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我努力的让她放松,在整个咨询过程我都细心的观察她的情绪变化,我问了她一些比较私密的问题,都不是足以构成她心理问题的原因。我更加相信她的心理问题是人为造成的,只是现在我还找不到打开所有问题的钥匙,但我一定会找到的,我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发生了。
卷一 隐形人 第十章 出轨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扑朔迷离,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有想通,它总会困扰着我。无论是黄玉还是张丽,临死都留下了遗书,遗书也就成了她们自杀的关键证据,可汪清涵也留下了遗书,但为什么她并没有自杀,确切的说如果以前两例自杀而言,在留下遗书的那一晚,她就应该自杀的,是什么使她活了下来?这其中的缘由我无从得知,就连她本人对遗书都一无所知,那种紧张与恐惧绝对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几次关于这个问题的谈话都没有结果,她总会很肯定的告诉我从来没想过要自杀。
  老婆带着女儿去海南了,今天开始的一个星期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需要这样的清静,或许能够想通很多事情。晚上我在外面凑合着吃了点东西就回家了,坐在书房里,悠闲自在地泡了一壶铁观音,慢慢的品着。CD里放着老掉牙的音乐,我喜欢的都是些老歌,与现代人的品味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偶尔欣赏一段京剧,于我是一种享受。短暂的宁静悠闲让手机的铃声给破坏了,关心打电话约我出去喝茶,她告诉我她想到了一些事情,应该对我目前关注的案子会有所帮助。我急忙和她约好地点,匆忙出门赶了过去。
  每次见到关心都会让人心跳,那种美丽仿佛能够让人窒息。一袭黑色的连衣裙,轻纱薄缦,肌肤在薄得近乎透明的纱缦下若隐若现,更加撩人。她还是挂着甜美的笑,那两个酒窝一如温情的陷阱。
  “廊桥”里人并不多。我们坐在小隔间里,要了一壶桂圆红枣茶,关心说她喜欢这个茶的味道,而且这种茶很适合女人,能够滋补养颜。她让我点自己喜欢喝的,我笑了笑说就它吧,我也该滋补一下了,不然老得太快。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你还老?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比实际年龄年轻多了。再补都可以去诱拐青春少女了。”我尴尬的陪着笑,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话了。我忙将话题转向正题,问她到底发现了什么。她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催眠,我在想什么样的催眠能够下出死亡指令,并能够通过摇控控制指令的执行。”她的话让我心里一惊,我想如果真能够做到的话那一切谜团都迎刃而解了。但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点,不要说国内,就是整个国际上也找不到能够这样做的人,虽然理论上是行得通的,就象装置定时炸弹,但实际上国内外都没有过成功的先例。其实我曾经也有一些这样的假设,但都让自己推翻了,现在关心提到这个事情,我不得不重新再假设它的可能性。我和关心详细的探讨了可行性,我们暂且把这种催眠称为“置入式催眠”,我们假设在一个环境中对其进行催眠,催眠中给予强心理暗示,暗示被催眠者在什么样的特定条件下对催眠内容唤醒,从而依据催眠内容发出的指令去实施行为。我问关心如果她是这个催眠者,她能够做到吗?她摇摇头,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除非被催眠者一直处于催眠状态,可无论是黄玉,张丽还是汪清涵,她们并没有一直在催眠的状态,她们平时的认知和行为都很正常,很清晰。我点点头,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我在心里已经开始考虑这种假设的成立了。关心很自信的告诉我,如果她都无法办到的话,整个国内应该再也找不到可以做到的人。我以微笑回应她的自信,这一点我是相信的。大概谈了一个多小时,关心提出想让我陪她去的高放松一下,她说不是因为我,一般休息时间她不会谈工作的,言下之意是能够为我的案子牺牲她的休息时间我应该感激才对,所以我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更何况能够和这样一个美女一起也多少满足了我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才进的高还没开始找座位关心就拉我进了舞池,随着强劲的音乐她疯狂的扭着,我是没舞蹈细胞的人,只得配合着她乱扭一通,她看着我的窘样笑得十分的开心。这是一个出汗的体力活,没一会我便累得不行。我和她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次她没再点饮料,而是要了半打啤酒。我忙说我不胜酒力,她却不屑的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不就是啤酒吗,醉不了人的。”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微微泛苦。一瓶啤酒下去,我开始有了晕眩的感觉,但还能够清醒的和关心说笑着,偶尔她也下舞池去扭扭,但更多时间还是陪我坐着,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别人的舞姿和刚强的音乐。说实话,这样的音乐对我而言有些折磨,感觉心脏在超负荷的运作,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我真的是老了。而关心则是一张的享受,她应该经常到这种场合来的。她一个劲的灌我喝酒,然后给我说一些她小时候的故事,只是这里我几乎听不清什么了,我的酒量最多也就是一瓶啤酒,所以每次和朋友出去都是他们喝酒我喝茶的,已经成了惯例。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关心的话很多,我却一点都没听进去,最后居然醉倒了。
  醒来的时候我是在床上,可不是我的床,四下环顾,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我揉了揉还在微微有些疼痛的头,想到了昨天和关心在的高的情景。房间里弥漫了女人特有的香气,淡淡的,并不浓郁,却沁人心脾。我的身上除了一条内裤,什么都没有,还好床上只有我一个人,免去了一些尴尬,我很努力的回忆到底昨天我有没有做过什么,但记忆里一片空白。
  很想上厕所,我赶紧穿了衣服往卫生间跑去,却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关心,她只穿了一条小吊带,很短,微微露出里面的一点淡红,我努力的挤出的笑脸,她笑着说:“快去洗洗,吃点早餐,一会还要上班呢。”那口气就象夫妻间的对白,我胡乱应了一声,躲进了卫生间。
  我的心里充满了内疚,因为关心,也因为远在海南的老婆,更因为我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出了轨,而且还不知其味,一下子就对不起了三个人,老婆,关心还有我自己。心里存着一丝遗憾,有点食不知味的悲哀。我真希望就一直呆在卫生间里不出去,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关心。
  坐在餐桌前,我吃着关心做的早餐,那种感觉有一点温馨。我和老婆几乎从来不在家里做早餐的,两个人总是各自的忙碌着。我偷偷的看了看关心,她并没有看我,只是吃得很专心,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我轻轻咳了一声,她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淡淡的说:“想说什么说吧。”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脸在发烫,我问道:“那个昨晚,我们,”我想了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然后接着说:“对不起。”她抬想头,望着我,把我望得心里发麻,她终于笑了:“你蛮可爱的,为什么说对不起啊。”我说:“我结婚了,还和你。”我说不出口,她说:“没什么,别往心里去,是我自己愿意的,其实我挺喜欢你这个人的。”我埋下头,吃着早餐,如果说心里没有快乐的感觉那是骗人的,任何一个男人能够让一个美女说喜欢他,都是一件值得幸福的事。她接着说:“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纠缠你的,我希望这件事不会造成我们之间的隔阂,而应该更加增进我们的感情。你也不用内疚,更别去想为我负责什么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别太放在心上。”我“嗯”了一声,不敢开腔。
  我应该算是逃离关心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的事于我是第一次发生,我在心里总是为自己的出轨寻找借口,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当时我太顾及自身的感受,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到了中心我给老婆打了个电话,她在电话那头用慵懒的声音和我说了一会话,我突然很想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惦记与牵挂。我耐心的叮嘱她注意身体,注意安全,她笑着说:“你怎么了,突然这样关心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我嘿嘿的笑,说:“那是,你不看看你老公的魅力。”她说:“你就吹吧,就你,除了我还有谁稀罕。”说完也嘱咐了我几句就挂掉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关心都没有联系,除了正常约见客户外,我大多时间都在家里,细细构想着“置入性催眠”的可行性,翻阅了大量的资料,也在网上查询了很多信息,但却没有找到一点点能够支持这个理论成立的实验依据,最后我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我想,或许我走了弯路,我应该从头再分析一下几个案子,它们的关联和共性。
卷一 隐形人 第十一章 挑衅
  张丽已经走了两个星期了,老婆和孩子也从海南回来了。六月底的早上,太阳就已经高高挂在天空,并开始有了灼热的感觉。
  早早的来到中心,杜阿姨还在忙着打扫卫生,同事们都还没到。走进办公室,看到桌子上有一只信封,信封上只写着收件人的名字,也就是我的名字,而落款是内详,我大声的喊道:“杜阿姨,杜阿姨。”她跑进了我的办公室,问道:“朱老师,什么事啊?”我问她这封信哪来的,她告诉我开门的时候看见在地上,应该是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我说没事了,你去忙吧。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哦”了一声就出去了。我拿着信封,轻轻摸了摸,我已经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了,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照片,和张丽有关的照片。我小心的打开信封,里面真的是几张张丽的生活照,还有两张是张丽下葬的“居德园”的远景照。我仔细的又看了看信封里面,我想这次除了照片应该还有别的东西,果然在信封里面我找到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是用打印机打出的几个字:游戏才刚刚开始……,字是红色的,黑体,很醒目,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我突然想到邓琨曾经也收到过黄玉的照片,这一次会不会又收到张丽的,我想打电话问问邓琨,想想还是不着急,现在还早,如果邓琨真的收到他应该会主动打电话告诉我的。
  我不停地在纸上写下黄玉和张丽的名字,我试图去想她们之间的联系,那就是黄玉的酒吧。关于酒吧的调查,到那个调酒师身上线索就断了,邓琨也曾经去查找那个叫琳姐的女调酒师,但却象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一直到晚上邓琨都没有给我来电话,我想他一定没收到照片。这让我更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了。但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找不到答案,如果是单纯的恶作剧,那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已经付出了两条人命的代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游戏,非要把人的生命当成儿戏?黄玉和张丽两个案件很相似,但也有很大的不同,在黄玉的案件中有巫术的成分,虽然我不认为巫术是导致黄玉自杀的原因,但在张丽的案件中则没出现过巫术的元素,为什么呢?也许只有那个幕后黑手自己清楚。
  最近我一直被困在这两个案件中,老婆已经习惯了我每天回来关进书房的现实,她也非常希望能够把事情搞清楚,她和张丽的关系太好,从心里她还是不太能够接受张丽自杀的现实。她带着孩子在客厅看电视,偶尔来给我加些水。书房里总是烟雾弥漫,这是我思考时的坏习惯,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我所是喜欢点上支烟,而且,一支接一支几乎不会停下来。
  我把我想不通的问题都罗列到了纸上:
  一、黄玉口中的老公究竟是谁?
  二、单纯因为饮用了“夜上浓妆”的鸡尾酒怎么会使黄玉和张丽两个人的自杀如此相似?
  三、汪清涵写了遗书为什么没有死?
  四、为什么一切都会和我有关却并没有直接针对我?
  五、黄玉案件中为什么会出现巫术?
  六、为什么两人会有同样的幻觉?诱使两人自杀的手段是什么?
  我把这六点列为探查这件案子的关键,也许只有这些问题都想通了,真相才会浮出水面。至于寄给我的照片,是一种挑衅也是一种讽刺,在这个幕后黑手的眼里,我是那么的无能,他仿佛知晓我的很多,但我却对他是一片未知,他在暗处,我在明处,当我们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汪清涵身上的时候,居然张丽出了事。更为悲剧的是作为张丽的朋友,一个具备行为分析能力的心理咨询师,居然在张丽临死的那天和她在一起呆了许久都不曾看出什么问题,我想到这里也不禁苦笑。
  我突然想到了关心,那美丽得让人窒息的女人。从那天以后我们没有再联系过,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甚至现在在面对老婆的时候我都会滋生强烈的内疚与歉意。但有时候又很想再见到她,更会为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激动和冲动。这样的想法是危险的,我努力的克制着,其实好几次我都拿出电话想打给她,可我能对她说什么呢?对不起吗?或许她并不想听到这些。
  我和老婆的夫妻生活在孩子出生以后明显的减少了,因为每天折腾孩子的疲惫,大家的兴趣都淡了许多。可从和关心发生了什么以后我觉得自己的需求又开始频繁起来,而且我知道,每次和老婆在那样的时候我都会不自然的想到关心,虽然和关心的一夜并没有给我留下哪怕半分的感官记忆,但正是那种近乎性幻想的感受却让我兴奋不已,而得到极大的满足。这种感觉让我很混乱,一种职业的敏锐使我开始怀疑那天是不是真发生了什么,抑或是我在酒精的作用下关心那小妞子和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那她一定借我酒醉的时候对我进行了性暗示的催眠。我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鬼灵精,怎么能这样作弄人的。但我只是想想,不能确定的,而且这种事情也无法去查证,过去就算了。
  老婆给我泡了杯茶,孩子已经睡着了。她问我张丽的死调查得怎么样了,我抱以苦笑:“说真的,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我把写着疑点的纸片递给她看,她接过去仔细的看着,嘴中轻轻的念叨,看完以后,她问我对于两人的自杀手段有没有什么设想,我摇摇头说:“曾经有个假设,是关心提出来的,就是梁老师的那个高徒,催眠专家。她提出了一个置入性催眠的设想,就是提前把自杀的指令置入她们的意识里,然后在特定的环境下,用特定的方式把指令唤醒。”她认真的听着,若有所思的说:“那汪清涵留下遗书应该也是这种方式使然,只是在唤醒自杀指令的时候让什么给打断了。”我听着她的话惊呆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如果置入性催眠真的存在,那老婆对汪清涵没有实施自杀的推断就完全可能成立。而我所罗列的几点中,至少第二点,第三点和第六点就能够解释得通了,可是前提条件是“置入性催眠”是存在的,并且有一个能够实施这种高级催眠术的高手。我告诉老婆,目前能够实施这种催眠技术的人还没有,甚至在世界范围都难得找到。她笑了笑说,也许有这样的人,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我回应道:“如果我们身边真有这样的人,并且能够隐藏得这么深,那还真是不简单。”她端起茶轻轻地喝了一口:“好苦。我倒觉得你可以先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反正现在你也没有什么线索,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我想想也是的,我有一点思路了,我觉得很有必要先搞清楚汪清涵的遗书是什么时候写的,她的生活规律是怎么样的,写完遗书后有没有什么强外界刺激把她的自杀的行为给打断了。我可以肯定,“置入性催眠”在唤醒的时候,被催眠人应该对其行为无所知,所以黄玉也好,张丽也好,甚至是汪清涵也好,都曾经多梦却在清醒的时候无法对梦境进行描述,其实她们的梦境大多应该是真实的现实,只是被抹掉了这段记忆。
卷一 隐形人 第十二章 欧小璐
  午后的太阳如火般灼热,一点多钟我从中心走去合群路,虽然距离并没有多远,但我已经是一身的汗水。我约了汪清涵,因为今天并不是做咨询,我们便约在了合群路的“昨日重现”。一进门我就看见了汪清涵,她今天穿得很简单,一件粉红色的小吊带背心,一条牛仔短裙,显得双腿苗条而修长。她化了淡妆,看上去比前段时间精神很多。我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着说:“今天你真漂亮,感觉也很精神。”她不禁莞尔,道了谢。我感觉她面对我的时候还是有些局促,可能长期以来都是以一名救助者的身份接受我的咨询,而且我们的谈话地点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办公室,第一次非正式的谈话,时间和地点的改变使她不能够完全的适应。“等很久了吧?”我问道。她说:“我也才来,路上有些塞车。”我笑着说:“贵阳市的交通就是这样的,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阻。”我把手机掏出来放在桌子上问她想喝点什么,她说就来壶咖啡吧。我让服务员来壶极品蓝山,她给拦住了:“就普通的蓝山咖啡就行了,其实区别并不大,况且我喝着都是一个味。”我点了点头,服务员去了,脸上挂着一丝不屑。我望着她说:“诚心给我省钱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我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于我而言,咖啡都是一个味的,和茶一样。”我笑了:“看来你也是个伪小资。”她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小资,只是尽可能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接着我很随意地和她聊了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例如财经,地产什么的,第一次发现她很健谈,而且对财经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我看她的情绪很平静,起初那种局促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便将谈话引向了她最近的生活。
  我问她:“上次你说认识的那个男孩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她说:“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好像从那以后就从我的生活中彻底的消失了一样。”我说:“你们连相互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都没有吗?”她神色有些黯然:“我没有他电话,我们只见过几次,”她想了想,“而且都是在晚上,在我一个人漫无目的闲逛的时候不期而遇,他很理解我,似乎懂得我的心里在想什么,总是能够适时的给我安慰,逗我开心。”说到这的时候,她的眼里有淡淡的幸福的光芒闪过,仿佛是在回忆那曾经美丽的时刻。我继续问她:“你还记得你们见过几次面吗?”此时我心里闪过一个疑问,这个所谓的男孩是不是真实存在?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么他本身就充满了神秘。这个神秘的男孩与黄玉叙述中的老公在某些地方有着相似之处,黄玉口中的老公没有人见过,而汪清涵口中的男孩,除了她自己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他的存在,更为巧合的是,两个人都只出现在夜里,夜的黑暗也给他们笼上了神秘的面纱。汪清涵很认真的在回忆着我提出的问题,然后坚定的告诉我她们大概见过五六次,前后近一个月的时间。我问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属于他的东西,她摇摇头:“没有,我也希望能够留下什么他的东西,至少让我感觉到他来过,你知道吗,他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消失了,却把爱的种子洒在我心里,经常会莫名地想起他,那种感觉好痛。”我点点头,对她说:“别太悲观,更不要灰心,也许他只是暂时有什么事情离开了,到时候还会回来找你的。”她抬起头望着我,眼中充满希望地说:“真会有那么一天吗?”“嗯,会有的。”我安慰着她,可我更加确信我的推测,男孩和黄玉的老公应该都是虚拟的,是那个幕后黑手为了实施他的计划虚构出来的,从属于催眠的一部分。我试着向深处去挖掘:“你们第一次见面之前你见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吗?”她努力地想了想,然后说道:“想不起来了。”我又问道:“那后来的几次见面前呢?”她还是摇头说:“为什么会这样,每次见到他之前的记忆我总是想不起来?”我在心里证实了催眠的可能性,我有一些兴奋,我感觉我的方向找对了。我忙接着又问道:“你每天晚上几点睡?”她说她经常失眠,所以一般都会在十二点半到一点半才上床睡觉,我问她是不是每天都这样,她说大多时候是这样,有时候还会更晚些。只有在喝了酒之后会睡得早一点。我不得不提到她写遗书的事,虽然我知道她一直很回避这个话题:“你写遗书的那个晚上你几点睡的?”她说那天照例也是十二点以后上床的,我又问她中途有没有起来过,她肯定的说她起来过,是让客厅的电话吵醒的,是个外地号码,她接了以后才知道对方打错了,我问她还记得电话来的时间吗,她说应该是一点五十左右,只是起来的时候没开卧室的灯,然后又摸黑进的房间,没有注意到遗书那时候是不是已经放在床头柜上了。我心里有了模糊的影子,仿佛已经抓住了点什么,却不真切。
  我陷入了冥想,而汪清涵而无聊的用小匙在咖啡杯里搅拌着,不时发出一点声响。
  “朱毅?你怎么在这?”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抬着看见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身净白的连衣裙,披肩长发,脸上带着笑,我想起来她就是在梁平家见过的欧小璐。我忙站了起来:“欧小璐,一个人吗?坐下喝杯咖啡吧。”她看了看汪清涵,我想给她介绍,但汪清涵先开口了:“欧医生,你怎么也来了?”我问道:“你们认识?”汪清涵有些难为情的说:“我在被家人送到精神病医院的时候是欧医生给我诊治的,也是她给我确诊不是精神病,只是心理上有些问题,所以才让我来找你的。”欧小璐说:“小汪,现在你的精神蛮不错的嘛,多和朱老师沟通,他可是解决心理问题的专家。”我再次邀请欧小璐坐下,她说约了朋友,改天有机会再一起坐坐。她走出几步,突然转过身来问我:“最近有没有见过关心?”我说:“几天前见过,这两天忙,没有联系。你们不是在一起工作的吗?”她说关心已经三天没上班了,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了下,虽然只是一瞬间,我还是捕捉到了她那淡淡的喜悦之情。我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丝反感,或者是出于对她的不屑,再或者是我对关心失踪的紧张。她没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我和汪清涵又坐了一会,胡乱的聊了聊就分手了。我需要消化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我更想知道关心到底出了什么事。一路上我不停拔打关心的手机,总是个冰冷的声音提示着你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拔。关心,你在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带着不安的心情,我回到了家,我努力的让自己在老婆的面前显得平静,我相信关心一定不会有什么事,也许过不了两天她就会回来。
  第二天大早我就到了办公室。我还是执着的一次又一次的拔打关心的电话,电话里也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响起那个冰冷的声音。最后我拔通了欧小璐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朱毅,什么事啊?”我问她找到关心了吗?她笑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她留下假条走的,说是工作压力大,想出去散散心,请了一周的假。”听她这么说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关心是请假休息了,我刚才焦急得差点就打电话给邓琨报人口失踪案了。我对欧小璐说:“什么紧张啊,朋友失踪于情于理我都是应该关心一下的吧。”她促狭的说:“怎么就不见你关心我呢?别忘记了,还欠我一顿咖啡哈。”我笑道:“没问题,什么时候有空就打电话给我。”她忙说:“那就今天吧,下班之后我请你吃饭,你请我喝咖啡。”我说:“吃饭也我请吧,让女人付账我总感觉怪怪的。”她说我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不过我们算是约好了,她下班开车过来接我。
  今天只有上午两个预约,下午没有什么事,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慢慢地去理顺昨天和汪清涵的谈话内容,我想把脑海中闪过的一些念头抓住,我觉得好像已经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我首先大胆的假设“置入性催眠”是存在的,那么汪清涵极有可能是在写完遗书关上灯后准备实施自杀,可万万让人没想到的是半夜一点多钟还会有电话打来,也许是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汪清涵中催眠中唤醒,这是一个巧合,而这个打错的电话则是汪清涵的救星。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假设,要求证它的真实性还需要更加努力的去调查发现。我没有急着把这一切告诉邓琨,对他而言,要理解这样高层次的催眠是很难的,但我需要他帮助我调查一件事,就是汪清涵几次见到所谓的男孩之前见过什么人,这很重要,如果真见过什么人,那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催眠她的人。
卷一 隐形人 第十三章 天才与疯子
  下午五点,欧小璐就开着她的“奔奔”来接我了,她把这车叫做“小奔”,听上去就象“大奔”的兄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奔驰”。车里面充满了香水的味道,但并不浓郁,清香而淡雅,让人感觉很舒服。我习惯性的掏出香烟,但随即又装了回去。她看到了我的动作,笑了笑说:“抽吧,我把窗子打开。”我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点了一支。
  车子很快就上了花二道,我问她准备带我去哪里,她说:“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会拉你去卖了就行。”我说:“我可卖不起价,品相太差。”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我,说道:“品相还蛮不错的,应该会有人要。”我咳了一下,摇摇头,示意她专心开车,不再接茬。
  车子在花溪的一家“农家乐”前停了下来,我虽然也经常来花溪,但却从来没到过这里,这里离景区有一点远,有些偏僻。欧小璐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她领我才进门,老板娘便迎了上来:“小欧啊,你好长时间都没过来玩了,最近工作忙吧。”欧小璐说:“能有多长时间啊,前一周我们还在你这打麻将呢。”她转过头对我说:“这是李姐,这个饭庄就是她开的,很幽静也很雅致,我们几个要好的姐妹经常到她这来。”她又笑着对妇人说:“李姐,他叫朱毅,我的学弟,也是学心理学的,你就叫他小朱吧。”李姐很热情地说:“好,好,小朱,以后经常来玩,姐给你优惠。”我忙说谢谢。
  李姐亲自把我们带进了包厢,包厢的名字很雅,叫“聆雨轩”,外面是一洼莲花池,开满了睡莲。“你们先聊着,我去安排安排,一会再来陪你们。”李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欧小璐往我的杯子里倒满了茶,她说这是她寄放在这里的上好的“湄潭翠片”,叫我好好尝尝。我轻轻呡了一口,的确是正宗的翠片,入口清香,回味甘甜,连忙说:“好茶。”她笑了笑:“我也就这点爱好,当然得讲究些了。”于是我们便从茶聊开了。其实我平时更喜欢喝铁观音,喝习惯了红茶的浓郁芳香,总感觉绿茶淡而无味。我们聊到了泡功夫茶,她说:“我很喜欢看别人泡功夫茶的样子,很雅,很有美感。”我对她说其实喝茶是一种心境,更多时候是一种心性的磨砺,要静得下来,要心平气和,气定神闲。而茶本身的味并不因为泡茶的花样而有多大区别。她并不认可我的说法,她坚信用心泡出来的茶一定味道会更好。我并没有因此而和她争论,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待生活的态度和对事物的看法,没必要整齐划一,湮灭个性。
  我掏出香烟,顺手递过去一支,她并没有拒绝,接了过去。我给她点上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她抽烟的样子很熟练,我并不反对女人吸烟,反而很多时候我更觉得女人吸烟的动作更优雅,更美,更动人,散发出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魅力。她很随意地问我:“你知道现在关心在哪吗?”我摇摇头,望着她,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有回答,我也回答不出来。她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关心现在在西藏,中午她和我通过一次电话,让我帮她再请两天假,她刚到日喀则,准备去亚东。”我默然的听着,心里却有些不平静,亚东是我当兵时候的驻地,她这次的旅行和我相关,我说不明此刻心里的感受,有一点感动,也有一点无奈,但我表面上依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怎么跑到西藏去了?”欧小璐看着我说:“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在西藏呆过几年吧?”我说:“嗯,九三年到九七年,我在西藏当兵。”她追问:“在亚东?”我点点头,她笑了,带着几分暧昧。我想着怎样把话题转移,她却先开口说:“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关心并不感冒。”我说是的,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在咖啡吧她的神情更加证实了我的看法。她继续说道:“关心的业务能力比我强很多,也因此和她在一个科室我失去了很多的机会。她就是心理学方面的天才,特别是在催眠上,她的悟性很高,催眠技巧在业内也处于顶尖水平。”这些我都知道,我对她说:“天才有时候也好像疯子一般,都是孤独的,只属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她笑了,对我说:“其实你自己也很孤独,梁教授还在精神病医院的时候总是提到你,说你也是个天才,对人的行为和心理的分析很到位,甚至他自己都害怕与你相处,他总说在你面前感觉自己就是一透明的,没有隐私,没有秘密。”我苦笑道:“没有那么邪乎,真能够做到那样就不是人了,是神。”她说:“我们也是这样说的,但教授总是这样为你做宣传,时间久了,人也成神了。”“我不是天才,我也不想做天才。天才都是疯狂的,甚至有时候那种疯狂会超过疯子。”我是有感而发的,我想到了那个幕后的黑手,我觉得他更应该是天才,他的手段远比我们这些所谓的专家高明得多。欧小璐不知道我的内心所想,她说:“我比关心早两年进医院,但现在她的成就远远超过了我。虽然我妒忌,但也只是正常的表达下情绪,说心里话,我挺认命的,输给天才并不丢脸。”我对她说:“别想那么多,淡然一点也许你会得到更多的快乐。至少你现在也一样有能力有时间享受生活。”她想想道:“说得也是。”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服务员进来了,上了几道菜,看上去很不错,她忙招呼我吃饭,当问我想喝点什么酒的时候,我说还是喝点饮料吧,我对自己说,再也不要单独和女人喝酒。吃饭的时候我们没有再聊什么,期间李姐进来想敬杯酒,看到我们喝的都是饮料,也只好陪着喝了一杯,很随意的说了个段子便离开了。
  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说实话我很喜欢今天的晚餐,环境很不错,饭菜也相当的可口,虽然最后是欧小璐买单,并不影响我受用美食的心情。在车上我对欧小璐的盛情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感谢,同时又许下了请她喝茶的愿,她嬉乐说:“好像应该是请两次了吧?”我说别说是两次,就是三次也没关系。
  把我送把小区里面了她才开着车离开,临走的时候她说:“别和关心走得太近,她身上有刺,小心伤着自己。”我不太能够理解她这句话,我想或许是出于她的善意,又或者是出于她的嫉妒之心吧。我感觉得到今天的约见她的目的并不是和我聊天吃饭那么简单,临走时丢下的这句话才是整个会面的关键,她一定知道我和关心之间的不寻常的关系,是关心自己告诉她的,那么她表现出来的对关心的那点敌意很有可能是在伪装或掩饰。我不想再去细想,我心里更多惦记的是黄玉和张丽的案子,一天解不开,就永远是我心里的一个死结。
  坐在书桌前喝着老婆泡的浓茶,我还沉浸在和欧小璐聊到的“天才与疯子”的论题里,我和一种想法,会不会有谁把我这个所谓的天才设计成为假想敌而与我进行智慧的博弈。我又不太相信自己的假设,毕竟我自己认为我也很普通,与天才没什么交集。我更不希望这样的假设成立,因为如果一切只是源于天才论的博弈,那暗里的对手绝对也是个天才,或许更是个疯子,疯子与天才只有一线的距离,而他们对问题的看法和处理问题的智慧更为相似。不管对方到底是天才还是疯子,都是难以应付的,因为我们无法去推测和揣摩他下一步将要做些什么。
  关心为什么要去西藏?为什么还一定要到亚东去?直觉告诉我一定和我相关,但目的却无法得知。对于关心我是存在内疚的,我不知道怎样面对她,如何处理和她的关系。那晚姓的事细细想来,我觉得也有些不太对劲,虽然我酒量并不好,但坚决不至于两瓶啤酒过后便醉得不省人事,毫无知觉,如果我和关心真的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事,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哪怕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断。
  我很多次都努力地试图去回忆,哪怕记起一点点也让我安心。
《迷离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