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十二点了,假山那边传来“嗡嗡”的声音,我知道鬼门关已经大开了,而那些鬼魅也将涌出,我的封印只能挡住十分钟,而十分钟之后呢?又怎么办?我的心很着急,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我怕邓琨担心,我努力地想着办法,我的目光在大堂里扫视,希望能够得到那一闪的灵光。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了,十二点零七分,假山那边的响动越来越大了。
卷一 隐形人 第二十八章 死约会
  我的封印只能再坚持三分钟,三分钟之内如果还不能够找到破解阴阳局的办法我和邓琨今天晚、上就得交代在这里了。电话再一次响起,那头传来老婆的声音:“你在哪啊,什么时候回来?”我心里一阵苦涩,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她:“我还在外面,和邓琨在一起,还有一会就回来了。”她说:“早点回来吧,我的眼皮老是跳,总感觉要出什么事似的。家里的鱼也闹得厉害,我怕你有什么事。”我安慰她道:“没事的,一会我就回来了。”然后我挂掉了电话。又过了一分钟,只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了,我心里一直想,到底我遗漏了什么?老婆刚才的电话中提到了鱼,对,就是鱼,没有生命存活的水仍旧是一潭死水,或许这就是这个阴阳局的“局眼”。我想通这里,马上跑到了东北角,拿起桶将鱼缸里的鱼倒了进去,然后跑回到西南角,一股脑地倒进了假山下的水池里,顿时,周围的情景变化了,我第一眼看到了但增,他见到我们才松了口气,念了句“莲花咒”。假山的响动也嘎然而止。这时候我们才发现酒家已经打烊了,只有老板和少许的几个服务员还在等着我们最后的几个客人离开。女老板看到我们的突然出现很是惊讶,她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我走过去对她说:“你还是恢复大堂原来的格局吧,这个风水局太邪性,会出大事的。”她错愕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这里才发现邓琨的同事已经走了,但增说是他让他们先回去的,他告诉他们邓琨喝醉了,已经被我送回去休息了,他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想让他们恐惧,况且这件事情就是说出来也让人难以置信。
  离开“好之味”已经是十二点二十了,街上并不冷清,很多人在外面烧了香蜡纸烛,奠着亲人的亡魂。但增问我怎么想到往池里放鱼的,我说多亏老婆的一个电话打得及时,不然还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呢。但增说当时的情形真的好紧张,他和绝尘最后想到的办法只能是灵魂又穿梭,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什么把握能够将我们带回来,只是多一个人在对付那些出鬼门关的恶鬼时多一分力量而已。绝尘说没想到这个阴阳局中竟然加了生死局,并把那看似只是主风水的鱼作为两个局相连接的眼。设局的人很明显是针对邓琨,问他得罪什么人他只是摇头,从做刑警到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我们让他请几天假,等过了七月十五再去上班吧,这两天就让绝尘和但增陪着你,一来可以清净一下,二来绝尘也可以给他传点佛法。邓琨苦笑,这一次不由得他不信,他对但增说:“活佛师父,看来你是对的。”但增没有正眼看他,轻哼一声道:“你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你的劫还没过呢,这几天给我老实呆着吧。”
  不一会,我们就到了我家楼下,下了车向他们告别,我特意交待但增明天晚上到我家里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绝尘说要不他也一起吧,我说也好,这样我心里踏实一点。我暂时没有告诉他们是什么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很伤神了。交代好后,他们就去邓琨家了。
  回到家,老婆还没睡,见我进了家便问道:“你没事吧,刚才我的感觉真的很可怕,就象你出了什么事回不来了一样,和你通过电话后这样的感觉才慢慢消失。说来也怪,挂了电话没一会,那些鱼也不闹腾了。”
  我看着她,心里升起一丝感动,笑笑对他说:“你想多了,只是邓琨生日一起吃顿饭,原本要叫上你的,我告诉他你今天要带孩子回去看你妈,没有时间。”然后我问妈还好吗?她说挺好的,就是说有时候会梦见她爸爸,特别是最近几天。我说这很正常,马上到七月半了,思念逝去的亲人是一种潜意识的心理。她叫我明天陪她回去过七月半,我说明天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可能会有张丽的案子的线索,她说那好吧,让我注意安全。我点点头说:“我会注意的,而且但增他们也会陪着我去的,不用为我担心。”洗漱完,我们上了床,在床上她还在描述着刚才她那种恐惧的心情,我拍头她的背,安慰她不用怕,我不会有什么事的,然后给她说了一些笑话。不一会竟然把她哄睡着了。
  阴历七月十四,阴。整个白天我都是心绪不宁的,不知道是因为昨天与邓琨的经历还是今天即将要到来的约会。我让李晴取消了今天的所有预约,让自己在沙发上拉撑了,舒服的躺着。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但却总是会想到晚上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在这样的时候,大晚上一个人跑到墓地去我还是有些胆怯,所以昨晚最后我还是要求但增陪我,而绝尘也同意加入进来,我觉得胆量徒增了不少。我随手拿过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台,我的心根本没电视上,我在想,那个“隐形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会给我犯下什么线索,为什么他会选择那样的时间和地点,他是因为对鬼魂的无知而无畏,还是在鬼神这个领域有很高的道行,世高人胆大?他留给我的谜越来越多,而我总是无法解开,我甚至开始怀疑我自己的智商,我感觉在他面前我总是无法占据主动,一直都是按照他导演的故事顺序而继续着。
  今天对于我而言是那么的漫长,四点多钟我就回家了,我在书房里写毛笔字,这是我平静心绪的有效方法,每当我心绪不宁的时候我都会写几幅毛笔字,而且是一笔一划的楷书。我常常用这样的方式磨练自己的意志,而这方法对我而言也十分的有效。写了大半个钟头,心情舒坦多了,我泡了一壶上好的“观音王”准备慰劳一下自己,门铃响了。把开门,他们三个就站在门口。绝尘说:“好香的茶,‘观音王’吧。”我忙说:“看来你应该是属狗的。”他笑着说:“我也只有这点爱好了。”我笑他:“你应该多向但增学学,你看看人家那兴趣广泛得,什么都喜欢去尝试。”但增在一旁听了插嘴道:“我说,你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我说我只是叙述了一个事实而已。人都到齐了,我说干脆我做东,到外面去吃点东西,我的提议马上得到了大家的支持,特别但增那活佛,我一直嘲笑他上辈子应该是饿死鬼投胎的,那肚子怎么都填不饱。
  晚餐我们吃得都很简单,是在楼下叫的外卖。一边吃饭我一边把今天晚上的约会告诉了他们,邓琨听到与隐形人有关,一下子就来了劲,他说不管谁是隐形人,千万别落到他手里,不然会死得很难看的。
  绝尘说今天晚上约会的地方极阴,一定要多准备点法宝,我看了看邓琨说道:“带上我的念珠了吗?那可是我师父送的法器,要还我的。”他从包里取了出来递给我的时候说道:“小气”,我没有理他,让他们稍坐,然后在书房里翻腾,终于才把骨笛和银剑找了出来。银剑说是剑,其实只有匕首大小,是专门用来斩鬼魂驱邪魔的,虽然不一定能用得上,但有备无患。
  九点半钟,邓琨的车子就停在了34号公墓的门口。我们全部下了车,向公墓里走去。路上偶尔可以看到几点磷火,那淡蓝色的微光,透着丝丝寒意。黄玉下葬的那天,我们都没有来,我们只能慢慢地寻找黄玉的墓地。邓琨带了手电,手电的光掠过一座座坟茔,我们口里念着:有怪莫怪,人鬼殊途,各行其道,百无禁忌。大约找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找到了黄玉的墓,这时候距离十点还差七分钟。
  我们拿出准备好的香烛冥币,在她的坟前化了,绝尘则一直颂着佛经,给她超度。我在心里轻轻忏悔,如果当时我能够把她的话当真,或许她现在还在好好地活着。
  十点整,突然响起一串诡异的笑声,仔细寻找那声音的来源,竟然是一只手机,手机上设着闹钟,闹钟正好设定在十点。取消了闹钟,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的短信:“带上手机,十一点钟,张丽处相见。”我把短信给大家看,然后苦笑道:“我们再去看看张丽吧。”
卷一 隐形人 第二十九章 “居德园”鬼事
  我们离开了34号公墓,上了邓琨的车,往“居德园”赶去。“居德园”离34号公墓并不算近,但一小时的时间倒也算充足。车上,但增说今晚还算好,没遇到什么脏东西,绝尘笑了:“现在没遇到不等于一会也不会遇到。还是小心为妙。”但增说:“就算遇到也不怕,以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还对付不了这些小鬼,我这活佛就白混了。还有,你的大和尚也别做了,还俗去讨个老婆过家家算了。”我听了笑着说:“小活佛,你真是口无遮拦,绝尘可是自幼就出家的,除了念念经他什么都不会,让他还俗不是要把他饿死啊?”邓琨一直没说话,他有一些紧张,毕竟昨晚以前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甚至闻所未闻。况且现在去“居德园”他的心里不禁有一丝苦涩,虽然他和张丽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对张丽的那份情感却是真挚的。我拿出香烟发给邓琨和但增,自己也点上一支,绝尘不抽烟,不喝酒,对佛门的清规倒是修习得很好。我对绝尘说:“大和尚,那么多年有难看到你管俗世的,其实以你的法力,是可以出来降妖伏魔的,也算是造福积德嘛。”他笑了笑说:“六道之中自有其生存法则,我又何必执着呢?”我楞了一下,他说的不无道理,人有人道,妖魔有妖魔道,畜生有畜生道,各修各的因果,的确也不必执着于善恶对错的。但增却不同意了,他认为各道有各道生存的地界,越界者就应该杀无赦,不能任由它们为祸人间。我摇摇头,对他说:“活佛,你的杀性太重,有悖佛旨的。”他不屑地说:“降妖伏鬼是大善之举,也是佛家弟子的义务。”
  说话间,车已经停下了,下了车,感觉很黑,原先夜空中的一轮满月被乌云遮盖住了。“居德园”就在我们面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总觉得到心里有些不安,在34号公墓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感觉,绝尘轻轻说道:“小心一点,有点不对劲。”但增走到了前面,邓琨则紧紧跟在但增的身后,我和绝尘并排走在最后。
  邓琨很快就把我们带到了张丽的坟头,看看表,十一点差八分。我拿出了在黄玉墓地捡到的手机,耐心地等待着它传出的下一个信息。这时远处飘过一阵笑声,很凄惨,令人毛骨悚然,邓琨掏出手枪大喝一声:“谁?”没有回应,笑声也没了,一下子变得寂静。邓琨想跑过去看个究竟,被但增拉住了:“别乱跑,没事的,把枪收起来吧,再说对付这些东西,枪没用。”
  因为想到今晚要到公墓来,我们倒是准备了充足的香烛纸钱,我让邓琨亲自给张丽化去,也算表示他的一番心意。邓琨烧着纸,竟然掉下泪来,我们看得真切,可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嘀嘀”,手机传来短信息的提示音,我赶紧打开短信:到了吧?张丽的墓碑后面有一张用卫生纸包住的内存卡,插入手机后可以找到里面有一段录音,打开听听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我马上摸到了墓碑后面,果然有一小团卫生纸,我一层层地剥开,一张很小的“TF”卡出现在我的手上。我把它插入了手机里面,很快就找了到那段录音。我按下了播放键,此时在场的人都有一些紧张,到底里面会说些什么?
  “朱毅先生,算了,我还是叫你朱老师吧,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希望能够有兴和你玩一场游戏,果然,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启动了游戏,而我知道你也将和我一样陷入这场游戏中无法自拔。虽然有一点血腥,但也正由于其血腥而更加刺激,我告诉过你,游戏才刚刚开始,但我明显感觉到你的进程太慢了,慢到需要我给你一些提示才行。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还知道你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行为分析能力,这便是我选择你作为对手的原因,当然更主要的一点,你是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而我也对心理学有着浓厚的兴趣,我的游戏从头到尾没离开心理学的范畴,如果你够细心,应该能够发现,我留给你的线索并不少。希望你能够用心一点,努力一点赶上我的进程,接下来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将在你身边发生。对了,知道我为什么最后约你到这吗?今天是七月十四,而墓地是阴气最盛的地方,凑巧前几天这里才下葬了一个死于非命的人,当然,我自己是不太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我却很想看看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也想看看你的胆识是不是真正足以成为我的对手。现在应该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吧,一般十二点的鬼故事会不会在你身边上演?我倒是很期待……”录音中的说话语速缓慢,短短的内容竟然说了二十多分钟,我问邓琨能够从录音里查出什么不,他摇摇头说这段录音明显经过了多次合成,甚至可能是从很多音像资料中截取合成的,根本就无法从它身上查出什么了。但增听完后骂道:“这人就是个疯子。”我看了但增一眼,说道:“疯子是疯了的天才,而天才只是还没发疯的疯子。”绝尘笑了:“这句话总结得精辟。”我正色道:“今晚我们还是有收获的,至少之前我的调查方向没有错,对手是个精通心理学的人,而且我更加肯定他也是一个催眠的专家。”说到这,我想到了关心,她很符合这两个条件,我苦笑的摇了摇头,怎么会怀疑她呢,我自己都感觉有点滑稽。我接着对他们说:“而且他应该很熟悉我的一切,应该是在我身边的,但却不容易让我注意到的人。”邓琨很赞同我的说法,但他又说:“你的社交范围太广,身边每天出现的人都很多,真要慢慢去调查和发现也要费很大的功夫的。”我摇摇头说:“其实这段录音还提示了一点,他虽然精通心理学,但应该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不然他不会这样暴露自己,我在想他一定在圈子中没有什么名气,或者只是个自学的爱好者,但我坚决相信,他的造诣已经达到相当的专业水准,特别是他的催眠。”邓琨点点头:“看来要找出这个人,难度依旧很大。”我说如果一点难度都没有,也不值得他这样嚣张了。绝尘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在张丽的墓前揖了几下,便宜准备离开了。
  这时,那个凄惨的笑声又出现了,但增回头去看了看,大声地说:“别那么讨厌,当心我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笑声停了,但没多久又再度响起。但增掏出锁魂铃,摇了起来,由慢而快,嘴里念着:“阿索巴依库勒穷”,然后大声说道:“显”,一个红色衣裙的女人便出现在我们面前,其实不应该说是女人,应该说是女鬼,因为她的脸色惨白,眼角还挂着几滴血,那血迹应该已经干了,暗红的如点在脸上的朱砂。女人生前应该有些姿色,眼睛生得很媚,它被但增招显到我们面前,看到我们居然害怕起来。但增说:“本活佛警告过你别和我过不去,你就是不听,看我不让你灰飞烟灭。”他拿起铃铛又准备摇起来,绝尘拉住了:“算了,她也没做什么,放过了吧。”但增眼睛一横:“这是遇见我们,如果是别人早让她吓个半死。”女鬼忙说:“我实在不知道几位高人在这,不然也不敢出来生事,你们就放过我吧。”我也对但增道:“算了吧,我们还有正事。”我转身对女鬼说:“你既然已归尘土,就安份守已,别再出来害人,否则一旦让我知道你再出来伤人害命,一定收了你。你去吧,从哪来就回哪去。”说完我拉上但增就要离开,但增嘴里咧咧着,他对鬼怪是从不心慈手软的,要他这样放过这女鬼,他很是不忿。我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去叫住正要飘远的鬼影:“站住,我有话问你。”鬼影瞬间又来到面前:“什么事?”我指着张丽的墓地道:“今天有人到过这里,你看见了吗?”她摇摇头说:“晚上就你们来过,这里晚上一般都不会有人来,管理员都不会进来,更何况这几天,更不会有人来了。如果有人来过,应该是白天来的,白天阳光太大,我不敢出来。”我说没事了,你走吧。
  殊不知,一念之善放走了她,竟然是给自己在未来留了条活路,当然,这是后话了。
卷一 隐形人 第三十章 纳贤
  回到家里,我反复地听着这段录音,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但什么发现都没有。他把我当做假想敌,不停制造着事件,而我总是只能在被动的应对着,我的内心开始烦躁,有种需要发泄的感觉,几近疯狂。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我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因为愤恨而失去理智与判断。他不会停止他所谓的游戏,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与他过招。
  我抽着烟,苦苦的想,我把自己熟悉的人都想了一遍,特别是懂得心理学和催眠的,然后又一个个的排除了。他们都找不到理由与动机,最主要的是与他们平时的行事风格大不相似,从行为心理来说,人做事的风格,行为的习惯是有一致性与延续性的,无论他怎么掩饰,怎么去伪装,都不可能做得如此细密,没有一点破绽。我把所有相识的人都列出了名单,一个一个地用排除法排除,最后一个可疑的人都不曾发现。这样使我更害怕,我的害怕是因为我的无知,我不知道下一步他会做些什么,还会伤害到什么人。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象要裂开一样,疼痛无比。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或者可以说我一夜都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海里全是与“隐形人”间发生的过往,我发现自己的心里仿佛被控制一般,我必须摆脱这样的境况。老婆见我没休息好,叫我今天就在家休息吧,打个电话到中心请假,我说不用了,今天有预约的,都已经推了两次了,今天不好再推了。
  今天上午风伟做第二次咨询。风伟给我的印象很老实,书卷气很重,知识很渊博,但性格相对懦弱,有些腼腆。风伟在初次的咨询中自述上这样的:“我在一家网络公司工作,最近这一年多来我发现我能够听到别人内心所想的事情,别人心里想的在我脑海中就好像电影或电视的话外音,清晰,真切,我甚至不用去专心地听都能够把别人各种各样的心事都听进心里去,而且很多都是他们的隐私,秘密。朱老师,你知道吗,要在心里藏下这么多的秘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领导的,同事的,朋友的,甚至家里亲人的,最后街上随便一个不认识的人的秘密都会流进我的心里。”他需要我帮助他,帮助他不再听到别人的秘密,帮助他找到忘记这些秘密的方法。起初我也不相信他真的能够这样,我让他做了几个试验,他每次都能够准确地说出我心中所想,我明白他一定经历了什么,让他开启了这样的异能。我告诫他,他的一切不能够和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说,他不解的询问原因,我说如果让大家知道了他这个能力一定会把他当做怪物,近而远之,毕竟谁都不希望赤条条地把自己的心思全部让别人窥探去了。我甚至恐吓他,如果他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或许会被科研部门拉去研究,这样他的人生就再没有自由了。虽然我这样做有点违背了咨询师的职业道德,但我的恐吓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种可能性也是很大的。最主要的我不希望他的生活因为这件事而变得乱七八糟,而且我有私心,我很希望有一天在对付“隐形人”的时候他的能力可以帮助到我。
  我在办公室泡着茶,等着他的到来,今天谈话我不会太正式,我知道他的问题并不是心理问题,我反而希望能够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去和他交流,沟通。
  早上十点,他准时推门进了我的办公室。我笑了笑,示意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说道:“你一向都这么准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的,我很守时,不会迟到,但也不会早到。”我点点头,我承认他是一个相对严谨的人,话不多,但做事情很踏实。我给他拿了一只小茶杯,将泡好的茶给他倒上说:“尝尝吧,这茶很不错的,朋友特意从安溪给我带来的。”他微微尝了一口说:“是不错,这是‘观音王’,可惜是去年的茶了。”我望着他说:“你总能让人感觉到神奇,我没想过你对茶也有研究。”他说:“我也喜欢喝,我自己喜欢的东西我都会用心去了解,去学习。”我点点头:“这是件好事。就是玩也应该玩出个名堂。”然后接着对他说:“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从我专业的判断来说,你没有什么心理问题,但你拥有异能,能够听到别人心里的想法。你的痛苦源于你无法化解心中隐藏的太多秘密,而这个问题只能在你完全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后才能解决,你所要做的就是做到能够控制好自己的异能,做到可以有选择性的去听,而不是什么都收入你的心里。”他茫然地看着我,我不管他是不是已经消化了我的话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些,你可以选择停止咨询,因为你根本不需要心理咨询,你的心理很正常,不用花这个冤枉钱。不过我倒想给你个建议,想听听吗?”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没有直接说出我的建议,我用手指了指我的办公室,问他:“这里的环境如何?”他说很不错,安静。我说:“我觉得这样的环境更适合你好好的开发和掌握你的潜能。”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尽可能让自己的内心空灵,什么都不想,不让他接触到我的内心想法。他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说:“我想你应该辞去现在的工作,到我这来,给我做帮手,我同样支付给你工资,同时我们一起研究你的能力如何能够控制自如,使你走出现在的困境。当然,这一点只限于我们两个人知道。”他思考了一下答应了,他说除了这样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赶紧到公司把手续办了,随时可以来上班。他有些激动的感谢我,他说没想到我能够这样的帮助他,我笑着说:“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或许有一天我还需要靠你的异能来救命呢。”他嘿嘿地笑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我心里有点内疚,毕竟这样的决定更多是自私的心理在作怪,但我知道这对他也是最好的办法,因为我能够永远地为他保守秘密,除非他自己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最多三天他就可以过来,我说我会给他做好准备的。
  他走以后我把李晴叫到了办公室,我让她准备一下,过两天把工作交给风伟。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感到很委屈。我笑着说:“你早已经考到咨询师的资格证书了,而且也给我做了两年的助手,难不成想一辈子给我做助手吗?”她听了方才笑道:“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呢。”我说:“没有的事,明天我和梁主任沟通一下,让你独立做咨询吧,我可以暂时先做你的督导,有什么拿不准的可以事先和我沟通,大家研讨一下。”她高兴的说:“那谢谢你了。”我看着她那高兴劲,笑道:“你自己也是,这事我不提你也可以和我提的。”她红着脸说:“给你做助手也不错啊,我愿意做助手。”我摇摇头,不再接话。
  梁平对李晴的事并没有什么意见,风伟来报到的那天,李晴也正式挂牌了。
  李晴很耐心的告诉风伟一些工作的流程,并对风伟说了我的工作习惯,风伟很聪明,李晴讲了一遍他就记住了。他们交接完工作,我把风伟叫进了办公室。我告诉他在这里工作别太拘束,事情不多,也没什么难度,比起他原来的高科技简单多了,只是工资也比原来的少,委屈他了。他笑着说这些并不重要,只要能够清静一点,多有些时间让他去消化他的这种能力就好了。他总是很谨慎地叫我“朱老师”,我说不用那么小心,没有人的时候我们就是朋友,太多的客套反而显得生份。我准备把风伟带进我的圈子,让他和但增,绝尘,邓琨他们交上朋友,慢慢地转变他的心性,让他自信一点,最重要的是让他心中存在善念,把他的异能用到好的方面去。
  其实他每天的工作并不多,安排一下预约,偶尔帮我打扫下办公室,提醒我的日程,收集和整理我的案卷。这些,他应该都是可以应付的,其余时间,他可以自由支配,我对他说,可以尝试用意念来控制他的能力,用力的去想,就好像自我催眠一样,让自己最后能够自主地打开或关闭这样的能力,才能够运用自如。
  下班以后我到邓琨家去了,这两天他请了假,整天给两个和尚折腾着,绝尘和但增为怎样调教这个没灵性的俗物争执不休,各执己见。邓琨倒好,经过这些事情之后很是乖巧,努力讨好着两个师父,希望能够学到一些法术,不至于在今后遇见这样的情况手足无措。看到我的到来,绝尘气呼呼地说:“你来评评礼,我说先教化一些简单的佛理,让邓琨自己先悟再教他别的,但增却一上来就准备传他密法密咒,没有佛心,那密法密咒能有法力吗?”但增也说道:“什么是佛心,存善心,心既是佛心,我觉得他现在就很不错了。”我摇摇头说:“无所谓了,怎么教都成,反正再怎么教他都不会有大成。”绝尘也点头道:“这倒是,算了,他是你的弟子,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就教他一些自保的本领吧。”邓琨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同意。
卷一 隐形人 第三十一章 踏上旅程
  但增又接到邀请,要到大理去,我知道他要去处理的事情多半又与鬼怪相关,在电话里头我约他晚上到家里吃顿饭,我老婆还惦记着上次那个孪生兄弟的附体的事,让他去给她讲讲,满足她的好奇心。他答应了,但要求我必须开瓶茅台招待他,我那个郁闷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他是看上了我的那瓶三十年陈酿了。我忿忿地说:“又打我茅台的主意,有得给你喝就行了。记得叫上和尚和邓琨。”他嘿嘿地笑了。
  晚上老婆精心准备了很多好菜,而酒只是普通的茅台,那瓶陈酿舍不得给他们糟蹋,不是我小气,而是但增喝酒简直就是牛饮,猪八戒吃人参果,品不出味的。我把风伟也叫了来,让他和但增他们接触一下也好,其实我觉得风伟倒是蛮有慧根的,如果真能和但增、和尚他们学到点东西,以后一定能够有所成就。
  风伟很快就来了,这小子和我很是投缘,而且人也勤快,一进门就跑到厨房问我老婆有什么他可以帮忙的,哪用得着他帮手,老婆把他给撵了出来,说差不多都做好了,让他在客厅坐着,等其他人到了就可以吃饭了。但增他们是掐着时间来的,一进门就大叫道:“饿死了,快开饭了吧?”我把风伟介绍给他们,绝尘看了看风伟说:“小兄弟看上去挺精灵的,日后必成大器。”也并非绝尘卖老,风伟今年才二十五岁,在坐的都比他大得多。并听说风伟是我新找的助手时,但增更直接地说:“给他当助手有什么前途,来跟我吧,我教你一些好玩的功夫。”我骂道:“小活佛,挖墙脚挖到我头上来了?诚心讨打是不。”但增笑了笑说道:“很难得看到这样有灵性的人,比我那个笨徒弟强多了。”邓琨不干了,站起来横了但增一眼:“说谁笨呢?自己水平有限还怪人家。”风伟倒不好意思了,我便一一给他介绍了,我说我们也不拘于什么礼节了,就叫他们大哥吧,于是他叫但增活佛哥,叫绝尘和尚哥,而叫邓琨警察哥,很别扭,但他却叫得很认真,大家都笑了。
  菜了齐了,但增看到不是三十年陈酿,嘻骂道:“真是小气,好容易人都到齐了也不把三十年陈酿拿出来大家尝尝。”两个眼睛在酒柜上瞟来瞟去,我心里直笑,找吧,我早就藏好了。但增没找到,有些灰心,一声叹息道:“小气鬼居然藏起来了,看来只能将就这瓶了。”正欲打开盖子,风伟笑道:“我知道在哪里。”然后附在但增的耳朵边嘀咕了一下,但增马上跑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那瓶三十年陈酿已经在他手里了。我摇摇头:“杯具啊,居然让你小子给出卖了。”老婆诧异地说:“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藏得很好,谁都没告诉啊,小风怎么会知道。”虽然我曾经对风伟说他的异能不要告诉别人,但我并不想对自己的几个好友隐瞒,而且大家接触时间长了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我没有理会老婆的诧异,我对风伟说:“和尚在想什么?”绝尘以为我问他,抬起头说:“没什么,我在想怎么就没什么素菜,这让我怎么吃啊。”风伟说:“出家人说谎了,他在心里想还好今天没有素菜,不然想好好开荦都找不到借口。”和尚眼睛瞪得老大,忙说:“小孩子家的,不要乱说话。”我笑了笑,又问道:“小活佛在想什么?”但增没有说话,风伟说:“他在想他什么都不想,我就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了。”邓琨和我老婆呆在那里,反而但增明白了:“嘿嘿,老小子,你这助力邪乎啊,老实交待,他是不是会读心术?”我回答道:“算是吧。不过你们可千万得保密,不能到处去说,这样会影响小风的正常生活的。”大家纷纷点头,毕竟都知道这个秘密一旦被外人知道,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这顿饭吃得很热闹,虽然损失了一瓶三十年的茅台陈酿,却让大家尽兴开心,我觉得也蛮值的。因为风伟的出现,老婆忘记了让但增讲孪生兄弟的故事,拉着风伟一个劲地问关于他的异能的事情,风伟倒也爽快,有问必答,我发现风伟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倒放得开,没了那种拘束与腼腆。
  但增说准备后天启程去大理,预计一周后回来。老婆忙对我说:“你最近压力那么大,要不请个假和但增出去走一趟吧。”我觉得这样也好,去散散心先暂时抛开那些烦心的事。但增说那是最好,不然他一个人在路上也很无聊,不过他是去开工,他要求我把家伙也带上,说不定还可以帮他些忙,我点点头。邓琨忙叫道:“我也去,反正你们已经让我请了假。”我说:“不就是让你请两三天吗,七月半都过了还不回去上班?”他不好意思的说:“我请了工休假,十五天呢,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嘛。”我转过头去问绝尘:“和尚呢?”他无可无不可的说:“随便。”风伟也对我说:“大哥,把我也带上吧,你不在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笑了笑说:“好吧,那说定了,后天启程,明天你把我这几天的预约全推迟到回来以后。”邓琨笑着骂道:“从没有见过你这样不负责的咨询师,你自己说说,你最近推了多少预约了?”我说:“要你管,你又不开工资我,对了,既然我们去那么多人,就自己开车去吧,这车你去准备,最好两辆,坐着舒适一点。”他问道:“还有谁会开车啊?”我用嘴呶了呶和尚和但增。和尚不好意思了:“你只用准备一辆车就行了,我们寺里有车,我开寺里的去吧。”邓琨说:“你们那车能跑长途吗?”我对邓琨说:“土了吧你?他们有宝马X5的。和尚,你是不是准备开它去啊?”和尚点了点头。邓琨夸张地说:“腐败啊!”
  第三天早上,风伟很早就赶到我家,等和尚开着车过来接我们,然后去和但增他们会合。
  邓琨借来的是一辆“路虎”,但增很享受地坐在副驾驶吸着烟,看到我们的车来了很潇洒地挥了挥手:“出发。”就这样,一个五个人的旅行团上路了,虽然我们五个人的组合很奇怪,但并不影响大家出游的心情,最兴奋的是风伟,他趴在车窗上说:“我从来没试过开着汽车去那么久的地方旅行。”绝尘说:“远吗?”他嘿嘿的笑着:“对我来说已经很远了。”
  我拨通但增的电话:“我们中午在什么地方吃饭啊?”他说:“六盘水吧,可能会先在那歇一晚,有点小事要办。”我告诉绝尘,今天在呆在水盘水了。绝尘说:“没事的,和尚多的就是时间。”我没有再和他多说,闭了眼睛想眯一会,早上起得太早,现在觉得很困的。
  我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车上睡得那么香,还做了个梦,梦到一个女人,很美,但却从没见过,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裙,长发批肩,嘴角还有一颗小痣,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貌,眼睛很媚,但却流露出深深的哀愁。她走到我的面前,仿佛想说什么,我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的,但却什么也听不见,我努力靠近她,但她却瞬间消失了。这个梦境太真实,真实到我可以记住梦中的每一个细节。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进入了六盘水市区,我们跟着邓琨的车子到了一家宾馆的停车场停下。
  进了宾馆,风伟小声说道:“好高档,住一晚上要多少钱啊?”我说:“安心住吧,活佛钱多,和尚更有钱,这次出来轮不到我们操心。”绝尘听到我的话,委屈地说:“我哪敢和活佛比啊。”我说:“至少比我是阔绰多了吧?”他讪讪地笑了。
  安顿下来,简单的吃了中午饭,但增对大家说他在这里有点小事要办,晚饭前一定赶回来,让我们自己逛逛,等他一起吃晚饭。我随口问了一句他去哪个地方,他说去夕照乡。然后和邓琨要过车钥匙就离开了。
《迷离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