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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宝裕在这时候,张口大叫了一声,吞进了一大口雨水,他一面叫,一面向外冲了出去,可是在狂风暴雨之中,人怎追得上车子?
只见车头灯的亮光,照射出急骤的雨花,车子一下子就驶远了。
我又不禁大是恼怒,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人的叙述,颇得‘屡败屡战’之三昧。”
“屡败屡战”是曾国藩的故事,在最初和太平军的交锋中,一直处于劣势,他上奏折,称自己“屡战屡败,对陶格夫妇,我们所知很多,没有半分半毫可以和来的两个老人扯上关系。”
我的思绪十分紊乱,叹了一声:“别解释了,事实是,这两个……四个老人的去向,一点可追查的线索都没有,除非他们自己出现,不然,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胡说发出了“嗯”地一声,表示同意我的说法,温宝裕却急速地眨了几下眼睛,我立时伸手,直指向他的鼻尖:“你玩了什么花样,说。”
温宝裕得意洋洋笑了起来:“他们身上透湿,我和胡说给他们干毛巾,也帮助他们抹去头脸上的而水,我碰到老头子的身上,好象藏着什么硬物——”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我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闷哼了一声:“越来越有出息了。”
温宝裕摊了摊手:“不能怪我,这两个老人来得这样突兀,又不肯表明身分,只说要见你,我有预感……他们会离去,所以先做了些准备功夫。唉,古九非真了不起,他教我的一些小法门,居然一试就成功,唉。”
温宝裕口中的古九非,是大江南北第一扒手,曾和温宝裕因一件奇事而相处过,以温宝裕之“好学”,岂有不央求古九非授艺之理,他施展的手段,当然是古九非这扒手之王亲自传授的了。
至于他连叹了两声,是由于古九非这个扒手之王,就在那桩奇事之中死亡,死得又惨又冤枉,所以他想起来,不免感叹。
我伸手问温宝裕:“拿来。”
温宝裕现出尴尬之极的神情——这令我非但莫名其妙,而且十分恼怒,正想发作,胡说叹了一声:“没有了,拿不出来了。”
我又是一呆,一时之间,更不明白。
温宝裕却又活跃起来,手舞足蹈:“考考你的智力,我自老人上衣内袋中摸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我向胡说望去,见他也有向我挑战的神情,心中虽然有气,但也不能不认真地想一想。
首先,胡说的态度一直很怪——从两个老人的离去,到我回来,已经有两小时,他和温宝裕自然商议过,也就是说,温宝裕的行动,他都知道,但是他也一直不说,要等温宝裕提出来,所以事情绝不寻常,不能从正常的途径去猜测。
而那物体是“硬”的,隔着湿衣服,也可以感得到,温宝裕也把那东西弄到手了,可是这时,却又“没有了,拿不出来了”。
那东西不是被老人抢了回去,也不会是被他们拋弃,那么,是自动消失的。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会自动消失呢。
想到这里,范围已十分狭窄了,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推理的结果,确然如此。
我闷哼一声:“一块冰?”
老人的怀中会藏着一块冰,当然匪夷所思,但若不是事情很怪,温宝裕也不会提出来要考我的智力了。
我一道出了推理的结果,温宝裕和胡说,都“啊”了一声,这证明我猜中了。
我更是恼怒:“你自老人的身上,弄到了一块冰,你竟然由得那块冰溶化消失?”
温宝裕直到这时,才现出惭愧的神色来,长叹了一声:“是我处事不当,我绝想不到……那会是一块冰。”
我凝视着他,等候他作进一步的解释。
温宝裕吞了一口口水,做着手势:“我毫不费力,就把那件东西弄到了手,抬了抬手臂,使它滑进了我的衣袖之中,那是即使搜身,也不容易被人发觉的所在。”
我冷笑:“别卖弄你的扒手经了,你难道不知道滑进袖子的是一块冰?”
温宝裕苦笑:“一开始,确然不知,有衣服隔着,等到感觉到不对了,又不能当着老人的面弄出来,因为毕竟是在人家身上弄来的东西,不过,的确,直到那时,我还是没有想到那是一块冰——谁会放一块冰在身上呢?”
我叹了一声:“你就不会走开一会,看看弄到手的是什么?”
胡说代温宝裕辩护:“他怕走开了,我一个人难以独立应付两个老人家。当时的情形是:两个老人不开口,我也不善词令,是小宝用尽了方法在逗他们开口。”
温宝裕苦笑:“等到我肯定弄到的是一块冰,而且这块冰正在溶化时,我自然采取了行动,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入了浴室。”
温宝裕一进浴室,就一抖手,令得他扒到手的那块冰,自他的衣袖之中滑出来,落进了洗脸盆之中。
尽管他无法相信,可是那确然是一块冰,冰虽然已溶了不少,但是原来的形状还在,那是只同一色香烟大小的一块,略薄。跌进脸盆时,边缘部分,都已溶化,但是整块冰,看来还是十分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