历经各种挫折之后,他又回到苹果公司,像拯救“濒临灭绝的恐龙一样”把世界的电脑产业带出低谷,并创造出了一个个令人咋舌的革命性的“I”系列产品, imac, ibook, ipod, iphone, ipad……

他似乎拥有无穷尽的意志力和行动力,创造出一个个商业神话和新奇产品,这不仅改变着他自己的现实世界和内心世界,也时刻改变和影响着全球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对未来科技的认识。

《活着就为改变世界:史蒂夫·乔布斯传》作为乔布斯的个人传记,不仅定位于从事该行业的读者,更着重定位于年轻的公司白领和对创业有所想法的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苹果产品的粉丝、IT业从业者以及IT历史研究者。

------章节内容开始-------

乔布斯与妻子劳伦娜

序 改变世界的梦想者

超凡魅力,是一种上苍赋予极少数人的礼物,是由众多条丝线拧成的一根绳索。大自然把这份珍贵的礼物赠给了史蒂夫•乔布斯,还让他具备了吸引公众的“魔力”,而这样的特征只有福音传道者和具煽动性的政治家才拥有。目睹他长达数小时的演讲,就好像是在看一位善于展示的能手在没有讲稿的情况下尽情挥洒内心的独白。这是一种醉心于科学技术的独白,技术就是史蒂夫•乔布斯的整个世界。

在史蒂夫尚显年轻、羽翼未丰的时候,一些对他持怀疑态度的人认为,他只不过是一个行事大胆的鲁莽之辈。当这位年轻的电脑天才在苹果公司占有一席之地时,他就有些飘飘然了,也似乎开始变得冷酷无情了。虽然他参与设计了个人电脑的机箱,但他的内心还是感到很空虚,因为在高科技领域,他的贡献太小了。他吸引了众多人对他的崇拜,但那只是一种盲目的崇拜。

他在被自己开创的公司赶出去之后,在“荒野”之中整整待了15年,在他重新回来的时候,他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是一种更加人性化的转变。

2000年1月,在旧金山莫斯克尼中心,苹果公司举办的苹果世界展示会就是对史蒂夫•乔布斯的一个最好诠释。在那个寒意逼人的早晨,史蒂夫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然而,当时很少有人意识到他会从此改变自己。面对众多的观众,这位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一如既往地展示着已经改变了的自我。

那些听过他多次演讲的人可能会注意到,史蒂夫•乔布斯正在向世界表明,他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他的魅力没有减少,因为他的演讲还是时常会被此起彼伏的掌声和欢呼声淹没,他还是不用讲稿就能够自始至终激情四射地发表演说。

在一年一度的苹果产品展示会上作产品展示,已经成为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的一项重要内容。史蒂夫在多年以前就开始这样做了,后来被赶出苹果公司后,他依然保持着这种传统。但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史蒂夫在重返苹果公司后,已经慢慢地把这种产品展示变成一种精彩的“艺术表演”了。

现在,这位秃顶、鼻梁上架着眼镜的首席执行官正在表演这部音乐剧的最后一个乐章。他习惯穿着黑色的圆翻领T恤和一条已经穿得很旧的牛仔裤,这也显示了他依旧鄙弃公司那种传统的正式服装。带着一种缺乏自信,甚至有点自嘲的笑容,史蒂夫在身后的巨大展示屏幕上打开了最后一张幻灯片。幻灯片上他的头衔依然是临时首席执行官。

史蒂夫在台上来回走着,他一直是观众注目的焦点。他感谢在他重新回到苹果公司后,公司里的每一位员工都在兢兢业业地工作,他也谈到自己在苹果公司和皮克斯公司经营两种产业的辛苦。“在两年半之后,”他说,“我希望我能向皮克斯公司的股民和苹果公司的股民证明,我这个有着双重身份的首席执行官能为他们做好每一件事。因此,我还会继续在皮克斯公司和苹果公司工作。”

“今天我很高兴地向你们宣布,我要放弃‘临时’首席执行官的头衔了。”

观众中顿时响起了欢呼声:“史蒂夫!史蒂夫!史蒂夫!”欢呼声是从一些对苹果电脑极为钟爱的观众中发出的,随后这种欢呼声迅速升高,继而整个会场都沸腾了,鼓掌的节奏也随之加快,然后兴奋的观众开始跺脚,到了最后,观众都站立起来齐声欢呼。

“史蒂夫!史蒂夫!史蒂夫!”的欢呼声越来越大,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淹没了。身处现场的史蒂夫一开始并没有感受到这种狂热的气氛。在他想听得清楚一点,把手放在耳边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几千名苹果电脑迷、苹果电脑的使用者、苹果电脑的研发者以及对苹果电脑充满信心的人想要呐喊的正是他想听到的。观众把所有的爱都“倾泻”在了他的身上。

在史蒂夫的职业生涯中,他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在长达两个半小时和谐、连贯的展示结束时,史蒂夫真的被感动了。他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他能感到自己正被一种温情与热爱紧紧地包围着。

可能他再也不会傲慢无礼、过于自信了。可能是他的4个孩子,也可能是他经营的一个完全失败的公司和几乎已经失败的另一家公司教育了他。这次在莫斯克尼中心,史蒂夫真的为之动容了。他的喉咙开始哽咽,但他忍住了泪水,喃喃自语道:“是的,我们都会改变的。”是的,史蒂夫•乔布斯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感觉和热情已经与商业和技术牢牢地结合在一起。

“现在,你们真的让我很激动,”他开始说话了,“我每天都要去皮克斯公司和苹果公司工作,与那些世界上最有天赋的人一起工作。我们所做的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工作,但这些工作都属于团队工作。”

史蒂夫的眼睛湿润了。是啊,这些工作都属于团队工作。要是在15年前,史蒂夫肯定说不出这句话来,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时间就是一座巨大的天平,它消除了史蒂夫内心深处的傲慢与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幸运,他现在要面对这几千名观众,诚心诚意地感谢这些人,是他们的辛勤工作才使得他成就了今天的辉煌。

他怀着极其激动的心情,向观众们说出了他在这次展示会上的最后一句话:“我代表苹果公司的全体员工接受你们的感激之情。”

他明白了一切。这就是新时代的史蒂夫•乔布斯。创业的失败使他变得谦逊了,孩子们的出生使他变得温和了,而年龄的增长也使他变得更加成熟了。虽然他还可能刚愎自用,还可能像以前一样只相信自己的决断,但重要的是,他已经意识到工作是大部分人做的:“苹果公司就是一个团队。”

是史蒂夫的努力使科学技术在每个人面前都充满了希望,而其他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科学技术的迅速发展使得很多事物看上去都是新颖的、超前的,都是光彩夺目的。而史蒂夫又对这种迅速发展的技术有着非同一般的感受,他内心充满激情,他对麦金托什机怀着一种狂热,他会因拯救濒临失败的东西激动不已—这不但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苹果公司,甚至是为了全世界的个人电脑产业。他的“魔力”、他对胜利时刻的独特感受、他的从容都汇集在了他创造的口号里,“伟大的疯狂!”“在世界上留下足迹!”“成功之旅!”“让我们成为海盗吧!”后来又产生了新的口号:“这将是了不起的成就!”“超越盒子!”到了最后是:“重振苹果!”“新的思想!”这些口号就像是一支奇特的队伍经过时产生的嘈杂声,而这支队伍里肯定有巴斯光年、海底奇兵,还有超人特工队一家。

在这一天,史蒂夫不是唯一被感动的人。在会场的一边,还坐着一个人,人们几乎认不出他了,他就是另一个史蒂夫,史蒂夫•沃兹尼亚克,以前人们所熟知的沃兹。这位史蒂夫•乔布斯以前的合作伙伴,苹果Ⅱ电脑幕后的天才人物,用他的激情和超凡的才能创造了苹果电脑的早期版本。

当沃兹看到他以前的合作伙伴文雅地甚至是谦卑地接受观众们的掌声和赞美时,泪水禁不住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了下来。在走出演讲大厅后,他告诉一位记者:“我感到这很像从前,同样都是史蒂夫的发言改变了我的整个世界。”所以,如果连沃兹都能够忘记史蒂夫的话,那么人人都会忘记史蒂夫。现在,离史蒂夫第一次让沃兹流泪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但从那时起一切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音乐声响起的时候,史蒂夫•乔布斯还沉浸在幸福里。随后,他退出了舞台,麦金托什机的“忠实信徒”们也涌出展示大厅,加入到了史蒂夫的世界里,同时,他们的耳边响起了低沉的歌声,这首歌的名字叫《想象》,是由约翰•列侬演唱的,而他在1980年12月被暗杀了,这个时间和苹果公司股票公开上市的时间非常相近:

你说我是一个梦想者,

但我却不是唯一的一个。

然而,没有人能够想象出史蒂夫所经历的故事。

第一部 怒放与凋零

1.人生起步

可以确切地说,史蒂夫心中总是装着他的苹果电脑。从更深层次上分析,他的成功是由于其内心怀有一种深切的不安全感,正是这种不安全感使他必须出去闯荡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另外,由于他从小就是被收养的孩子,他的行事方式并不被大多数人所理解。

—史蒂夫•乔布斯的好友丹•科特克

一般人对周围的变化都不会怎么留意,作为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和拥有一种文化的美国来说,人们也是这样的。20世纪的美国可以说是饱经风雨:在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冲击后,跟着的就是50年代的惆怅、60年代的震荡以及七八十年代社会结构的变化,到了90年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又导致了社会的混乱。就这样,数十年的巨大社会变迁导致美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种变迁改变了人们的工作、思考以及娱乐方式,甚至包括恋爱的方式。现在看来,当时这种社会习俗的变革是不可避免的,它对人们传统思维方式的冲击也是始料不及的。

但有一样东西即使在史蒂夫出生后也没有发生变化,那就是收养小孩。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在美国收养小孩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而且被收养的小孩的年龄比现在要小得多。这种差别可以简单地这样解释:那个年代,做单身女性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再加上堕胎也是违法的,即使能这样做,也会危及大人的生命。因此,在50年代,对于已经怀孕的单身女性来说,有一种可行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新出生的婴儿托付给别人收养。一些为无儿女父母服务的机构,同时也照顾怀孕的单身女性,这有点像村舍经营的产业。

史蒂夫•乔布斯就出生在那个年代,那是1955年2月24日,他在加利福尼亚的旧金山出生了。实际上,直到史蒂夫长大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在他出生后不久,这个“无名婴儿”的母亲就把他托付给旧金山的一对夫妇收养,这对夫妇就是保罗•乔布斯和克拉拉•乔布斯。他们10多年来一直希望能够收养一个孩子,但一直未能实现这一愿望。

史蒂夫的养父保罗•乔布斯在定居西部之前就有过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他虽然出生在农家,但气度不凡,深受中西部加尔文教义的熏陶。这种经历使他在美国长达10年的大萧条时期仍能坚强起来,同时对他成年时期的行为和人生选择也有较大的影响。他放弃了读中学的机会,就像一个流浪汉一样在美国中西部游荡了几年,而此时正值美国经济严重萧条时期,他一直在努力寻找一份工作。

最终,保罗选择了一份相对稳定的职业—服兵役。他参加了美国海岸警卫队(一般人都叫它“无赖海军”,保罗也是这么叫的),并且掌握了管理轮机舱的技能。他在海岸警卫队的经历也在他身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这从他胳膊上的文身、整齐而利落的短发就可见一斑。虽然他缺乏正规的教育,但他浑身上下透出的那种活力、那充沛的精力,显示出他已是地地道道的“美国蓝领”了。

当保罗•乔布斯服役的海岸警卫队船只在旧金山港口“退役”时,他也就在这个地方定居了。那时正值世界大战和萧条时期,保罗和很多美国人一样都在寻找着新的开始。有一次,他与一位同船服役的队友打赌说,在金门大桥附近他会找到自己的新娘。巧合的是,很快他就与一位名叫克拉拉的姑娘约会了,他还要克拉拉立即嫁给他。于是,保罗和克拉拉在1946年结了婚,然后就回到了保罗的印第安那老家。在那里,他依靠自己服役时掌握的机械操作技术,在万国收割机公司谋得了一份职业。

然而,加利福尼亚对保罗和克拉拉的诱惑太大了,于是,他们在1952年卷起铺盖又回到了旧金山,住进了海边一套可以远眺太平洋的公寓。很快保罗就应聘到一家财务管理公司做强制执行工作,其主要任务就是向用户索要汽车贷款的欠款。由于他是个大块头以及拥有善于攻击的个性,他非常适合这份有点危险的工作。有时候,一些欠债车主总是不还贷,他没办法只得收回他们的汽车,这时他就用他学到的机械技术强行打开车锁,甚至在必要时他还可以用电启动汽车。

就这样过了3年,在收养了一个名叫史蒂夫•保罗•乔布斯的男婴后,他们举家迁往了南旧金山的一座工业城镇,这里有不少地方都住着退伍回来的老兵。在这个城镇,史蒂夫长到3岁时,就形成了比较活泼的性格,用今天标准一点的话来说,那就是儿童多动症。他早晨往往很早就起来捣乱,就好像他属于那种天生爱搞恶作剧的孩子。有一次,他和小伙伴们跑到了医院,就是想尝尝杀虫剂究竟是什么味道。还有一次,史蒂夫把发夹塞到了电源插座内,让它发出难闻的气味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虽然有这么一个淘气的孩子已经很让父母操心,但他的养父母还是决定再收养一个女孩,她就是帕蒂,比史蒂夫小两岁。

虽然史蒂夫比大多数孩子更需要严加看管,但他显得比其他孩子更聪明。他在邻居家的摄像机前面做鬼脸,骑在三轮车上对街坊四邻大喊大叫,他还看了很多不健康的电视节目,而这可能是他成年后不轻易交朋友的一个原因。

在史蒂夫出生后不久,诺贝尔物理学奖就颁给了约翰•巴登(John Barden)、沃尔特•布拉顿(Walter Brattain)和威廉•肖克利(William Shockley),以奖励他们发明了晶体管。保罗和克拉拉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项发明不仅改变了他们儿子的生活,也让他们的儿子改变了众多人的生活。

等到史蒂夫10岁的时候,他对电子学方面的兴趣就明显地表现了出来。一些小型电子产品深深吸引着他,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他一直想弄明白这些小东西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在那时,他们家已经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州芒廷维尤的一个半岛上,保罗依然做着回收欠债的工作,而在邻近的帕洛阿尔托,电子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在市郊发展起来。史蒂夫的家地理位置很好,因为惠普公司以及其他一些电子公司的工程师都在这里居住。每逢周末,一些工程师就会到自家车库做些维修工作,他们对史蒂夫这个孤单、好学而又勤劳的男孩非常欣赏。有一次,一位工程师从实验室带回来一个碳晶麦克风给他玩儿。史蒂夫对这个麦克风非常着迷,并问了很多细致的问题。以后,史蒂夫就经常到他家来玩儿,工程师对这个早熟的男孩印象颇好,于是就把麦克风送给了史蒂夫。

史蒂夫从他同龄伙伴那里并没有收获什么,得到的尽是麻烦,因为他已经与他们格格不入了。多年以后,一位同学这样描述他:他是一个孤单的、爱哭的男孩。史蒂夫与这位同学曾参加过同一支游泳队,这也是他参加的为数不多的体育运动队。“如果比赛失败了,他会自己跑到一边哭泣。他和别的同学也很难相处,他就是这样一个家伙。”这位同学说。

史蒂夫小时候形成的善搞恶作剧和任性的品性很快就表现了出来。由于他爱捣乱、不服从老师的管理、不完成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和课外作业(他认为做这些作业纯属浪费时间),学校几次勒令他退学。

在史蒂夫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受到一位名叫伊莫金•特迪•希尔的老师的深刻影响,这位老师也最终改变了他的人生。“她在我心目中是一位了不起的老师,”史蒂夫说,“她教四年级提高班的课程,花了1个月的时间就了解了我的情况。她极力敦促我学习,甚至会这样说:‘我真希望你能完成这些作业,你要是能完成我就给你5美元。’就这样,希尔老师激起了我内心的学习热情。”

史蒂夫在那一年学的知识要比小学其他任何一年都多。他的老师想让他跳过五年级直接进入这个学校的初中学习,史蒂夫的父母没有同意这样做,而是提前让他进入克里滕登中学学习。但克里滕登中学并没有针对优等生作特别的安排,只是把他们和年龄大一点的学生放在一起。

与此同时,保罗•乔布斯回收欠债的工作也并不顺利。于是,他辞去了这份工作,在这个经济日益发达的半岛城市做起了房地产销售。但他那有点粗暴的个性使他不会成为成功的房地产经纪人,因为干这一行既需要有卑躬屈膝的媚态,又得富有冒险精神。就这样,史蒂夫一家的生活紧张了起来。

很快,保罗•乔布斯在与他的老本行“阔别”15年后,又重新拾起了机械师的工作。虽然这需要从最底层一步一个脚印地做起,但他的事业发展较好,很快他们家的日子就不那么紧巴巴的了。保罗在斯拜克特费兹克斯公司负责开发条形码扫描系统,这一系统用于读取产品上的条形码,在世界任何角落的超市里都能用得上。

然而,史蒂夫念的这所新学校真是不怎么样。因为克里滕登中学的条件比起史蒂夫上的小学来说差远了,甚至在培养学生的才能和特长方面还没走上正轨。当地的警察往往被请来制止学生斗殴,芒廷维尤的一些地痞流氓惹是生非的本领也让喜欢搞恶作剧的史蒂夫自叹不如。

史蒂夫心中的自由精神和超常的智力水平在学校这种混乱局面下,也毫无施展和提升的机会了。他渐渐变得郁郁寡欢,并感到深受挫折。这种情况也促使史蒂夫改变了他的想法,他决定下一年不去这所学校上学了。那年夏天,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爸爸。经过长时间商量,保罗和克拉拉接受了这一现实,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采取一定的措施,史蒂夫就会变成不良少年。他们知道是该作出选择的时候了。

“他说他实在不想去了(回那所学校上学),” 保罗•乔布斯回忆道,“因此我们只好搬家。”

史蒂夫在11岁的时候,就能以足够的意志力说服他的父母搬家。他这种刚强的个性加上做事专心的品性,使他能够克服前进道路上的任何障碍,这一点在史蒂夫小时候就显现了出来。

1967年,乔布斯一家搬到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斯阿尔托斯,在这个地方,他们忽然发现在曼哈顿计划(Manhattan Project)实施以来,这里竟然聚集着如此多的科技工作人员。不少电子工程师和他们的家人都住在洛斯阿尔托斯及其周围的库比提诺和桑尼维尔。在那时,洛克希德作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一个主要的合作城市已经在崛起,并且成立了大批的电子公司,这主要是为了实现美国的宇宙飞船登月计划。电子公司需要生产、应用小型电子元器件,然而在当时的美国,对这类小型电子元器件的发明与生产完全是从零开始的。从发展历程上说,电子元器件的小型化首先得益于晶体管的发明,然后才是集成电路的发明。在这里,史蒂夫随时都能向学识渊博的科技人员请教各种问题,到处也都有一两只箱子里装着废弃不用的电子元器件,史蒂夫在放学后就可以把这些元器件拆开来看个究竟。他认为,这里和杂乱不堪的芒廷维尤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史蒂夫上了库比提诺中学,在那里,史蒂夫结识了比尔•费尔南德斯—一位律师的儿子。他们俩都不适合做运动员,因为他们都身材矮小、体型瘦弱,动作的协调能力也不好,但他们个性强烈而鲜明,都被同学视为不易接近之人。而对于他们两个“局外人”来说,电子元器件是最好的玩伴。他们没有一般青少年可能碰到的难题,比如同学的排斥、体育活动的剧烈、男女生之间的矛盾冲突等等,因为他们可以在学校附近孤零零的生产车间里找寻到自己的快乐,躲在里边一玩儿就是好几个小时。他们可能已被同学们看做是“古怪”之人,但在那时,费尔南德斯和史蒂夫已在工程师和科学家的包围中感受到了浓浓的科学技术氛围。

“我对史蒂夫•乔布斯印象非常深刻。”布鲁斯•考特尔回忆道,他是史蒂夫在库比提诺初中和霍姆斯特德高中的同学,两人同窗6年。考特尔在高中时就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成功的学生”,而他现在也正实现着他的梦想—成为硅谷一家最成功的高级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我们一般人都习惯于稳稳当当地处理自己的事情,但史蒂夫不一样,他紧赶时间,往往用别人一半的工夫就能把整件事做得非常漂亮。”

住在费尔南德斯家街对面的是沃兹尼亚克一家。杰里•沃兹尼亚克是一家之主,他是洛克西德的一名工程师,由于费尔南德斯的父母对电子学一窍不通,杰里就成了费尔南德斯在这方面的指导专家。杰里的儿子史蒂夫•沃兹尼亚克也对电子学感兴趣,虽然他比费尔南德斯大5岁,但有时他也会参与到费尔南德斯的科学小游戏里来。

1968年,史蒂夫•乔布斯进入霍姆斯特德高中学习,此时,史蒂夫•沃兹尼亚克正是科罗拉多州立大学的一年级新生,他也想着能在学校做出点惊人之举。经过反复尝试,这位大胆的计算机高手竟然对学校的管理部门搞起了恶作剧。在学校播出一段关于美国大选的怀旧音乐后,计算机里突然一遍又一遍地传出了相当不敬的声音。很显然这是沃兹尼亚克使出的最让人吃惊的一着儿,如果让校方知道了是谁干的,这个人只能在学校里低调地再待上一年。没办法,沃兹尼亚克就这样离开了学校,他知道自己不会回来了。

虽然沃兹尼亚克在学校研究电脑或许能弄出点什么名堂,但他妈妈却认为他是块“呆木头”。因为他对女同学从来都不注意,只会挑战自己。

“沃兹”,他上小学时就有人这样叫他了,虽然在某些情况下会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但总的来说他还是一个很顺从的年轻人。对于他感兴趣的事情,他的注意力就会高度集中,有时会非常聚精会神,以至于他妈妈要想让他注意一下别的事情,就得用一支铅笔戳一下他的脑袋。除了电子学以及与电子学相关的基础科学和数学外,很少有东西能引起沃兹的兴趣。他可以夜以继日地为一些小电器设计电路板,但对于一些他不感兴趣的科目,比如文学和社会学,他连最简单的家庭作业都懒得做。自古以来,大凡天才人物都有这样的品性:在一个领域是如此辉煌,而对其他方面则不屑一顾。在他高中结束的时候,他的英语和历史基本都不及格了。

尽管沃兹学业不怎么样,也爱搞点恶作剧,但他很快成为库比提诺及其周边最优秀的技术员,也是比尔•费尔南德斯这些小伙伴们崇拜的偶像。

在1969年的夏天,沃兹和好朋友艾伦•鲍姆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为设计一台机械装置制作了各种图表和说明书,装满了整个文件夹。后来,鲍姆去了麻省理工学院,沃兹决定自己完成这项任务,他从废弃的储藏室里找寻所需要的配件,也从支持他的一些电子公司索要了一些。他说服了比尔•费尔南德斯帮他,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做事有条不紊的费尔南德斯在沃兹家对面的车间里有一个精心制作的、非常适合设计工作的操作平台。

“我想设计一种能实现某种特定目标的机械装置,”沃兹后来说,“比方说打开电视,你转一下旋钮,就能对电视有调节功能。对于电脑,你按一下按钮,指示灯就会打开。”最后沃兹成功了,他设计的机械装置果真具有这样的功能。在完成这项设计后,沃兹和费尔南德斯还向《圣何塞信使报》(San Jose Mercury News)的记者展示了他们的产品。这个装置虽然并不是多么复杂精妙,但它比打入市场的第一台功能相同的计算机装置要早5年。

有一天,费尔南德斯邀请史蒂夫•乔布斯去看他和沃兹设计的计算机。这是沃兹和史蒂夫的第一次见面,但这次见面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当时沃兹18岁,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电子学小专家了,而史蒂夫和费尔南德斯比他小5岁,是在电子学实际操作方面一无所知的小孩儿。不错,他们是喜欢摆弄各种电子元器件,但他们只是喜欢用光电线路和反射镜搞些恶作剧,而不会作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而此时的沃兹已经能在纸上为高级计算机设计电路板了,他还经常去斯坦福直线加速器中心的图书馆想方设法查阅最前沿的资料。

史蒂夫在看完这台计算机后,对沃兹的设计能力非常佩服。以前他觉得他在电子学方面的知识是无人可比的,可如今的现实让他清醒了—“在电子学方面,沃兹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技艺比我强的人”。

史蒂夫•乔布斯很早就从费尔南德斯那里听说过沃兹,他知道沃兹是一个调皮高手。在中学时,沃兹做出的最惊人之举是让霍姆斯特德中学的校长拎着一个笨重的大包在田径场上奔跑,这个包是校长从带锁的柜橱里搜出来的,里面有滴答作响的声音,校长怀疑是定时炸弹,其实里面装的只是一些砖块和一个闹钟。这件事使沃兹名声大振,同学们在少年礼堂里把这件事议论了一个晚上,当他第二天回校时,同学们都站起来大声为他欢呼。

史蒂夫•乔布斯和史蒂夫•沃兹尼亚克是两个非常相似的人。他们做事都很专心,也都很孤僻,甚至有点不合群,不爱开玩笑,也不是团队里的活跃分子。他们虽然年龄相差5岁,但对电子学同样的热爱弥补了这种差距。沃兹尼亚克对电子学有一种特别的爱好,当他想解释自己兴趣范围内的某一概念或者原理时,他的话就像奔腾的江水一样滔滔不绝。

史蒂夫•乔布斯也有这样的个性,对自己喜欢的事情抱有极大的热情。不论和什么人谈话,他都和谈话人靠得非常近,几乎贴近这个人,然后把他最新的发现接连不断地告诉这个人。他如果想同某个人谈话,你是怎么也挡不住他的。后来,他的一位熟人这样评论他:“和史蒂夫•乔布斯谈话就像是从灭火的水龙头那里接水一样。”史蒂夫才智超群,却不苟言笑,不论是在孩童时期,还是以后成了世界级的名人,他都这样。有时人们能看见他笑,但那种真正的、毫无拘束的笑却是少之又少。

可能这就是史蒂夫和沃兹之间的不同。沃兹才智敏捷,喜欢开玩笑,这也是他工作疲劳之后放松身心的方法之一。(几年之后,沃兹在圣何塞开办了一个免费的服务活动,叫做“笑一天”,甚至现在他还向一些好朋友发送小笑话和卡通图片。)沃兹沉浸在计算机和电子学的世界里,而史蒂夫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时史蒂夫就知道了自己是被收养的,知道了这一点更增强了他要有所作为的愿望。沃兹和费尔南德斯设计出的机械装置第一次在他内心激起了奋斗的决心。

沃兹可能具有实际的操作技术,但史蒂夫•乔布斯却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当他锁定目标时,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挡他。这么多年来,史蒂夫身上一直没有改变的就是他那狂放不羁的个性、富有进取心的精神和强烈的个人愿望,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艰苦拼搏,能成为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和决策者。在他家搬到洛斯阿尔托斯后,史蒂夫开始了设计频率计数器的工作,这个装置用以跟踪电路中的固定电子频率。当他发现还需要其他元器件时,他就抓起电话,拨通了惠普公司的创办人兼总裁比尔•休利特(Bill Hewlett)的电话。“我只是在帕洛阿尔托的黄页上看到了他的名字。”史蒂夫解释道,“他接了电话——的确是个好人。他根本不认识我,但和我聊了差不多有20分钟,而且最后还答应给我一些元器件。另外,他还让我夏天去惠普工作,在装配线上装配频率计数器……哦,‘装配’这个词太大了,我只是负责拧个螺丝帽。这也无关紧要,能叫我去工作,我就高兴坏了。”

但随着史蒂夫的渐渐成熟,他开始意识到他的生活中除了电子学或许还应该有些其他的东西。“记得第一天在惠普公司装配线上工作回来,”他深情地回忆道,“我就眉飞色舞地把我在惠普公司的快乐和幸福告诉我的学校监管,一个叫克利斯的家伙,还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就是电子学。我还问他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他看了我一眼,说道:‘性爱!’那一年夏天我了解到其他很多东西。”

在中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史蒂夫第一次接触到了大麻。同时,他也开始对一些文学作品产生浓厚的兴趣。“我第一次这么冷静,因为我认识了莎士比亚、狄兰•托马斯等古典作家。我读了梅尔维尔的作品《白鲸》,三年级时,我还上了文学创作课。”他说。

史蒂夫就这样一如既往地追求着自己的理想。当时美国社会的思想观念,已从20世纪60年代的统一、顺从,转变成了70年代的个人主义思潮。史蒂夫很快地就吸收了这种反文化传统的价值观,他对个人主义非常向往,拒绝受各种规则的约束或胁迫,甚至沉迷于迷幻般的自由世界。史蒂夫努力地实现着自己的价值观,但他并没有那种玩世不恭的嬉皮士特征。

霍姆斯特德中学虽然是一所很不起眼的学校,但由于它在战后的迅速发展,它在这个地方也小有名气。这所学校的旁边有两条高速公路,学校很有校园气息,另外它还是加利福尼亚州的一所特色学校。在1968年9月,学校开学的时候,史蒂夫•乔布斯和比尔•费尔南德斯就成了这所学校的高中一年级新生。

这一对好朋友在库比提诺中学上学时就对电子技术有着共同的爱好,但他们都感到在霍姆斯特德中学上学有一个很大的缺憾,因为他们体验不到那种在家时的科学研究氛围了。学校安排了电子学方面的课程—约翰•麦科勒姆老师教的电子模拟线路,两人都决定学习这门课程。

就这样,他们俩成了学校的“电子迷”。这个名称是硅谷中学给他们的电子兴趣小组成员起的绰号,这个名字是很有学问的。因为这个名字是和对电子学的痴迷联系在一起的,从而避免了其他同学把他们看做“书呆子”。要知道,在硅谷,热衷于电子学是很“酷”的。

早在他们进入霍姆斯特德中学前4年,沃兹就在这所学校科学系的严格管理和强化训练下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他在电子学班里屡屡获奖,并成为了数学电子学兴趣小组的组长,在科学项目比赛中他也得了奖,另外,他还负责设计了难以计数的电子线路图。而对史蒂夫来说,这些东西激不起他的热情,在这所学校学习的几年时间里,他对科学兴趣不大,而对其他东西很感兴趣。

在高中二年级结束的时候,14岁的史蒂夫开始了新的努力方向。这时,他好像对电子学失去了兴趣,因为他在芒廷维尤海豚游泳俱乐部参加的游泳训练占去了他很多时间,他还参加了水球训练。但他在这方面的兴趣非常短暂。他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在这方面发展,因为“我不是做运动员的料”。一直在寻找能使他感兴趣、能让他全身心投入的事情。

在芒廷维尤一个名叫海尔蒂克的商店里,堆放着很多废弃不用的电子元器件,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因为在美国硅谷,可以以任何借口把电子元器件扔掉,比如,颜料涂得不好,出错率太高,设计出了新的元器件。这些被扔掉的元器件往往是非常好的电子元器件,而它们时常可以在海尔蒂克商店里找到,另外,在其他的设计室和学生作科学实验的学校里也能找到一些元器件。史蒂夫在上中学时,在周末总是想办法到这些地方来做工。

当费尔南德斯给史蒂夫详细展示他和沃兹设计的计算机时,史蒂夫已在周末到海尔蒂克商店打工了,在那里,他对电子元器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对于这些元器件的价格也非常熟悉,多年都不会忘怀。费尔南德斯和沃兹的设计使他非常感兴趣,他以后就经常待在费尔南德斯家的车库里,他和沃兹之间的友谊也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他们之间的友谊形成的部分原因还是两人都喜欢搞恶作剧。史蒂夫对于成为一个叛逆者有着强烈的愿望,可他却不愿意付诸实际行动,沃兹则不同,他能够把想法付诸实践。史蒂夫和大名鼎鼎的恶作剧高手沃兹之间的这种友谊使他在同伴中赢得了威望。

到16岁时,史蒂夫的头发就和他的两肩齐平了,在学校里,他的外表也变得越来越与众不同。在行为上,他与那些机灵的嬉皮士们已相差无几了,这些嬉皮士甚至找到了如何破解电话电报公司长途电话系统的窍门,他们模拟盗用的电话线路,采用电话公司的信号拨打长途电话,就这样,他们掌握了“免费”打长途电话的技术。

这些嬉皮士中有一个声名远扬的高手,他就是约翰•德拉浦,是IT历史上的十大超级老牌黑客之一,绰号叫“嘎吱船长”。他发现“嘎吱嘎吱船长”牌的麦片盒里作为奖品的哨子能够产生2 600赫兹的音调,可以用这个哨子对着电话话筒吹声,让电话系统开启一个电话呼出的“蓝匣子”,以此侵入电话线路系统,用户就可以免费打长途电话了。史蒂夫想和他见面,见识一下他的本领,于是就跟着他。最终“嘎吱船长”答应了史蒂夫和沃兹的请求,他带着史蒂夫和沃兹这两个新手,成功地盗用了电话线路,那天晚上,他们向世界各地拨通了长途电话!史蒂夫和沃兹还决定自己设计盗打长途电话的电子装置来达到同样的效果。

盗打长途电话的方法就是运用一个称为“蓝匣子”的自制装置。沃兹在斯坦福直线加速器中心的图书馆里作了几次实验性研究,当然有几次也失败了。他提出了一个设计方案,根据这个方案设计的“蓝匣子”要比其他盗打电话高手所用的“蓝匣子”好得多。其中最大的优点就是,它不需要开关,只要是有人拨打长途电话时,这个装置就会被自动激活。这一技术上的革新让沃兹风光了好多年。

“我们简直入迷了,”史蒂夫说,“真是难以想象,仅仅是制作了这么简单的一个小匣子就能把电话打到世界各地。”当然,没有任何一个电话盗打者认为拨打这种免费电话是一种偷盗行为,实际上,唯一受损的是电话公司,而电话公司的损失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是无所谓的。还有什么能比这样做更让人感觉荣耀呢?

在史蒂夫和沃兹把盗打电话的装置给他们的朋友看时,朋友们的兴趣也被激发起来。很多人都想要这么一只“蓝匣子”,他们成了地地道道的盗打电话者了。为此,他们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

史蒂夫靠着从他父亲那里学到的说服人的本领说服了沃兹,要把他们的“蓝匣子”卖掉。史蒂夫凭借他购买电子元器件时讨价还价的本领,把第一批“蓝匣子”的现款价格提高到每只40美元。沃兹随后进入了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就读,他在自己的宿舍里装配“蓝匣子”,史蒂夫在自己学校里销售这些装置。在那时,每个“蓝匣子”他们收取150美元,但也允诺如果出了任何问题可以免费维修。后来由于这种装置非常走俏,他们就把价格提高到300美元,当然是卖给那些能负担得起的顾客,学生们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格购买。

就这样他们挣到了不少钱,也因为这件事,史蒂夫对中学学业失去了兴趣。那时候,他认识了克里斯•安•布伦南。克里斯是史蒂夫的同学,她很喜欢电影艺术,但通常只在晚上从事一些和电影有关的活动,这样就避开了学校的检查。史蒂夫很欣赏她的这种叛逆性格,觉得很像他。很快,他们就恋爱了。下午放学后,他们通常在一起散步、喝酒、吸食大麻。“有一天,我们特意到了一块麦田,就是想吸一点迷幻药,”史蒂夫回忆道,“突然间,我感觉整个麦田在演奏巴赫的乐章,那一刻我非常兴奋,感觉自己就好像在指挥交响乐乐队演出一样。”

沃兹尼亚克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心中的美好时光是研究艰涩深奥的电子知识。

一开始史蒂夫和沃兹设计“蓝匣子”主要是觉得好玩,但事情很快就出现了变化。电话公司采取了非常措施处理盗打电话这件事,这对史蒂夫他们来说就很危险了。有一天晚上,当史蒂夫在一家比萨饼店旁边的一个停车场推销产品时,突然感到一支枪对准了他,就好像一个骗子在敲诈偷窃高手似的。“我当时可以想很多办法逃跑,但任何一种办法都可能导致他向我开枪,我只好把‘蓝匣子’交了出去。”

史蒂夫的热情很快熄灭了。他很想找到其他的生财之道,寻找不到时,苦闷往往郁积心中—一个“蓝匣子”是解除不掉他这种苦闷的。

史蒂夫每个星期总要从硅谷跑到伯克利两三次,因为伯克利是嬉皮士们的世界。他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在这里,他常常在湾区漫步,思索各种想法和实践的可能性,而且在这里很少能碰到硅谷的熟人。史蒂夫在伯克利的所思所想,也深深影响了他要去什么样的大学学习的决定。

史蒂夫决定要去就读的学校是位于太平洋沿岸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里德学院(Reed College),这是美国西北部一所崇尚自由思想的学校。里德学院以善于培养出类拔萃的人才而著称,同时它也是一所收费很高的私立学校。史蒂夫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非常吃惊,不仅仅是因为收费很高,还因为里德学院离他们家很远。“然而,史蒂夫说里德学院是他想去的唯一一所大学,假如他不能去那里,其他任何学校他都不去了。”史蒂夫的妈妈回忆道。就这样,倔犟的史蒂夫又一次说服了他的父母。他们穷其所有,把史蒂夫送进了里德学院。

在里德学院,史蒂夫很想取得好成绩,但不是在学习方面,而是在个人能力方面。因此,他在学习上用的时间要远远少于他用在其他方面的时间。在1972年的秋天,史蒂夫决定不再吸食迷幻药了,而是把兴趣转到东方哲学上来,就是想提高一下对一些东方神秘东西的认识。在那时,来自东方的思想潮流冲击着里德学院。在里德学院,从蒂莫西•利里(Timothy Leary)、理查德•阿尔珀特(Richard Alpert)到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这些东方问题专家都受到了不少学生的推崇。

史蒂夫第一学期的成绩很糟糕,加上他那干脆利索的性格,他决定退学并要回所交的学费。然而这之后他还待在学校里,住在别的同学腾出的宿舍里,因为这些同学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里德学院确实是一所比较自由的学校,他们对这种现象并不介意,史蒂夫甚至还与校方的管理人员杰克•达德曼(Jack Dudman)成了好朋友。“史蒂夫有一个非常善于探询问题的头脑,这一点很吸引人,”达德曼回忆说,“他不会巧言令色、投机取巧,他对一些事实也不会自然而然地接受,任何东西他都想亲自查看一下。”

史蒂夫退了学,但又能住在学校,没被学校赶出去,因为这个,他成了这所学校的“名人”。在第二学年开始的时候,他继续住在里德学院。“他很精明地意识到,他能在这个学校得到很好的教育,而不用受学分的困扰,在这里谁还想要学分啊?”史蒂夫多年的好朋友丹•科特克如是说。(科特克是在里德学院求学时认识史蒂夫的。)那时的史蒂夫穷困潦倒,整日无所事事,即使是在他的朋友圈里,他也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他在内心深处想着很多的事情。

“可以确切地说,史蒂夫心中总是装着他的苹果电脑。从更深层次上分析,他的成功是由于其内心怀有一种深切的不安全感,正是这种不安全感使他必须出去闯荡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另外,由于他从小就是被收养的孩子,他的行事方式并不被大多数人所理解。”科特克说。

1974年春天,史蒂夫回到了他父母那里。有一次偶尔翻阅《圣何塞信使报》时,他看到了阿塔里(Atari)公司的招聘广告,这个公司是在富有朝气的硅谷地区成长起来的,发展的速度之快有点出人意料。阿塔里的崛起主要得益于开发了一种叫做“乒乓”的电子游戏装置,然后它以这种游戏迅速打开了市场。但该游戏被装置在桑尼维尔的一个小地方时,由于玩者众多,游戏线路阻塞严重,因此阿塔里公司迫切需要一个电子机械师来解决这一问题。广告上的招聘条件是此人必须是世界知名的电子机械师,公司会为他提供良好的娱乐服务和较高的薪水。史蒂夫去应聘了,让他惊奇的是,他被雇用了。

在那时,阿塔里公司正处在飞速发展的时期。阿尔•奥尔康是该公司的首席工程师,他回忆道:“我们那时对阿塔里公司非常有信心,因为它发展得太快了,我们都希望能在这家公司工作。”

有一天,阿塔里公司的人事主管告诉奥尔康:“一个非常奇怪的家伙来到公司,他说他不会走,除非我们雇用他。我看,我们或者把他交给警察,或者只能雇用他了。”

奥尔康回答说:“把他带进来让我看看。”

史蒂夫被带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旧衣服,像一个嬉皮士,而且18岁就从里德学院辍学了。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雇用他,他除了想做这份工作且有一点活力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但我正是看中了他内在的那种活力,具备这种活力就能把这份工作做好。而且他还有一种想象力,要知道,想象力的概念是‘一个人内在的想象能力,并不依靠外在的东西’。他的思想很单纯,没有任何的杂质。”

“我把史蒂夫介绍给唐•兰(Don Lang),他说:‘哦,不要,你把这家伙交给我干什么?他是个令人讨厌的嬉皮士。’后来我们和史蒂夫达成了协议,让他晚上过来,这样并不打扰任何人。”

史蒂夫只是在阿塔里公司做一些小事情。有一天,他去找奥尔康,提出辞职他想去印度见识一下印度的宗教圣人。在那时,公司在德国的游戏市场出了点问题,奥尔康决定让史蒂夫在去印度之前先到德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于是,奥尔康简单地给乔布斯介绍了一下德国那边的情况,就打算让这个年轻的嬉皮士起程。奥尔康让史蒂夫在两个小时内解决问题,结果他真的就在两个小时之内把问题给解决了。

在德国短暂停留后,史蒂夫光着脚、穿着破烂的衣服就到了印度。这身打扮是他自己想要的,他认为这代表着一种特别的追求和审美观。在印度,他第一次遇见那么多的穷人,他们和加利福尼亚穷困的嬉皮士不一样,因为嬉皮士们的穷困是可以选择的,而印度穷人的贫穷是命运使然,是难以改变的。在印度,史蒂夫接触到很多人和事,让他增长了不少见识。美国和印度在物质生活的舒适度方面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以前的所思所想在当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印度的这次经历对史蒂夫来说真是既惊险又刺激,它完全出乎史蒂夫的预料,也是史蒂夫在繁华的硅谷中所体验不到的。但这一切并没有解开史蒂夫心中的疑问,他内心的那种欲望仍旧没有得到满足。回来后,史蒂夫决定以一种与以前不同的方式从头开始。

史蒂夫从印度回来后,几乎变了一个人,对人冷漠,沉默寡言,整天穿着橘黄色的外套,头发也剃光了。他又回到了阿塔里公司,想要做原来的工作。这个举止狂放、身着宽松外套的大男孩到大多数公司的门口一站,可能都会有人叫警察。但20世纪70年代加利福尼亚的阿塔里公司不是这样,他们只是说了句“好吧”,于是,史蒂夫又去工作了。

在史蒂夫再次回到阿塔里公司后,他感觉在东方寻求真谛的经历和充斥着电子游戏、机械制造的现实之间差距太大,让他备受折磨。他还是保留着嬉皮士风格的审美情趣,这种风格在硅谷很容易保留下来,因为这里距嬉皮士们的圣地旧金山和伯克利太近了。史蒂夫又重新和沃兹建立了联系,虽然在不知不觉中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看法,他吹嘘沃兹是技术方面的高手,而他则具有很强的经营能力。

沃兹那时已在惠普公司工作了,他充分利用了他的老朋友史蒂夫重新回到阿塔里公司工作的机会。阿塔里公司当时研发了一种叫“超级赛车”的电子游戏,“这是新一代的车轮驱动游戏,”史蒂夫解释说,“沃兹是超级赛车游戏迷,所以我就叫他晚上过来,进入产品车间,他就在那里玩儿一个晚上。后来,每当我在技术项目上遇到困难时,我就会打断他10分钟,让他过来帮我。他真是我免费请的最优秀的机械师了!”

沃兹在工作上非常卖力。他并不追求荣誉,就是想多做出点成绩,比如设计出一台计算机,开发出一套游戏软件等。而史蒂夫对所有的过程都有准确的把握,因为往往是他策划项目,他知道如何把产品转化成利润。

阿塔里公司的奠基人诺兰•布什内尔是这样评价乔布斯的,他说:“当他想做某件事时,他给我的计划表都是按天和星期计划的,而不是按月或年计划,我喜欢他的这种行事风格。”

据奥尔康回忆,有一天,布什内尔找到史蒂夫与他达成了一项开发游戏的协议。布什内尔把这个游戏叫做“突破”,他把这个游戏的制作情况告诉了史蒂夫,并希望尽量少用电脑芯片。首席工程师奥尔康负责后勤服务,因为史蒂夫只能在晚上没有其他工程师在场的时候才来工作。

在这个“突破”游戏中,玩家需要不断地向一堵“砖墙”开火,突破这堵墙就算赢得了胜利。要想玩好这个游戏需要有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坚决要成功的信念以及紧迫感—所有这些史蒂夫和沃兹都具有。

“突破”的整个设计过程花费了48个小时。公司认为是史蒂夫设计了这个游戏,实际上它全部是沃兹的功劳。“史蒂夫的作用只是在沃兹搞设计的时候买些糖果和可乐。”兰迪•威金顿如是说。他还说史蒂夫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是阿塔里公司临时雇用的,后来他到了苹果公司就职。

沃兹凭借以前的设计经验,准备用非常少的电脑芯片来完成“突破”的设计。史蒂夫把这件事告诉了奥尔康,奥尔康对这个想法大为赞赏,史蒂夫要求了1 000美元的设计奖金,奥尔康对史蒂夫说:“如果这个游戏你用少于50个芯片就能做好,我就给你1 000美元的奖金。”但史蒂夫回来对沃兹说,阿塔里公司只给了600美元,而这600美元他也只是给了沃兹一半。也就是说,沃兹作完“突破”的设计后只赚取了300美元,而史蒂夫却得到了700美元。

后来,奥尔康发现了“突破”设计中的一个问题。他说:“我们对这项设计一无所知,而且由于史蒂夫也不懂这项设计,他又不想让我们知道不是他设计的,因此,在‘突破’最终投放市场之前,我们不得不重新进行了设计。”

沃兹直到一年后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件事也让他和史蒂夫之间产生了难以消除的阴影。那是在一次乘飞机旅行中,沃兹发现奥尔康也在飞机上,就过去和他谈话。那时设计完“突破”已经很长时间了,沃兹当时认为,他可以承认“突破”游戏的电路是他用很少的芯片设计的了。在那次谈话中,奥尔康顺便提到他给了史蒂夫1 000美元作为完成这项设计的奖金。沃兹当时就感到他的朋友和伙伴史蒂夫欺骗了他。其中有一种说法是,沃兹得知这件事后,难过得哭了。

据史蒂夫和沃兹多年的好朋友亚历克斯•菲尔丁说,当史蒂夫读到威廉•西蒙(也是本书的合著者)创作的故事《甜苹果?酸苹果?》时,他非常气愤,就打电话向沃兹解释说:“我根本就记不清那件事了。”史蒂夫一直坚持说“记不清那件事了”或是“那件事没发生过”。

史蒂夫从阿塔里公司得到的这笔钱—先不论是多少,确实给他带来了好运,他用这笔钱买下了位于俄勒冈州的一个称为“All-One”的农场,这个农场也是他在里德学院的同学居住过的地方。史蒂夫对于向美国北部发展有着极大的热情。他一直投身于电子工业,追逐着自己的梦想。最终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他付出了很多,也收获了很多。他凭着自己对电子元器件价格的敏感—这得益于他在海尔蒂克做过工,销售过“蓝匣子”,以及他父亲重新创业、从事汽车销售的经历,加上沃兹那种神奇般的天赋,他们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他们之间的合作甚至在制作“蓝匣子”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他们好像还能设计出来别的东西,然后拿出来卖,但那又是什么呢?

在1975年1月,有一篇名为《大众电子学》的文章发表了,这篇文章介绍了一台阿尔泰(Altair)计算机的详细情况,这标志着人们一直争论的“个人”计算机诞生了。计算机在使用二进制编码以前,人们要采用费时的手工编码,并且需要经过多道操作转换程序,才能把信息输入计算机存储器,而这台计算机的发明预示着二进制的编码方式已获得了很大的突破,它为计算机的发展开辟了广阔的道路。当地一位富有远见的教师鲍伯•阿尔布瑞契特和他的搭档一致认为,应该号召成立一个电子俱乐部。门洛帕克是阿尔布瑞契特领导的“自由大学”运动的活动中心,该运动由《全球概览》(Whole Earth Catalogue)杂志社主导发起。就这样在一群拥有共同目标的热心人的发动下,一些计算机发烧友成立了家酿计算机俱乐部(Homebrew Computer Club),在俱乐部里他们可以一起分享研究成果、交流信息。俱乐部成立后,成员从最初的30人迅速扩大到100多人。

在1975年年初,由于诞生了很多个人计算机,史蒂夫•乔布斯已经开始考虑他和沃兹如何在这个新的领域获得商业利润。他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而他能发现这个巨大的商业前景完全得益于一个偶然的机遇。

2.公司诞生

那时我明白了电子商业经营的一个真谛:你不能根据一个人的年龄和外表评判他的商业能力,最优秀的工程师是不拘一格的。

—迪克•奥尔森,1976年这样评价史蒂夫•乔布斯

史蒂夫•乔布斯内心的矛盾—既想做企业家,又想做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在1975年表现得尤其强烈。他是一个喜欢吃素的人,有时也吃一些快餐,就像一个在佩花嬉皮士年代①里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叛逆分子。

史蒂夫还在阿塔里公司工作的时候就想着离开了。当时,离他很近的洛斯阿尔托斯的禅宗中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那里他可以静坐冥想,领悟禅宗。在里德学院学习宗教神学的时候,史蒂夫就被它吸引住了,因为宗教神学强调经验、灵感、自我实现的内在意识,这些也是史蒂夫所认可的。对史蒂夫来说,禅宗不是一个宗教躯壳,而是能满足他内心需求的一种东西。关于他父母的很多问题也是他心中一直未能解开的疑团,因此他总是处于一种精神上很迷茫的状态,这驱使他去寻找精神的真谛。佛教讲究无欲无求,告诫人们要知足常乐。丹•科特克说:“在禅宗中心有一个研习禅宗的僧人,他叫千野。史蒂夫和我经常去拜访他,他一般都在参禅室旁边的屋子里会见我们。去了之后,我们就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对于一个不愿受约束、很难接受监督审查的人,对于一个极力想搞清楚这个近似疯狂世界的本来面目,同时又想解决自己长期无法求解的疑问的人,佛理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它能够指引人们自觉地信奉宗教思想,这对于一个总是盲目自大的年轻人来说是非常关键的。有了这种信仰,史蒂夫就不需要其他理念了,这对于这个基本上没有接受过正规大学教育的年轻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佛法还是神秘莫测的,而且往往对人生大事有启示和指引作用,禅宗公案,比如“经历就是财富”,也深刻地影响着史蒂夫对人生真谛的探索。自那以后,史蒂夫更加沉迷于佛理,而千野也成了他的“精神导师”。

然而在那时,史蒂夫还想成为一名企业家,一名拥有自己产业的企业家。

由于太年轻,经验又太少,史蒂夫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只是拥有满腔的热情,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事情是不可行的。因此,他愿意尝试做那些精明人士认为不能成功的事情。他有着坚强的个性,因此很容易就能超过自己设定的目标,但由于缺乏社会经验,他有时对面前隐藏的危险浑然不觉。

史蒂夫和沃兹都愿意尝试不可能的或根本就无法实现的目标,这是他们的共同特征之一。沃兹喜欢把一件事情做得更好。很多人对他能用那么少的部件、那么高超的技术进行设计工作难以置信。沃兹通常会去参加家酿计算机俱乐部每两个星期举行一次的聚会,在聚会时他会提出自己的想法,或者受不同意见的启发而提出新的想法,然后他就兴奋地勾画出新的示意图,这样在第二天的会议上他就能站起来发表自己的观点了。

在1975年的秋天,沃兹就自豪地展示了一种新电路板的几张设计图纸,而到了第二年年底,他就把第二个电路板设计出来了,这两个电路板都是用来驱动颜色显示的。史蒂夫知道后非常高兴。可能这是他一直想得到的,也可能他借助于这一产品就能在生意场上打下一片天地。当然,在家酿计算机俱乐部那种富于创新的氛围里,沃兹也是相当有精力的实干家。当别的俱乐部成员开始创建个人电脑产业的时候,沃兹那笨重的“面板”①却很少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史蒂夫对这方面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相信他的朋友沃兹在电子学方面的真本领。他告诉沃兹,他要把这项技术变成电子企业。沃兹同意由他设计电路板图纸,而让电脑发烧友购买图纸,然后按照图纸说明,用各种电子元器件装配成计算机。同时,沃兹依旧在惠普公司工作,而史蒂夫也还是在阿塔里公司工作。

在史蒂夫和沃兹卖“蓝匣子”的时候,一些电脑发烧友们就已经领先他们一步,开始销售电路板了。史蒂夫和沃兹也想改变自己的形象,接受一种更刺激的挑战。沃兹的头脑里想的是电路设计,而史蒂夫,这位电子市场的弄潮儿,想的却是给自己的品牌计算机起一个他们两个人都喜欢的名字。由于史蒂夫非常喜欢流行歌曲,他也常与铁哥们儿一起去俄勒冈州的苹果农场。史蒂夫还很喜欢吃苹果,另外,“苹果”在电话本的排列顺序中也位于“阿塔里”之前,于是他就打起了“苹果”的主意。最终,在向报社提交合作书并公布发行时,他们给自己的品牌起了个既文雅又不咄咄逼人,也不严肃呆板的名字—苹果计算机。(但是他们后来还是因为这个名字与甲壳虫乐队斗了很长时间,在苹果iPod这一品牌出现后,这一争斗更加激烈了,苹果音乐品牌也占去了音乐界的半壁江山。①)

沃兹很赞同“苹果”这一名称,但他仍对和史蒂夫的合作关系表示怀疑。史蒂夫•乔布斯则非常坚定,他不得不经常给他的伙伴打气、鼓劲。沃兹并不想放弃白天的工作,而他的父母也怀疑他们的儿子能否和史蒂夫搞好合作,更别说一起办公司了。沃兹的父亲杰里•沃兹尼亚克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儿子要与这个“没有做过任何事情”的家伙“五五分成”。沃兹的妻子艾利斯—她不到25岁就嫁给了沃兹—也厌烦了沃兹把他们的房间变成备用电子元器件仓库的做法。

在1976年4月1日愚人节这一天,沃兹终于答应合作了,他签了长达10页的合作书并把它交给了史蒂夫。合作书上写着,史蒂夫和沃兹占有相等的股份,还有10%的股份属于罗恩•韦恩。韦恩是史蒂夫在阿塔里公司的好友,他答应帮助史蒂夫和沃兹。但是他们,甚至包括史蒂夫,都没有认识到这是个宏伟计划的开始。他们当时也没有世界性的发展眼光,只是希望能建造一个电路板生产线,每个电路板的生产成本为25美元,然后将其以50美元卖出。他们的产业模式只是开发沃兹的电路设计模型,然后生产出电路板投放到市场,在这个产业运营链中,他们希望不要亏本。

然而,史蒂夫和沃兹并不是没有展望过他们的商业前景。他们把他们的第一批产品叫做“苹果Ⅰ”,很明显,史蒂夫和沃兹希望他们的“苹果”源源不断地“从树上掉下来”。

不论何时,对大多数开始创业的公司来说,最大的挑战都是在资金方面,史蒂夫和沃兹的公司也不例外。他们两个人筹集的资金加起来也就1 000美元。沃兹把他心爱的惠普65可编程计算器卖了,筹得500美元,史蒂夫把他的大众汽车卖了500美元,所以,两项资金加在一起也是少得可怜。在4月的一个星期四,当他们把电路设计图纸拿到家酿计算机俱乐部时,他们的暗淡前景也没有任何改善的迹象。当时,沃兹站起来展示自己的电路板,解说它的特征,但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然而后来,情况突然发生了转机,这为以后的事业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正如史蒂夫•乔布斯后来所说:“有一家最早经营计算机的店主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能够生产出电路板来,给他送货,他就能销售我们的产品。听他这么一说我们才明白,顾客喜欢购买的都是装配好的电路板,这也说明这种电路板的市场前景将是十分巨大的。”随后,这宗生意更是出人意料的好,因为同史蒂夫谈生意的竟然是保罗•特雷尔,他经营的店铺后来成为美国第一家计算机零售连锁店,也就是彼特商店(Byte Shops)。史蒂夫是在家酿计算机俱乐部认识他的,他总是避着史蒂夫,后来他说:“任何人都会说,史蒂夫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合作者。”

彼特商店需要电子产品。特雷尔在家酿计算机俱乐部会议上看到了史蒂夫公司的产品展示后,要与史蒂夫建立商业联系。第二天,史蒂夫就衣衫不整地来到了彼特商店,想看看这家商店对他们的产品有多大的兴趣。他们的反应让史蒂夫极其震惊,特雷尔竟然答应将以每台500美元的价格购买他们的50台计算机,总金额是2.5万美元!

“那是我们公司成长历史上最大的一次事件,”沃兹说,“在以后的发展中,公司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重大、如此出人意料的事件。”这就是生意!

在生产计算机之前,要购买元器件,而在购买元器件之前,必须要筹措到足够的资金或者至少是银行贷款。史蒂夫把产品订单揣在口袋里,不知疲倦地跑遍了整个硅谷,以寻求资金支持。在经历了多次拒绝后,史蒂夫来到一家比较大的产品公司—基鲁夫电子公司(Kierulff Electronics)。鲍伯•牛顿是基鲁夫公司的经理,他回忆说:“史蒂夫是一个富有冒险精神的小伙子,但仍显得羽翼未丰。”不过史蒂夫那种积极进取的精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说他会和特雷尔一起检查确认这份订单的真实性。

对于那些做事远没有史蒂夫有决心的人可能会说“好吧,我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然后就离开了,但史蒂夫没有这样做,他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等到牛顿给特雷尔打了电话。特雷尔当时正在参加电子行业的会议,但最后牛顿还是给他打通了,他得到的确认消息是,这个坐在他办公桌旁边的瘦小的年轻人确实有一份价值2.5万美元的订单。打完电话,牛顿就放心了,然后他就允许史蒂夫赊欠一大笔货款,购买了基鲁夫公司2万美元的电子产品,但还款期限只有30天。很显然,史蒂夫面临两种选择,一是向彼特商店交付计算机成品,然后用交易货款偿还在基鲁夫公司购买元器件的费用;二是在一个月内想出其他办法偿还货款。可能是因为史蒂夫当时太鲁莽而没有意识到风险,或者因为他对不能按时偿还货款毫不在意,总之,史蒂夫接受了条件。

可能当时在计算机领域对高科技领悟最深的要数迪克•奥尔森,他的公司采用“填塞”的方法(指把电子元器件组合在一起)装配电路板。有一天,史蒂夫•乔布斯穿着他那破旧不堪的牛仔服来找奥尔森,提出要以赊账的方式要求奥尔森的公司为他装配电路板。奥尔森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后来奥尔森评论说:“那时我明白了电子商业经营的一个真谛:你不能根据一个人的年龄和外表评判他的商业能力,最优秀的工程师是不拘一格的。”

在那之后不久,史蒂夫就拿着12块电路板—这占到特雷尔所订货物总量的1/4—来到帕洛阿尔托的彼特商店。特雷尔看到这些电路板很不高兴,因为他认为他订的货物是计算机,而不仅仅是电路板。而史蒂夫交付的电路板只是纯粹的电路板,没有机箱、电源、键盘,也没有显示器。因为史蒂夫和沃兹认为,一个完全装配好的电路板就是一台“计算机”了。

尽管双方有误会发生,但这些电路板仍可以作为商品卖给客户。特雷尔接受了这些电路板,并开了一张6 000美元的支票。也就是说,这一次合作使史蒂夫他们赚了3 000美元。

到了年底,史蒂夫和沃兹的计算机公司生产了大约150台苹果Ⅰ,也就是说他们总共收入将近10万美元。这样,沃兹在苹果公司的收入和他白天在惠普公司上班所获得的收入就差不多了。然而,沃兹仍然没想离开惠普公司,因为在那里他可以获得比较稳定的工资收入。

在1976年秋季的时候,史蒂夫•乔布斯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做成计算机硬件生意,招徕零售买主。他也寻找投资者和可信任之人帮助他们扩大公司的规模。史蒂夫中学时的女朋友克里斯•安也来到了这里。她和史蒂夫都笃信禅宗,他们在佛寺的参禅室里偶尔还能碰到加利福尼亚州的州长杰里•布朗(Jerry Brown),他也是信仰佛教的人。

在那时,苹果Ⅰ在彼特商店已经不是很畅销了,保罗•特雷尔已经不想从史蒂夫那里进货了。但这也阻挡不住史蒂夫,因为计算机行业的其他竞争对手都在迅速发展,史蒂夫决定要赶超他们。沃兹的妻子虽然还是牢骚满腹,但沃兹想办法在自家厨房里找到了设计空间,并最终在厨房里设计出了苹果II。在设计过程中,沃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把彩色信号传输到显示器里,这样就可以提供充分的扩展插槽空间。很显然,利用扩展插槽,用户可以通过插卡来增加机器的功能。这是一个极其精妙的创新,但在当时并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把插卡应用于计算机可以增加计算机的实用价值,也可以为很多公司节约大量资金,因此,可以说,在继苹果Ⅱ的成功研发后,扩展插槽和插卡在计算机中的应用,给计算机研发机构提供了开发新产品的重大机会。

沃兹和史蒂夫在计算机的操作系统上也作出了重大改进。他们的竞争对手阿塔里公司的计算机采用了BASIC编程语言,它是由哈佛大学的辍学学生比尔•盖茨和他的合作伙伴保罗•艾伦开发的。比尔•盖茨把装载BASIC编程语言的计算机以每台500美元的价格卖给计算机生产商,这一价格也是生产商们不得不接受的。

史蒂夫和沃兹决定开发自己的编程语言系统,它可以免费提供给用户,并应用在电路板的芯片上。他们的想法就是让用户不用在每次开机后首先加载操作系统,因为这样会浪费时间,苹果Ⅱ可以在开机时自动加载操作系统,这样对于水平不高的用户来说更容易操作,这一设计更加人性化。这使得苹果计算机成为新一代电脑程序员的新宠,因为只要打开计算机,这些电脑程序员就能编写程序。后来微软公司也开发了自动加载的BASIC语言操作系统,但在IBM公司的个人电脑出现以前,苹果Ⅱ一直是西雅图的计算机公司赢利最多的计算机操作平台。

史蒂夫在新一代计算机中决定要采纳的另一项重大创新就是,在计算机中不安装风扇。但这一创新并没有造出多大的声势,因为这种提法相当激进。别的人可能也认为这种想法实在是荒唐,史蒂夫却不以为然。

由于史蒂夫整天研习禅宗,而且还善于冥思苦想,所以他对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他发现计算机中的风扇往往会让人心神不宁,于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用户愿意购买的绝对不是那种放在桌子上发出烦人噪音的计算机。

计算机中的大部分热量是由电源产生的。这说明,如果没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电源,不安装风扇是不可能的。但问题的症结恰恰是:在任何地方也找不到这种替代电源。这并没有让史蒂夫退缩。他还是在寻找能够为他设计这种电源的人。

这个人终于让史蒂夫找到了,他就是罗德•霍尔特—一个40岁左右、整天吸烟的人,他从阿塔里公司辞职了。即使他们当时根本没什么钱,但史蒂夫还是向他保证:“我们可以每天给你200美元,绝对没问题。”就这样,乔布斯没有被现实的失败所吓倒,他凭着自己的勇气和干劲一直在努力把苹果Ⅱ推向辉煌。

“他总是引导着我工作。”霍尔特说。不论白天、晚上,还是周末,霍尔特一直在努力工作。他还放弃了爱好的摩托车比赛,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一个星期接着一个星期地为史蒂夫•乔布斯设计新电源。霍尔特开创了一种新的电源设计方向,改变了原先的线形设计,因为原先设计出的电源既笨重又容易发热,而且所用的技术也已经有50多年的历史了。最终霍尔特设计出了一种非常复杂的转换电源,但它重量比较轻,体积也不大,而且容易冷却。这项设计大大缩小了电脑机箱的体积,比较符合史蒂夫•乔布斯所要求的不安装风扇的目标,也突破性地创新了计算机电源的输入方式。

10月份,Commodore公司的两个人来到史蒂夫的苹果电脑生产车库(在那时,苹果电脑的生产车间已经搬到了这里),想要购买他们的计算机公司。当时Commodore公司已经购买了一家计算机公司,这家公司所用的芯片和苹果II的MOS 6502芯片相同,Commodore公司还想继续扩大规模。史蒂夫认为这项交易值得考虑,于是,他开出了价码:公司以10万美元出售;拥有Commodore公司的一部分股份;付给他和沃兹年薪3.6万美元。这笔交易最后没有达成,但你们可能都会想,假如Commodore公司答应了史蒂夫的条件,让他和沃兹成为他们的职员,那么史蒂夫和沃兹在他们以后的日子里还会做些什么呢?

到1976年的夏天时,沃兹设计的苹果Ⅱ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由于当时他们受到了苹果Ⅰ的鼓舞,还因为他们这家刚刚成立的公司已经有了一部分资金,他们急切地想把自己的产品展示给全世界。那一天正好是美国劳动节,也是周末,史蒂夫和沃兹飞往亚特兰大参加在那里举行的首届个人电脑节。他们随身携带了苹果II的设计模型,还带了一个盒式接口卡(磁盘的原始形态)用以存储数据,但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对史蒂夫和沃兹来说,这次电脑节让他们丢了脸。

他们带着失落感又飞往了费城。在飞机上,除了史蒂夫和沃兹以外,还有一些来自于美国西海岸公司的计算机研发人员。这些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来自伯克利处理器技术中心的人员,他们都携带着“所罗门”电脑,这种电脑外面是光滑的金属机箱,键盘是内嵌式的。“所罗门”电脑是第一代个人新式电脑,它的各个部件完整齐全,装配完美,接通电源和显示器的操作也相当简单,并且由于它使用的是阿尔泰计算机的微处理器,因此它基本上与以前型号的计算机程序兼容。相比较而言,史蒂夫和沃兹从库比提诺带来的苹果Ⅱ模型造型粗陋,有点像“烟盒”形状,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计算机展销会在费城这个大西洋沿岸城市召开了,那时大西洋沿岸还没有星罗棋布的别墅区。在展销会大厅里人们谈论的都是爱德华•罗伯茨①和他的公司MITS。这位阿尔泰计算机的创始人当时正在到处寻找购买他企业的大公司,一时间关于这方面的传闻不断。罗伯茨由于担心计算机产业会出现激烈的竞争局面,所以想着退出这个行业,但他相当精明,他知道他打造的计算机产业可以卖很大一笔钱。当时几家比较出名的计算机零售业主都瞄准了个人计算机市场,比如像Tandy公司和它的连锁店无线电音响城(Radio Shack),还有Commodore公司,它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就以利用价格低廉的德州仪器公司的芯片积极开拓计算器市场而出名。罗伯茨就想寻找这样的大买主。

罗伯茨想通过出售自己的计算机产业赚取一笔大钱,有不少计算机爱好者和工程师也想接收这份产业。当时阿尔泰个人电脑仍然是这一领域的佼佼者,但在1976年秋,计算机销售业的崛起预示着计算机市场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市场,而竞争也会更加激烈。

那次展销会展示了不少新型的计算机,所以也不知道到底谁会赢得“头彩”。但对于史蒂夫来说,当他身处展销会大厅里时,他也明白了一些东西。首先,新型的苹果电脑必须有齐备的、完美的部件,以满足越来越多的计算机用户的需求。这是彼特商店的老板特雷尔给史蒂夫的忠告,但只有他亲自看到第二代计算机时,他才明白这些忠告的真正含义,他也不得不相信这些话。比方说,键盘对于计算机信息的输入和程序的设计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有几种新型计算机都有键盘,因此,史蒂夫意识到,要想使新型苹果机更富有竞争力,也得配备键盘。

在展销会上,对于史蒂夫他们来说,还有一个提升苹果电脑形象的问题。苹果电脑在展销会上只是设了一个简单的展示台,展示台最前面放着一张轻便的小桌子,上面铺着黄色的窗帘布,侧边还设了一张更小的桌子。在桌子上放着薄薄的宣传单,上面载有《电脑爱好者》杂志关于苹果电脑的介

《活着就为改变世界:史蒂夫·乔布斯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