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我看着陆亦萍,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给我答案:“你们一定知道那个疯子为什么会到贵州吧?”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我笑了笑,这个问题已经不用她来回答了,我继续说:“其实那个疯子到底是男人女人你们一定也是清楚的,我想你们不愿意把实情告诉我的原因应该是疯子本身的背景吧?”我没有等她说话又自顾自地说:“疯子应该出自大家,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你们只能够选择缄默,而且从头到尾你们都没有站到前台来尽全力进行调查也基于这点考虑的吧?如果我没猜错,他,或者说是她,应该也是你们陆家的人,如果不是,也应该和你们陆家有些关系。”
  李副司令看着我,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但陆亦萍应该听明白了。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双唇紧咬,用一种很迷惑的眼光看着我,半天她才说:“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我摇了摇头说:“其实我到现在仍旧一无所知,因为你们根本不想让我知道,当初陆亦雷把你留下,并不是真正让你帮助我,而是监视我,你们必须在我找出凶手之前把到他,一来,为了某个团体的利益,二来为了某个家族的声誉。哎,你们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我没再看她,我泡了壶茶,给他们倒上。我接着道:“我想通了一个问题,这个疯子对贵州很熟悉的,应该是在这里生活过的,对吧?”我望向陆亦萍,她无力的点了点头。我突然感觉自己很滑稽,居然陪着他们玩了这样一场闹剧,我也很生气,如果一开始他们就能开诚布公地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诉我,或许就能够帮我向真相迈近一大步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点上烟,喝着茶,场面立时变得尴尬起来。
  李副司令终于脸上显露出了对李曼玲的担心,他有点焦急地问我:“曼玲会不会有危险?”我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无法去理解一个非正常人的行为,他的下一步永远都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我对陆曼玲说:“回去告诉你哥吧,这案子我会继续查,我对他承诺过的依然有效,但是如果他真的想把这个人抓到,最好给我一份你们所掌握的疯子的全部资料,否则我只能说无能为力了。”李副司令更多是关心他的女儿,他说:“曼玲的事还希望你费点心,我也会加紧派出人手寻找,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打电话我,只要能够把人安全地找回来,要人出人要钱我就出钱。”我赶紧对他说:“您客气了,我会尽力的,无论如何我和曼玲也算是朋友,朋友的事我从来不会置之不理,我会抓紧时间调查,当然,真的需要您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找您的。”
  然后我很客气地把两个送了出门,陆亦萍已经不好意再留在我家,收拾好了东西和李副司令回去了,她的眼里充满了委屈,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与她无关,她也只是整局棋中的一粒子而已。
  老婆和风伟回来了,看到只有我一个人老婆觉得纳闷,她问我:“人呢?”我笑着说:“走了。”风伟没有说话,他应该感受到我内心的活动了。我笑笑说:“小风,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说:“哥,我感觉到关于陆亦萍,你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其实我的内心也在争斗,我在想到底应该不应该告诉风伟关于陆亦萍的一切,风伟却说:“你不用犹豫了,就告诉我吧,不管什么我都能够承受的。”他的目光露出诚恳,我不忍心看着他的眼睛,我低下头说:“你先坐下吧。”我又对老婆说:“你也听听,不过我下面说的每一句话,你们只能听,听了就把它忘记了,坚决不能够说给别人知道,最好是听完以后,大家彼此间都不能再提。”
  见我说得慎重,他们的表情都严肃起来。我慢慢地说道:“这件事应该从哪说起呢?就从‘置入性催眠’开始说吧,老婆,你还记得我们以后提起过这个吗?”她点点头,于是我就从黄玉死,和关心讨论“置入性催眠”一直到陆家兄妹的出现,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说到陆家的家世背景的时候,风伟竟然吓得目瞪口呆,我告诉风伟他失踪的两天原来是见老丈人去了,他有点无奈地说:“哎,居然见个老丈人都整得跟梦游似的,有意思吗?”我没有理会他的牢骚,我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陆家的顾忌也是正常的,至少他们对你并没有恶意,相反,你那个准岳父还很欣赏你的,好好表现吧,做了陆家的女婿可比跟着我混强多了。”他忙说:“我才不愿意呢,我宁愿跟着你混。”我说:“在我这说说就算了,别在亦萍面前也中无遮拦的。”他嘿嘿的笑了。
  老婆的性格一起都很好,虽然她听了这些同样觉得有些不同思议,但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听我说完了整个事情,她站起来说:“你们聊吧,我去做饭,晚上我们吃红烧肉。”
  风伟和我坐在客厅,他现在已经习惯没事就摆弄我的茶具,手法倒是渐渐熟练了起来。他一边泡着茶一边问我:“哥,你说李曼玲会到哪去了?”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按理说这不象隐形人的做事风格,以他的催眠能力,根本无需把李曼玲绑走。”风伟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所以依我看,李曼玲应该不是被他带走的,而是因为李曼玲查到了什么线索自己跟着去了,至于后边她怎么样我却真的不得而知,但我想她一定会给我们留下线索的。李副司令已经派出人手四下寻找了,在找人这一点上,他们比我们专业,我们只能够等待线索,通过我们自己的分析去接近真相。”他点了点头:“可线索又在哪里呢?”我笑笑:“等,会有人给我们带来线索的。”他不解地说:“谁?”我在心里悄悄想了一下,他吃惊地道:“亦萍?”我笑而不语,慢慢地品着香茗。
  吃过晚饭,风伟就走了,我坐在客厅陪老婆看电视,我不时地看着时间,老婆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我在等个很重要的电话,她没再多问。
  果然,大概九点多钟,陆亦萍的电话来了:“朱哥,我是亦萍。”我说话:“嗯,说吧。”她说:“我哥说了,暂时还不能够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我听了以后并没有感到失望,我知道作为一个补偿,陆亦萍一定会给我提供线索,哪怕是一点,至于我是怎么找到真相的,他们就不会关心了。我之所以这么的自信,是因为这个结果对他们比对我重要。我没有说话,我在等着她的下文。她接着说:“不过我哥说可以给你一小点提示,那个疯子曾经在贵州呆过很长的时间,在凯里,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对不起,别怪我。”我笑了笑说:“没事的,我能够理解,告诉你哥,他给我的茶叶快喝完了,再给捎点过来,如果能够再搞几条内供烟那是最好。”她回答道:“这个我就可以作主,我尽快让他们给你带过来。”我心里直乐,随即又有些后悔,最知道她答应得那么爽快,我就应该多要点的,反正口已经开了。
  挂了她的电话,我对老婆说了一声就进了书房,我虽然只知道了一个地址,但我却明白其中所包含的信息已经很多了,凯里,我记得关心给我说过她的家就是凯里的,我暗暗想,关心和陆家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她是陆亦雷的师姐,而我遭遇隐形人的事也是她透露给陆家的,她和隐形人又曾经在同一个地方呆过。如果这么看来,关心知道的事情应该很多,只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事出反常必为妖,我隐约感觉,这件事应该或多或少与她有点关联,我拿起电话,想给她拨打过去,想想又放下了,明天我再约她吧,我要好好的再把整个事件理一理,至于要从关心那得到些什么答案,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她也是个心理专家,要想很轻松的获得有价值的线索,看来是非得下番苦功才行的。
  茶凉了,我重新烧了壶热水续上,“大红袍”要细细的品,这样才能够尝出更多的味道,对于与关心见面,我并不急切,我相信只要用心观察,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卷一 隐形人 第七十一章 老头说出的故事
  人就是这样的,当你发觉别人对你说谎的时候,你就会不自觉地对他关闭心扉,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细细地想,我在关心那听到了太多的谎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对我说谎,她想隐瞒什么?面对关心的时候我依旧保持着微笑,这并不难,我的职业决定了我的脸上必须经常挂着笑容。
  我把和她见面的地点选在大师咖啡,因为对于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结,从内心而言我很喜欢这个美丽的女孩,虽然我和她没有什么,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但这份喜欢是不能抹灭的。我给关心倒了一杯咖啡,并按她的习惯给她加了少许奶,放上一块方糖。她笑了:“你居然记得?”我说:“应该说是没有忘记。”她看着我:“怎么说得那么伤感?”我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没有忘记。”她很开心地捏了下我的手:“你心里有我。”我笑了笑:“有吗?”我不愿意再纠缠于这个话题,每次面对关心,我都怕提及情感,我给不起也给不了她什么,而且对于老婆,我的爱一直都没变过。我问她:“李曼玲的事情知道了吧?”她点点头:“嗯,她父亲打电话问过我有没有她的消息。”我看着她的手,食指在桌子上不停地旋转,画着圈,很轻松也很随意。她是李曼玲的好友,这样的反应在我看来有些说不过去。但我并没有点破,我说道:“李副司令很担心曼玲的,生怕她发生什么意外。”关心抬起头看着我,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对于李曼玲的事你怎么看?”我皱了皱眉头,我说:“我觉得李曼玲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然后便追了下去,不过她会不会被发现,会不会出现意外我就不得而知了。”我盯住关心的眼睛说:“你说她会到哪去了呢?”关心笑道:“你这样看着我,就好像李曼玲是我藏起来了一样。”我笑了,我对她说:“就你?也许你还真没有这本事的。”她不服气地噘起了小嘴,我赶忙埋下头喝咖啡,不再理她。
  她问我:“今天怎么那么好心约我出来?不会就是专门为了李曼玲的事吧?”我摇摇头说:“怎么会呢,李曼玲的事自然有她父亲费心,我跟着瞎起什么劲。”我没有对关心说真话,因为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我只知道她对我曾经有过算计,虽然我一直没想透她那么做的目的,但我觉得一定不寻常,或许关心也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性人物。原本想问的很多话我没说出口,我不希望自己让她再度说出谎言。我尽可能地和她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时不时地逗得她大笑而被四周的客人关注,她尴尬得脸都红了:“都是你,害人家出丑。”我说道:“怎么叫出丑呢?大家难得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看美女的机会,就让他们多看下吧。”她扔给我一个卫生球般的白眼,说道:“我才不要呢,你以为谁都象你一样肉厚。”
  分手的时候关心说一起吃饭,我没答应,我要好好准备下,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到凯里去一趟,但我没告诉关心,我突然起了个念头,很想求证一下她对我说过的关于她自己的往事,我想,如果她有所隐瞒,那一定会跟她自己有头,而她之前说的那段过去,应该不完全是真的,最多也只是部分内容有一定的真实性。陆亦萍提到凯里,我想应该是有的放矢的,说不定真和关心有关。
  晚上我收拾东西,老婆看到了问道:“又要出门?”我笑了笑说:“就在省内,有点事情要到凯里去,一两天就回来。”她说:“一个人吗?”我点点头,她又说:“得注意安全。”我说:“放心吧,就在省内去走走,能有什么危险。”她笑道:“我不过随口说说,你答应一下不行啊?”我说:“好的,我一定注意安全。饭好了吗?”她说:“早好了,等你出去吃呢。”
  吃完饭,我给梁平去了个电话,说这两天没有预约,我请几天假,他也没问,就答应了。其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他多少是知道的,不过他并没有问我,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坐上了七点钟从贵阳到凯里市的班车,我在车上睡了一觉,不知觉中,目的地到了。
  凯里市是黔西南州的州府所在地,虽然赶不上贵阳,但也十分热闹。我找了个稍微好一点的酒店入住,然后直接去了市文化局。文化局看大门的老头问我找谁,他还真把我问住了,我想了想说:“我找关科长,对了,他有个女儿叫关心。”老头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想莫非关心的父亲根本不是在文化局上班?半天老头才说:“找他什么事啊?”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关心并没有骗我,她父亲果然是在这里上班。我对老头说:“大爷,我是他女儿的同学,很久没联系了,想打听一下她女儿现在在哪,我们准备搞个同学聚会,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她。”老头“哦”了一声,神情才轻松下来,他说:“他已经不在这了。”我问道:“那您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工作吗?”他说:“还工作什么?他现在在市郊的安宁医院,就是精神病医院。”
  我心里一惊,怎么就没听关心说过呢?我忙问:“怎么会这样啊,大爷,您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说着,我给他递过去一支烟,他接过去点上,说道:“这说来话长了,这样吧,小伙子,进来坐坐,我给你细细地说来。”我笑了笑说:“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吧?”他说:“没事,我这经常有人来聊天的。”
  我坐进了他的传达室,他热情地给我倒了杯水,然后有点难为情地说:“不好意思,茶叶没了。”我连忙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大爷,您别忙活,坐下吧。”他才坐了下来问道:“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我说:“朱毅,朱德的朱,陈毅的毅。”“朱毅,朱毅,嗯,好名字。”我怕他忘记了正题,忙说道:“大爷,你快告诉我关科长的事吧。”他说道:“哎,说到这个关科长,这事情学透着诡异呢。”他深思着:“关科长出事大概也就小半年的时间,我记得刚过完大年没多久的一天下午,关科长匆匆忙忙地从办公楼跑出来,我随口问了一声‘关科长,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他看了我一眼,张张嘴并没有说话,直接跑出大门,拦了部车就走了。我想或许是事情太急,顾不上回答吧,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第二天,关科长就没来上班,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有一天不知道有件什么事需要他办理,局长就叫人去找他,没找到,给他在省城的女儿去了电话,女儿也说不知道他在哪。对了,他女儿就是你说的关心,他们父女不合,听说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了,早些年,关科长为了个女人就和老婆离婚了,从此,女儿也没有再认他。”我点点头:“那后来呢?”老头端起满是茶垢的大茶缸,喝了一大口:“后来,单位的领导,同事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于是便报了警。警察和局里的领导一起到了他的家,使劲的敲门,没有人应,警察强行把门打开了,屋里一阵难闻的气味,当时有经验的警察马上就判断出就是尸臭味。臭味是从厨房传来的,警察立即向厨房跑去,当时竟然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老头的瞳孔明显收缩了,我感觉到他内心充满了恐惧,我问道:“大爷,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吧。”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啊,当时我也去了,不过我是去凑热闹的,不该去啊。从那天起,我总会做恶梦,睡眠一天比一天差了。”我接着问道:“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他继续说:“看到了两具尸体,血已经流干了,一具是女人,就是关科长后来娶的老婆,叫秦岚,另一具是个小男孩,应该有十一二岁吧,他是关科长和秦岚生的孩子。两具尸体的肚子给划破了,内脏给挖了出来。”说到这,老头一阵干呕,我忙拍了拍他的背。虽然我在听他说这些之前已经在心里有了准备,但听到他的描述我还是感到阵阵恶心。不过我还是忍住了,我又发了支烟,等待他继续。他平静了一下,接着说:“地上满是干了的血渍,浓烈的血腥味扑鼻。关科长就蹲在尸体的不远处,呆呆地笑着,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呵,好吃,真好吃。’他的面前放着口锅,看得出锅里煮的东西已经有些天了,在血腥中隐隐透着酸臭,他居然用手捞起里面的东西就往嘴里送,我眼尖,竟然着清了是一串肠子。”
卷一 隐形人 第七十二章 遇险
  我的心拧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吐了出来,我忙喝了口水,然后给自己也点上支烟。老头还在继续着:“虽说是白天,但屋里的光线并不好,关科长家的窗上贴着绿色的窗花纸,太阳射过玻璃,他的脸显得惨绿。他很认真地咀嚼着,仿佛真正地在品尝着美味珍肴,而我们则是感到无比的恶心,有几个年轻人甚至当场就吐了。”他顿了顿,吸了口烟,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他还陷入在他的回忆之中。我轻轻地叫道:“大爷。”他一惊,“啊?”然后才回过神来:“警察问他:‘你就是关德宁?’他没有理会警察的问话,只是一个劲的傻笑,一边还说着:‘很好吃的,真的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啊?’然后在锅里捞了一会,又抓着一把内脏递过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当时感觉全身象虚脱一样,摇摇晃晃地夺门而逃。后来警察是怎么把他弄走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没过多久,就听说经过鉴定,他患了严重的精神病,至于是什么病我就不知道了,最后警察把他转到了精神病院,从那以后,大家都没有再提到他,对曾经亲眼目睹那一幕的人,关科长无异于就是一个恶梦。”听完了老头说和故事,我的心很乱,这一切关心从来没有说过,但她是有隐瞒的理由的,毕竟对她而言,这是家丑。我突然有点理解她了,换作任何人都不会把这一段给外人说道的。
  我望着老头,问道:“关科长出事以后,他原来的妻子来看过他吗?”老头叹了口气说:“他原来的妻子离婚后就离开了凯里,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有人说她去了省城女儿那里,也有人说她去了北京,听说她娘家就是北京的。”又是北京?看来我分析得并没有错,关心和陆家的关系应该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要么她们就是直接的亲戚关系,要么一定是什么世交。我又继续问道:“出事后关心回来过吗?”老头摇了摇头:“没有,她一直恨着她的父亲,她母亲走的时候把她一直带走的,至今从来没有再回来过。”我点了点头,便把话题岔开了,又拉了会家常,然后客气地和老头道别了。
  我是慢慢步行回酒店的,因为刚才下车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酒店和文化局离得并不远。听完了这个故事,我心里阻得慌,突然有种想喝酒的冲动。不知道是不是在内心里为关心难过,我竟然感觉到眼里有些湿润了。
  进入酒店大堂,我突然有点不安的感觉,好像我被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怎么也摆脱不了。我用余光看了看四周,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我知道,我被跟踪了。我进了电梯,并没有人跟进来,我摁了一下十楼,想想觉得这样并不安全,我又摁了一下六楼,电梯到六楼停下后我走了出去,从安全通道下到了底层。
  我从酒店的员工通道出了酒店,拦了部车让他随便找一家远点的旅馆。还好出来我带了手提包,钱和手机都在,我的心倒也不慌了。酒店里并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一包换洗的衣服。我掏出手机给邓琨挂去电话,简洁地把事情给他说了下。他说队里有案子,一时半会走不开,让我先找个地方住下,他估计下午三四点钟才能到,这之前他会和凯里市局的朋友打电话,让他过来陪着我,保证我的安全。放下电话,我才松了口气。
  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条件很差,但我看了地形,除了正大门还有两个出口,一旦有事我能够及时地逃离。我躺在旅馆看上去并不干净的床上,我在想着这一切空间是怎么回事。我到凯里市并没有人知道,可怎么会有人跟踪我呢?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感觉到了杀机。陆家,只有陆家的人才知道我一定会到凯里来,也只有他们知道我到这里第一站就会去打听关心的事。
  手机响了,是邓琨,他告诉我他在凯里的朋友一会就过来,让我把地址给他,他把地址和电话给他朋友,然后交待我小心一点,在他朋友来之前千万别出门。
  我在焦急地等待,不时地从窗子向外看,窗户正对着大门,车子来的话只能在大门外停下,而后面的两个通道都是狭窄的小巷,我想如果要抓我的人一定不会从那里进来的。街上很平静,虽然偶尔不时有人经过,但并没有我感觉到的危险。我看到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走到了大门外,其中一个掏出手机好像在拨号,不一会,我的电话响了,我没有接,挂断了,马上给邓琨打了过去:“你的朋友是一个人来吗?”他说:“嗯,我交待他一个人来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说没事,我挂了电话,把电话调成振动,拿起包,冲出房间,向后院的小巷跑去。我之所以打电话给邓琨,是因为我看到了那两个警察脸上的杀气,特别是那双眼睛,如刀锋一般尖锐而冰冷。他们不象是来救人的,那种紧张和急切没有在他们脸上表露出来。长期的行为心理研究,使我很快就对他们俩人做出了判断,危险又一步逼近了。
  我并没有跑远,我跑进了巷尾的一个小饭馆,饭馆有二楼,我躲在二楼上,随便点了两个小菜,留心着楼下的情况。果然,大约七八分钟后,那两个警察从小门冲了出来,两人对着后巷一阵嘀咕,然后往巷子的尽头追了去。他们不会想过我并没跑远,更不会想到我就在附近藏匿。
  我慢慢地吃着东西,我想两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邓琨打电话来了:“朱哥,方勇到了吗?”我一边吃着一边说:“来了两个,我不知道有没有方勇。”他疑惑地说:“什么?两个?”我也懒得和他解释,我说:“那个啥,方勇是什么样子的?”他说:“瘦高头,大概一米七八,小子挺精神的,是我们队方指导员的侄子,跟我关系很好。”我回忆着,那两个警察没有一个个头到一米七的,我说:“那不是他,但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邓琨说他也不知道,他说他在催催方勇,我说不用了,我很安全,到时候你直接来找我吧。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说:“那好,我马上开车来,你等等,估计两个小时左右到。”是的,我不太相信他说的那个方勇,我知道邓琨不会出卖我,但方勇却不一定,不然那两个警察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处,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吃完东西,我回到了小旅馆,房间被翻动过,我肯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便反锁上门,靠上床上睡了,我把电话放在枕头下面,一旦邓琨到了,我能听到他的电话。
  我并没有睡着,我心里害怕极了,我害怕真是陆家的人要害我,那样,凭着陆家的家世背景,对付我如同掐死只蚂蚁,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说明我的手中已经掌握到了足以让他们不安的东西,那又会是什么呢?
  我听到了熟悉的发动机声音,立即从床上翻爬起来,站在窗边望了望街上,果然是邓琨到了,我看了看表,他只用了一个小时五十分钟。我算着他差不多到了楼上,打开门把他迎了进来:“枪带了吗?”他点点头,看他的样子有一些紧张,他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惹到什么样的人了?”我说:“走,我要去个地方,咱们路上说。”
  下了楼,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上了邓琨的车,我对他说:“向东开,到东郊安宁医院,我去看看关心的父亲。”他一楞:“关心的父亲?”我点点头。
  车子发动了,我们向东郊驶去,一路上我简明扼要地把整个事情向他说了一遍,他深思着,然后无奈地笑笑:“如果真是陆家要对付你,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恐怕我们俩都得玩完。”我看着他说:“我后悔把你叫来了。”他有些生气:“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邓琨是贪生怕死的人吗?我只是怕没能力保护好你。你相信我,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我手上,除非我死了,不然没有人能够动得了你。”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卷进这里面来,你应该过着自己正常的生活。”他说:“你快哑雀,别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张丽的案子,你也陷不进来。”他说完,望了我一眼,我们都笑了,这是缘份,也是命,躲不掉的。
卷一 隐形人 第七十三章 邓琨“被”精神病
  我们辗转问了好几个人,车子终于在安宁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我和邓琨找到住院部,对值班的护士说:“麻烦帮我查一下,关德宁住在几号病房。”护士说:“稍等一下。”我以为她是要帮我查一下,谁知道她拿起了电话:“院长,有人来看关德宁。”然后她笑了笑,对我们说:“不好意思,关德宁是重症病人,要见他必须得由院长批准。你们在这稍等,院长马上就过来。”她笑的时候脸上一对小酒窝,很是迷人。但我却感觉那酒窝更象个陷阱,我给邓琨使了个眼色,邓琨点了点头,他也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一会,一群人走了过来,其中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最为起眼,他们一边走一边聊着,很悠闲的样子,护士说是院长正带着实习医生查房呢。这样的场景在医院我们也经常见到,我迎上前去截住了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问道:“请问,你就是这的院长吗?”他点点头,然后望着我和邓琨:“就是你们要见关德宁?”我说是的。他问道:“你们是关德宁的什么人?”我回答道:“他女儿的朋友。”院长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是这样啊,那好吧,先到我办公室坐坐,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他的情况,然后再去看他,你们觉得如何?”我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麻烦院长了,敢问院长贵姓?”他说:“免贵,姓杜,杜建林。”然后他对身边的人说:“今天查房就到这吧,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说完转过脸来对我们说:“二位,请跟我来。”
  他的办公室在二楼,不大,但装修很是奢华,光是那套真皮沙发就价格不菲。我们在沙发上坐下,他问道:“二位,是喝红茶还是绿茶?”我说随便吧,他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雷公山银球”,是一种很清爽的绿茶。我端起水杯,轻轻吹了吹,然后呷了一口,的确很香,但我发觉身躯有点甜味,这不是茶叶本身的味道。我抬眼看了看杜院长,他脸上还是那付笑容,他说:“好喝吗?这是凯里雷公山产的上好茶叶,平时我都舍不得喝的。”我笑了笑,又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杜院长也拿起他的茶杯说:“这茶可以和都匀毛尖媲美的。”然后他举起杯了喝着,我趁机把吞在口中的茶水悄悄吐了出来,并向邓琨使眼色,但邓琨一起在玩弄他的茶杯,他仿佛在欣赏着茶色。要命,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够好整以暇地品茶,我轻轻地咳嗽了一下,他仍是没反应,但是杜院长注意到了,他问我:“你的喉咙不舒服?”我点头道:“是的,长期抽烟的缘帮吧,我有咽炎。”他说:“烟能不抽还是最好不抽,对身体着实没多大好处。”我已经顾不上给邓琨使眼色了,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我看到杜院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不对,茶里面一定有文章,我只喝了一小点,居然眼眼开始沉重了,而邓琨,直接就睡倒下去。陷阱,我醒悟过来,我试了试身体,还有知觉,但我不敢表露出来,望着杜院长,我努力的使自己的眼光变得迷茫,然后学着邓琨的样子,倒了下去。我耳边听到杜院长的声音,好像在和谁通电话:“嗯,两个都搞定了,嗯,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招呼他们的。对民,有个好像是警察,这样做行吗?”接下来就没听到他说什么了,只是偶尔“嗯”几下。我悄悄用手碰了碰邓琨,他没有任何的反应,看来他的确是睡了过去。我微微睁开一丝眼睛,看到杜院长正站在窗边面向窗外继续着他的通话。
  我心里在快速地盘算着,我知道摆在我们面前的危险,我趁着杜院长打电话的时候,悄悄的把邓琨的手枪摸了出来,藏在身上,继续装睡。不一会,他的电话打完了,只听到他拨打了内线的座机,对着电话说:“进来吧,把人抬走。”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规矩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推门进来了。杜院长说:“就把他们关在重症病房吧,分开关,别让他们玩什么花样。”
  我感觉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没时间想应该怎么做,我从身上掏出了手枪,打开保险,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杜院长,我感激三年的军旅生涯,同时也庆幸自己对枪械还没丢生,我对他说:“叫他们闪开。”众人显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都杵在了原地,我努力想扶起沉睡的邓琨,但却根本扶不起来,这里他们才反应过来,进来的那几个人中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家伙仿佛并不顾忌我枪口下的杜院长,而是对他的同伙说:“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说罢,用怀里也摸出一支手枪对准了我。我的心里一阵苦涩,我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我先跑,再想办法来救邓琨。我开枪了,朝着黑西装的脚边射了一枪,他们楞了一下,就这刹那间,我跑出了杜院长的办公室,并没忘记随手带上了门。
《迷离档案》