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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录音带听到这里,连我也吓了一跳。什么叫作“也差不多”?刘巨接着白奇伟的话讲,那么,任何人都不妨想想,“也差不多”是什么意思,真正无法不令人吃惊。)
  (当然,那时.白素和白奇伟两人,也同样感到了吃惊,所以又是沉默。)
  白奇伟干涩地笑了一下:“请解释。”
  刘巨道:“当时,我一看到被刀划破处,竟然有血流出来,心中十分吃惊,恰好这时,有一个参观者,掩面疾逃,我心中慌乱,不敢再停留,也跟着那个参观者,一起逃了出来,等到到了街上,我才想起,我要做的事,没有做到,可是已无法再回去了。
  “我手中还猩着那柄小刀,手心全是冷汗,我看到,小刀上,还沾了一点血迹,突然之间,我心中有一个怪异之极的想法,我感到,那……有可能是真的人血,因为在那些陈列室中,的的确确有浓烈的血腥味,血腥味有可能是视觉上的震撼所引起的嗅觉上的条件反射,也有可能是化学合成物造成的气味,也有可能,是……真的血发出来的气味。”
  “所以,我回到大学之后,立时要医学院的一个助教,替我化验。”
  “我必须说明,我有了这个怪异的念头,心中极其紧张,这个念头,可以说是我一生之中,最怪诞的念头了,那小刀……又十分锋利,把我的手也割破了一些。”
  白奇伟的笑声,陡然爆发。
  可以想像得到,他本来也因为刘巨的叙述而十分紧张,正屏气静息地听着,陡然之间听得刘巨那样说,自然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所以他的笑声,听起来简直收不住。
  他一面笑,一面道:“小刀割咬了你的子,一化验,自然是人血!”
  刘巨道:“是,化验的结果是,小刀L沾着人血,这是化验报告,请你们自己看。”
  在一阵纸张的交递声之中,便是白奇伟和白素两人同时发出的惊呼声。
  (当我听录音带,听到这里时,心中十分焦急,因为我不知道化验报告上究竟说些什么。幸而白奇伟的话,立时给了我的答案。)
  白奇伟在一下惊呼之后,立时道:“小刀上有两个人的血,一个是B型,一个是0型。”
  刘巨道:“我是B型的,B型的血是我的,那0型的血……那0型的血……”
  他的声音,又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然后,又是一个相当长的时间的沉默,白奇伟才用十分怪异的声音道:“那0型血,难道是‘岳飞’的?”
  刘巨吞了一口口水:“那个人像,不是塑像,是真正的人。”
  刘巨的声音,在最后一句,听来十分凄厉。
  我听得他出了这样的结论,也不禁骇然。因为我才从那地方回来,当然,人像逼真,确然会使人以为那是真人,但那当然不可能是真人,简直绝无可能!
  小刀上有另一型血,可以另外寻解释,决不能由这一点就申引到那些人像是真人。
  我如此肯定,是那些人像都不断在流血,那自然是机械装置的循环作用,如果是真人,哪有那么多的血可流?
  这是最简单的常识,其间并无可能供超特想像的余地。果然,白奇伟也提出了这一点来反驳。
  可是,白素却有另外不同的意见:“最好的办法,就是到那蜡像院去看看。”
  刘巨立时道:”对,我来找卫先生,就是想把我的看法讲了出来,请卫先生去看一看那些人像,说不出来的诡异。”
  白奇伟道:“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
  接着,便是白素对我说的一段录音:“我们去看看,你如果回来,先听听录音带。”
  录音带听完了,我立时看了看时间,我大约花了一小时,白素留下的字条,是九时零三分,我回家之后,由于震撼持续着,到十点钟才开始听录音带,现在是十一点了。
  我估计,他们三个人离开,到蜡像院去,和我回来之间,大抵只有几分钟,如果我早回来几分钟,或是他们迟几分钟再出发,我们就可以见得着。
  如今,距离他们离去,已经超过两小时了,没有理由要花那么长的时间。
  当然,他们三人“去看看”,决不会是循正当途径去参观。以白素和自奇伟两人的能耐,别说偷进米端的蜡像院,就算们进苏联国家安全局,也绰绰有余,不去有什么意外发生。为什么还不回来呢?难道被米泊发现了,又惊动了警察?
  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刘巨跟着一起去,他可不是专家。
  我考虑了不到一分钟,就决定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下了楼,出了门,才一出门,就看到白素的车子,疾驶而来,这种横冲直撞的来势,驾车人自然不会是白素。
  车子直冲了过来,我打横跃开,以避来势,车子停下,几乎直冲迸大门。车门打开,白素先下车。她的脸色看来十分苍白,而且全身竟然是透湿的,沾满了灰,神情狼狈之极。
  接着,白奇伟也出了车子,情形和他妹妹差不了多少,我看了这样的情形,不禁大是错愕,他们到米端的蜡像院中去,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模样回来?
  更令我惊愕的是,他们两人的神情,白素带着无可奈何的悲伤,白奇伟十分恼怒。我忽然想起,应该还有一个人:艺术大师刘巨呢?看他们两人的神情十分凝重,为了可以使气氛轻松一点,我向白奇伟伸出手去:“好久不见了,你们干什么去了,看起来,什么地方失人了,你们参加了救人?”
  白素叹了一声:“进去再说!”三个人一起走,白奇伟把湿透了的外套剥下来,用力抛了开去。
  若不是刚才他和我握了一下手,我真要以为那么多年了,他还在生我的气!我道:“怎么,我说错了什么?”
  白奇伟眉心打着结:“没有,你说对了,我们不但救人,而且想在火中救人,不过,都没有成功!”
  我陡地一怔:”那个蜡像院……失火了?”
  白奇伟闷哼了一声:“是,就像多年前的那部恐怖片一样,秘密快被人发现,问失火烧悼了一切证据。”
  我摇头:“留下来的录音带我全听了,我认为刘巨的怀疑没有道理,啊,你刚才说救人?救谁?蜡像院的主人叫米端,救出来了没有?”
  白奇伟和白素两人互望着,像是从来也未曾听过米端这个名字。
  我忙道:“那个人制作那些人像,如果你们已见过那些塑像,一定会承认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塑像艺术家!”
  白素和白奇伟同时用十分沮丧的声音回答:“不,我们没有看到那些人像。”
《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